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ń裆?p> 天微微亮,她已然從睡夢中醒來。
一條單薄的被單簡簡單單披在兩個人身上,她伏在他的胸口,兩世,似乎還是第一次這般安靜地感受他的心跳。
對于白霜而言,昨天的經(jīng)歷似乎比擁有輪回前的記憶還要奇怪。這么多年了,她始終不敢相信,自己能和唐秀宸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從這時候開始,“唐秀宸妻子”這個標(biāo)簽開始在她心底深深扎根。
若是在上一世,他二人的孩子還得隨著皇室姓白呢,這一世倒是便宜了你,白霜輕笑。
“在笑什么?”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望著懷中的女孩兒,也忍不住笑了笑。
她一驚,臉色微紅。
未等白霜接話,他眉頭皺起,輕輕說:“霜兒,過段時間,我可能要和十三出趟國,或許要三個月左右?!?p> 聞言,白霜所有的情緒都被沖淡,取而代之的是依依不舍。她臉色一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知道?”“鳳妍和我稍微提了一下?!?p> “本來想帶著你一起,后來我問了老程,似乎在時間上與內(nèi)容部的項(xiàng)目撞車了?!彼α诵?,語氣中略帶一絲遺憾。
她輕輕點(diǎn)頭,沒有接話。
唐秀宸繼續(xù)道:“我不在的時候,無論去哪里,最好都讓安琪兒陪著你?!?p> “最近怎么了?”她不解。
“紀(jì)氏地產(chǎn)這幾個月太平靜了,南郊的項(xiàng)目開始了兩個多月,現(xiàn)在逐漸走上正軌,王宇飛還沒動作,有點(diǎn)反常。”
白霜輕輕嘆口氣:“早知道當(dāng)初不與他們合作好了。”
唐秀宸笑了:“若是這樣,‘不仁不義’、‘翻臉不認(rèn)人’的帽子或許就得扣在北宸的頭上了,紀(jì)天啟這個老狐貍,太會利用輿論做文章了。”
“而且…這對于北宸來說,或許也是個好機(jī)會?!?p> “阿秀的意思是,你不在的這幾個月里,紀(jì)氏那邊會有動作?”
他點(diǎn)點(diǎn)頭,輕輕摸了摸懷中姑娘的頭發(fā):“霜兒不必?fù)?dān)心,北宸這邊有老盧和圣天使盯著,不會出現(xiàn)太大的問題。你只要保護(hù)好自己的安全,提防他們狗急跳墻就行。”
“放心吧,阿秀?!甭牭剿脑挘姿残α?,離別的情緒倒是被沖淡了許多。
……
南京祿口國際機(jī)場,唐秀宸、常十三、白霜、韓鳳妍、唐青冉、陳婧祺、顧楓、閆陌、肖飛肖馳均在此。
機(jī)場大廳外,朦朦朧朧的小雨將跑道和飛機(jī)完全籠罩,天色陰沉沉。
白霜環(huán)顧四周,心中暗嘆口氣,這一幕的送別場景讓她想起來那一世離開北楓那天,白宏召其回都,北楓無數(shù)百姓以及數(shù)十萬的楓軍將士出城相送。
鳳池和玉相止不住地掉眼淚,青染和常封也忍不住紅了眼圈。那日未時,北楓郡小雨綿綿,漫天楓葉在小雨的渲染下,勾勒成一幅火紅山水畫,那是楓郡留給她最美的記憶。
只是那一世,在她弒父篡位前,她覺得那或許是與這些朝夕相處五年之久的兄弟姐妹最后一次相見,路遙車慢,離別的愁苦更像是生死分離;而這一次,雖然依舊要經(jīng)歷分別,但她與唐秀宸已是夫妻,女孩子的小情緒在心底蔓延開來。
緩緩從記憶中抽離,白霜走上前,仔細(xì)幫他撫平衣前的褶皺。
望著眼前溫柔而又細(xì)心的姑娘,唐秀宸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隨即低下頭,在她的額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看著這一幕,常十三嘴角挑起,剛欲說話,后面的韓鳳妍突然走上前來,將手中的大口袋塞到常十三懷里。
他不解地看著她。
韓鳳妍嘟了嘟嘴:“諾!這是給你買的零食,好好照顧自己,必須全部吃光!”
