第七十章 吏部侍郎
張訓(xùn)前幾天在九天應(yīng)元普化天尊神廟里聽到了一段窮書生和官宦小姐的愛情悲劇,如今又看到眼前這場面,想到這乞丐滿腹才華,不由的猜測,他可能遇到當(dāng)年故事的主角了。
張訓(xùn)趕緊停止催動三素博山爐,怕最后害的這鬼娘子魂飛魄散,兩人連這最后一面也見不到了。
張訓(xùn)猶豫了一下,問道:“兄臺,恕在下冒昧,在下曾聽聞多年前有一赴考書生,在九天應(yīng)元普化天尊神廟偶遇當(dāng)朝吏部侍郎家的小姐。
兩人一見如故,互生愛慕,約定當(dāng)書生中榜之時,就是兩人成親之日??上?,天不從人愿,最終兩人竟落到一死一失蹤的后果。
不知兄臺可是,可是那位書生?“
乞丐此時面色異常紅潤,根本不像馬上要死的人,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乞丐聽到張訓(xùn)的問話,面上浮現(xiàn)痛苦的表情,艱難的開口說道:“非我有意隱瞞,我這一生,辜負之人良多,不堪回首。
如今將要魂入九幽,九幽路遠難行,念念走的辛苦,我正好去陪她。“
張訓(xùn)疑惑的問道:“兄臺既然深愛這位小姐,為何當(dāng)初又要不告而別呢,害她相思成疾,香消玉隕?!?p> 乞丐面色落寞的說道:“當(dāng)初我與念念情投意合,我雖家境貧寒,但吏部侍郎卻不嫌棄我家貧,承諾我若是金榜題名,就將女兒嫁給我。
我自負苦讀十余載,考取個功名還是輕而易舉。
但考前一天,有個黑衣人夜半找我,和我說,那吏部侍郎只是顧忌自己的官聲,想博一個不貪圖權(quán)貴的名聲,才答應(yīng)這門婚事??杀车乩飼蛲P(guān)系,讓我落榜。
他邀請我加入他們,就會幫我擋住吏部侍郎的小動作。
我雖不才,但心中自有正氣,認為天地自有公道,怎會答應(yīng)和他們暗中勾結(jié)。在下也不信吏部侍郎是個道貌岸然之輩。
可是最后,我還是落榜了,當(dāng)時我萬念俱灰,我一介布衣,怎抵得住當(dāng)朝吏部侍郎;我一無所有,又怎配得上千金小姐?!?p> 張訓(xùn)若有所思,一時沒有說話,但旁邊的一個小藥童忍不住開口說道:“所以你就不辭而別,也不問問人家小姐心意,害的她最后一命嗚呼?”
乞丐苦澀的說道:“我當(dāng)時只想著創(chuàng)出一番事業(yè),好光明正大的迎娶念念。
可是到頭來,經(jīng)商,累的父母氣血攻心,家破人亡;學(xué)藝,害的自己生機不存,命不久矣。我這一生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念念,也對不起自己,一生是錯,處處是錯。”
眾人不禁嘆了口氣,無話可說。說這乞丐不負責(zé)任,可是他卻為此拼盡了一生;要說他可憐,那為他命喪九幽的念念豈不是更加可憐。
張訓(xùn)打開三素博山爐的蓋子,放出了紅衣惡鬼,說道:“兄臺,請?zhí)а劭纯?,這是不是念念姑娘?!?p> 乞丐猛地抬頭,盯著前方的惡鬼,不敢相信的胡亂擦了擦淚水,手腳并用的爬了過去,激動的泣不成聲。
此時惡鬼也不復(fù)之前兇厲模樣,一身鳳冠霞帔,亭亭玉立在空中,雙眼紅芒盡去,滿目柔情的看著乞丐。
一串串淚珠劃下,落在床榻上,變作一顆顆玉珠。
鬼也有淚!張訓(xùn)吃驚的看著念念的淚珠,那可都是她的魂力所化??!
念念看著乞丐,驚喜的說道:“昌哥,十年了,我終于找到你了,你說你買不起鳳冠霞帔,我穿著它們來嫁給你?!?p> 乞丐一把將念念抱在懷里,連聲說道:“念念,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不辭而別,是我害的你,是我害的你啊。”
念念溫柔的抱著乞丐,輕聲說道:“你沒有害我,我從來不曾懷疑過你變心,我知道你不會變心的,你答應(yīng)過要娶我,我就會一直等著你的。
我只是太想你了,才會病倒。我害怕你回來找不到我,我就在京城附近游蕩,我知道終有一日,你一定會來的?!?p> 張訓(xùn)看著相擁而泣的兩人,嘆了口氣,和眾人離開了病房,將最后的時光留給了他們獨處。
臨走前,張訓(xùn)要來了一截紅繩,系在兩人的腕上,低聲祝福道:“月書赤繩,永結(jié)同心。兩位,恭喜。”
來到外間,張訓(xùn)看著院中的落葉,心里百味摻雜,不知該是歡喜還是可惜。
老醫(yī)師拿來了一壺酒,遞給張訓(xùn),說道:“世間的陰差陽錯從未停歇,小兄弟不必多想?!?p> 張訓(xùn)喝了一口,吐出濁氣,說道:“是啊,一個害怕自己配不上對方,可是另一個卻從未在意過這些。俟河之清,徒呼奈何?!?p> 最后,走出房間的是兩道魂魄,念念鬼身已碎,乞丐肉身已死,但此時兩人卻毫不在意,臉上只有相逢的喜悅,對著張訓(xùn)拜謝。
雖半生糊涂,但以后卻不用再分開,兩人別無所求。
看著兩人魂體消失在日光中,張訓(xùn)也不知道他倆是入了九幽,還是被日光焚化。只能低聲說道:“鳳翥鸞翔,也算圓滿。”
說完,拎著酒壺就離開了,只有聲音遠遠傳來,“他為多停留一會,肉身已全部化入魂魄,不用再收殮。那些玉珠先生留下,可以養(yǎng)魂補神,延年益壽。”
張訓(xùn)回到崔府,崔琦一眼就看出張訓(xùn)狀態(tài)不對。大白天一身酒氣,還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就將張訓(xùn)攔了一下。
正巧,張訓(xùn)也有事情要和崔琦商量,兩人一陣溝通。主要是張訓(xùn)將書生的事情和崔琦復(fù)述了一遍,崔琦也是感嘆不已。
張訓(xùn)說道:“書生提到了他考前有一伙黑衣人找上門來,想要逼他加入他們的組織?!?p> 崔琦想了想,試探著問道:”你是懷疑?“
張訓(xùn)點點頭肯定的說道:“嗯。我是懷疑那伙黑衣人是黃泉宗的。書生身世清白,要是真被逼加入他們,那一定會是最好的奸細臥底。我不相信京城內(nèi)會有第二伙勢力在做這種事。“
崔琦贊同的說道:“確實,他們是黃泉宗的可能性比較大?!?p> 張訓(xùn)鄒著眉頭說道:“讓我不解的是,黃泉宗怎么會找上書生,他們?yōu)槭裁茨敲创_定書生一定會中榜。
難道他們真的那么囂張,每一個入京趕考的學(xué)子都要接觸一下,就不怕遇上個嘴不嚴的?”
崔琦說道:“他們絕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行事。他們一定非常確認書生的才華。”
張訓(xùn)和崔琦對視一眼,同時說道:“這個吏部侍郎,也要查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