“零食…你把我當(dāng)小孩子了???”他哭笑不得,心中卻也溫暖,抬手揉了揉韓鳳妍的小腦袋。
他伸出手,輕輕抱了抱眼前的姑娘??吭诔J龖阎?,韓鳳妍難得紅了臉頰,一副乖乖女的模樣,可是讓后方的肖家兄弟看傻了眼。
看到這一幕,白霜也忍不住展顏一笑。望著眼前姑娘的笑容,唐秀宸拍了怕她的頭,正色說道:“霜兒,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定要保護(hù)好自己,知道嗎?”
白霜心中一暖,輕輕點(diǎn)頭。
唐秀宸向后方招了招手,安琪兒、路西法、撒拉弗以及肖家兄弟會意,走上前來,微微點(diǎn)頭:“秀哥。”
“婧祺,這段時間或許要麻煩你保護(hù)霜兒了?!彼纳裆珮O其認(rèn)真。
“秀哥太客氣了!這幾個月我會寸步不離?!卑茬鲀狠p輕笑道,笑靨如花。
唐秀宸轉(zhuǎn)頭:“阿飛阿馳,鳳妍和青冉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如果覺得人手不夠,就向圣天使開口。”
五人齊齊點(diǎn)頭。
隨后,他看向路西法和撒拉弗,幽幽說道:“還有老程老盧以及達(dá)菲他們,這幾個月是非常時期,或許圣天使要辛苦一些。”
“秀哥客氣,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甭肺鞣ê腿隼ッ嫔徽?,微微躬身。
“待得南郊的項(xiàng)目順利結(jié)束,我給大家包個大紅包?!碧菩沐份p輕笑道。
……
半月后,唐秀宸和常十三已經(jīng)身處美國,而白霜與北宸集團(tuán)內(nèi)容部之間的合作也正式開始,作為內(nèi)容部的負(fù)責(zé)人,程少鋒在這個過程當(dāng)中可是笑得合不攏嘴。
“白小姐,內(nèi)容部明天要舉辦一個晚宴,若時間方便的話,還請白小姐能夠賞臉參加?!边@天下午收工后,程少鋒頂著圓圓的肚子沖著白霜笑道。
“晚宴?”
“會有不少媒體出席,也是為內(nèi)容部這次的項(xiàng)目進(jìn)行預(yù)熱,我想,如果白小姐可以出席的話,對項(xiàng)目接下來的宣發(fā)應(yīng)該會很有幫助啊?!?p> “好,我會準(zhǔn)時出席的?!彼烈髌蹋⑽Ⅻc(diǎn)頭。
“辛苦白小姐。”
“自己人,程總太客氣了?!彼p輕笑了笑。
白霜與程少鋒談笑風(fēng)生,卻未曾注意,不遠(yuǎn)處一位攝影師打扮的男子悄悄離開了工作棚。
那人拿出手機(jī),撥通一個號碼,不久后電話接通:“王總,事情打聽好了,明天北宸集團(tuán)內(nèi)容部會舉辦一個晚宴,白霜也會出席?!?p> “好,接下來的事情我安排?!?p> 聽到那邊的回復(fù),男子皺了皺眉,低聲說道:“王總,我們這么做,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北宸內(nèi)容部最在意的是他們名聲,只是略微讓他們在媒體面前出丑而已,追究起來也和我們沒關(guān)系,你擔(dān)心什么?好了,先這樣,有任何情況你隨時聯(lián)系我?!闭f罷,那邊掛斷電話。
?。ㄇ笆溃?p> 隨著金石城戰(zhàn)爭的接近尾聲,高宛城這邊軍心愈發(fā)動蕩。李平和高樹萬萬沒想到,楓軍的戰(zhàn)力這么高,甚至一度超越了中央軍。
“大人,據(jù)報靈壁軍已經(jīng)全面攻占了金石城,并且城主安弘揚(yáng)一家人也被屠戮殆盡!接下來的目標(biāo),怕就是我們高宛城了,我們…我們當(dāng)如何守城啊?”高樹面色蒼白,聲音顫抖。
聞言,李平也是眉頭緊鎖,心頭頗有大難來臨之感。
“召集所有將士守南城,背水一戰(zhàn)吧!拼了命,也要撐到石丘王……”
他話未說完,有金石城守軍匆匆忙忙來報,那士兵滿頭大汗跌跌撞撞:“啟稟大人,楓軍…楓軍已經(jīng)自北城破城而入了!”
什么???聞言,李、高二人宛遭雷擊,愣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在李平看來,即便己方戰(zhàn)力不如楓軍,但靈壁軍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南方戰(zhàn)場上,怎么可能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攻破城防?
李平抽出佩劍,直指面前的士兵,咬牙切齒:“豎子可惡!謊報軍情擾我軍心,我豈能留你?”說罷,他舉起佩劍作勢就要劈砍下去。
那士兵嚇得面色慘白,高樹見狀急忙按住他的手臂:“大人萬萬不可沖動啊?!?p> 他轉(zhuǎn)頭看向跪于面前的士兵,皺眉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楓軍怎么可能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破城?”
“回…回大人,楓軍細(xì)作不知為何潛入了城內(nèi),聯(lián)合城尉徐將軍及其麾下的五名千夫長,方才攻城時,那五名千夫長連同其手下將士一同倒戈,與楓軍里應(yīng)外合之下,我們實(shí)在是守不住啊大人……”說完,那士兵雙手掩面,跪在地上痛哭起來。
李平面色陰沉,提起腿來對著面前的士兵就是一腳:“沒用的廢物,滾出去!”
那士兵聞言,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城主府,心中暗自慶幸,無論如何是撿回了一條命。
就在他出去不久,城主府北側(cè)隱隱約約閃出火光,同時傳來交戰(zhàn)的廝殺聲。直至此時二人方才相信,楓軍是真的打進(jìn)來了。
見狀,高樹頓時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子順著額頭滾落下來,他快步來到李平身前,聲音尖銳:“大…大人,楓軍真的破城了,這…這可如何是好???你我二人當(dāng)怎么辦啊大人?。俊?p> “你給我閉嘴!”本就心煩意亂的李平,聽到高樹的尖叫聲更覺煩躁。
好一會兒,他才陰惻惻地說:“召集侍衛(wèi)隊(duì),讓他們抓捕城中的婦孺充當(dāng)人質(zhì)?!?p> “什么??”高樹頓時傻了眼,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北楓軍自詡天子之師,自然不會對無辜的百姓放任不管,也只有控制了這些人質(zhì),你我才有望保住性命?!彼D了頓,看著愣在原地的高樹,氣不打一處來:“還不快去辦!”
“不必了?!备邩鋭傄笆謶?yīng)是,就聽二人后方傳出淡淡的聲音。
隨即,一道黑色身影從墻下的陰影處走出來。來人身形消瘦,未著盔甲,只穿著黑色錦衣,腳踏黑色快靴,頭上無冠,在其肋下懸掛著一柄黑色長刀。
向臉上看,此人面色蒼白如紙,漆黑深邃的眼眸像兩顆玻璃珠子般嵌在臉上,一黑一白形成的反差,讓人離得老遠(yuǎn)就能察覺到他身上的陰冷氣息。
李平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隨即故作鎮(zhèn)定地凝聲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站定,雙手負(fù)于身后,不帶一絲波動的聲音自其口中傳出:“北楓軍,楓影組,湯嘉?!?p> 李平高樹雙雙皺眉,這么多年,從未聽說過北楓軍中還有“楓影”這么個組織,更沒聽過湯嘉這個人。
但湯嘉身上散發(fā)出的陰冷氣息,卻讓二人均產(chǎn)生了不寒而栗之感。
“你二人是主動跟我走,還是交出人頭,再跟我走?”黑衣人淡淡開口。
李平呼吸急促,臉色不停地變幻。良久,他狠狠一跺腳,咆哮出聲的同時,抽出隨身攜帶的佩劍,沖著湯嘉沖了過去。
別說李平這種文官,即便是久征沙場的猛將,放眼西川也沒有幾個能勝得過湯嘉的。類似李平之流,或許十來個綁在一起都無法近了他的身。
李平舉起佩劍,沖著湯嘉的腦袋狠狠斬下去,就在即將接觸之時,他猛地彎下腰身,讓過劍鋒,隨即抬起腿來狠狠向前踢出,一記蝎子擺尾,正中李平的面門,后者頓時口鼻竄血眼冒金星,躺在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只一招,后面的高樹人都快看傻了。
李平緩了緩,剛要掙扎著爬起來,走上前來的湯嘉抽出長刀,狠狠向前一甩,只聽“撲哧”一聲,佩刀貫穿他的肋下,將其牢牢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李平慘叫出聲,還要劇烈掙扎,上前的湯嘉已一腳踏在他的胸口上。
“李大人還有何話要說?”依舊是沒有任何波動的語氣,不帶絲毫情緒。
“湯嘉!你助紂為虐,維護(hù)妖女禍亂我西川,日后你定不得好死!”李平噴出一口鮮血,猩紅的雙眼死死瞪著湯嘉,眼中充滿了怨毒。
后者低頭,對上他的目光,輕笑一聲。說是笑,其實(shí)也只是嘴角略微抽了抽,他拔出釘在后者身上的佩刀,淡淡地瞥了一眼還在掙扎的李平,隨即手起刀落。
耳輪中,刀鋒斷骨的聲音清晰可聞,李平斗大的腦袋從肩膀上滾落下來,鮮血噴涌,染紅地面。
湯嘉面無表情地甩了甩長刀,隨即收刀入鞘。他提起李平的人頭,緩步來到高樹面前,此時的后者已是面色如土,不住地顫抖著。
“你呢?和他一樣的選擇?”湯嘉手中提著血淋淋的斷頭,蒼白的臉龐上沒有絲毫表情,此時的他在高樹眼里,簡直就是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都不用動手直接嚇?biāo)廊说哪欠N。
高樹僵在原地,沒有接話。湯嘉頗感不耐,左手提著李平的斷頭,右手舉起長刀作勢就要劈砍下去,只聽面前的高樹尖叫一聲,隨即金燦燦的液體順著他坐的地方緩緩流淌出來。
再看高樹,人已經(jīng)被嚇得暈了過去。
湯嘉嗤笑,就這膽子,竟然能在高宛城做了這么多年副城主,他和李平二人還真是蛇鼠一窩。
他收起佩刀,環(huán)顧四周。不久,許達(dá)和王晗從角落里走了過來,他們來到湯嘉面前,畢恭畢敬地插手施禮:“將軍!”
湯嘉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此事辦得漂亮,我會在將軍那里為你二人請賞?!?p> 許達(dá)王晗眼睛一亮,終覺得這幾天的努力沒有白費(fèi)。前者恍然想起什么:“將軍,徐思遠(yuǎn)這個人如何處置?”
湯嘉雙目微瞇,語氣逐漸冰冷:“這種墻頭草留不得?!?p> “可是,他的確助我軍破城了,而且那五名千夫長以及手下的五千將士也是以徐思遠(yuǎn)馬首是瞻,若輕易動手,只怕會引出麻煩啊…”王晗皺了皺眉。
“那就讓他們?nèi)プ晕蚁暮昧?,既已投身?xiàng)鬈?,又豈能怕麻煩?若心懷婦人之仁將其留下,未來更不好動這顆毒瘤,趁著戰(zhàn)爭未定殺了他,這種事情還需要我教你們嗎?”湯嘉直視面前的王晗,眼中射出兩道精光。
聞言,許達(dá)和王晗身子一顫,雙雙跪倒在地:“將軍教訓(xùn)的極是,是我婦人之仁了!還望將軍莫怪?!?p> 見狀,湯嘉臉色略微柔和,他伸手將二人扶起,輕輕拍了拍王晗的肩膀:“好了,此事就這么辦吧。你二人將高樹帶回軍營,嚴(yán)加看管?!?p> “那將軍呢?”
湯嘉頓了頓,隨即抬起手中的斷頭,看了一眼到死都未能瞑目的李平,嘴角挑起嗜血的笑:“我去趟南城,告訴他們,這就是叛賊的下場?!?
唐糖妖狼
湯將軍好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