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
三日后,晨楓酒吧,負一層,地下室。
地下室燈光昏暗,在其中央僅有一盞瓦數不大的白熾燈懸掛,四周無窗皆是墻壁,上面還貼有厚厚的隔音棉。
放眼望去,整個地下室就只有燈泡下方的一把椅子,此時,椅子上正坐有一名男子,確切地說,是那男子被固定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向下看,一頂鴨舌帽安安靜靜地躺在其腳下。
男子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但其精神狀態(tài)卻極其萎靡,他低垂著頭,神志也處于一種游離的狀態(tài)。
忽然,地下室的房門打開,燈光從外面照射進來。那人抬了抬頭,卻被突入其來的光亮晃到眼睛。
不一會兒,從外面走進三個人。
為首的女子身材高挑,束在腦后的簡單馬尾擋不住她的冷艷精致。在其身后跟著兩名男子,左手邊的那位模樣秀美,微微挑起的嘴角讓他看上去要比很多女孩貼合“漂亮”這個詞,在外人看來,一個男人能長得如此美艷也實在是造孽。她右手邊的男子看上去就顯得普通一些,但對那人而言,這幾天的噩夢卻全部都是他給予的。
來人正是安琪兒陳婧祺,路西法顧楓以及衛(wèi)爾特斯周震陽。
安琪兒來到椅子前,低頭看著坐于面前的男子,輕聲笑道:“這幾天受了不少罪吧?還是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也可以少受點折磨。”
男子抬起蒼白的臉頰,對上安琪兒的目光,有氣無力地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們讓我說什么?你們這已經是非法拘禁了,求求你們快放了我吧!”
“非法拘禁?哈哈哈哈哈哈!”安琪兒似乎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不一會,她止住笑聲,再度開口:“你是紀氏的人?還是小青幫的人?”
聞言,男子身子一震,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沒有忽略他情緒的變化,安琪兒再度開口:“對了,還沒做自我介紹,我叫安琪兒,你也可以稱呼我為大天使?!?p> 男子蒼白的臉頰上終于有了波動,眼前女子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這也就意味著他能夠活著走出去的概率很低。
站在安琪兒身后的路西法上前一步,他低下頭,與那男子近在咫尺,柔聲說道:“圣天使的手段,我想你應該聽說過,這位朋友,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不會再做無謂的抵抗。”
恐懼、猶豫、掙扎,多種情緒在男子眼中不停閃爍,良久,他還是一聲未吭。
在他的想法里,圣天使畢竟是北宸集團業(yè)務部的人,會和南郊與他接觸的“小青幫”不同,做事情也應該更顧及章法和規(guī)則。只可惜,他完全不了解圣天使的行事手段。
見狀,衛(wèi)爾特斯嘆口氣,他快步上前,面沉似水地看著那男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衛(wèi)爾特斯右手于后腰一抹,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出現在其掌中,隨即片刻不停,用力刺了下去。
只聽“撲”的一聲,匕首貫穿了男子的左手,就連其手下的木板也被一并貫穿,刀尖探出,鮮血順著刀尖滴滴答答地打在地板上。
?。。?!
那男子愣了片刻,隨即低頭看到自己左手的慘狀,發(fā)出一聲慘叫。
只片刻,汗水就將他的衣衫全部浸濕,男子牙關咯咯作響,臉色也變得更加蒼白。
還沒等他疼上一會,衛(wèi)爾特斯又握住匕首,猛地向上一拔,耳輪中再聽到“撲”的一聲,鮮血噴濺的同時,男子也兩眼一翻,疼暈了過去。
站于一旁的路西法無奈地看著衛(wèi)爾特斯:“大哥,你這是單純來泄私憤的吧?”
衛(wèi)爾特斯眨了眨眼,聳肩說道:“這種人不見棺材不落淚,就得讓他疼到骨子里?!?p> 說罷,他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澆在男子的頭上。
……
這天晚上,韓鳳妍與白霜一道回家,反常的是,唐秀宸今天一整日沒有聯系她,她有些擔憂,顯得心不在焉。
感受到旁邊姑娘傳出的情緒,韓鳳妍嘴角挑起,搖頭笑了笑。
她舉目向前,輕輕開口:“阿霜?”“怎么了鳳妍?”“你看前面?!?p> 白霜順著她的目光向前望去,忽然頓住腳步。
昏暗的路燈下,一個修長筆直的身影被籠罩在燈光里。那人身著青色襯衫,米色的休閑長褲,襯衫的袖子被挽至肘部,偶爾有輕風拂過,帶起他額頭的發(fā)絲。
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又驚又喜:“阿秀!”
那人抬起頭,見到迎面而來的姑娘,臉上露出笑容的同時,輕輕張開雙臂。
白霜緊緊依偎在唐秀宸的懷抱中,思緒翻涌。
千盼萬盼,終于把出差許久的唐秀宸盼了回來,這是他們結婚以后分別最久的一段時間。
白霜不是個自戀的人,但現在想來,她竟有些佩服自己,能夠壓住那么多個想要拋棄一切去找他的沖動。
突然,她感覺自己被抱得更緊,似乎是感受到了同樣的思念。
她想到上一世,她也是這樣依偎在他的懷抱當中。即便那時她的身份是西川的天之嬌女,即便身前身后有無數的將士和官員在場。
但她也像現在這樣,絲毫不想放手。唐秀宸率楓軍南下平佞的那段時間,前方每傳回來一次戰(zhàn)報,她的心都會狠狠顫動一次,生怕得到不好的消息。
直到捷報傳來的那天,坐在龍椅上的白霜,望著下面歡喜的群臣,她心里最在乎的并非是收復了南方二郡,而是唐秀宸終于能回來了。
白霜十指相扣,緊緊地抱著唐秀宸。上一世的時候,她想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在這一刻,放棄天下又能如何呢?
“對了,阿秀,你怎么?”她恍然想起什么。
“怎么提前回來了是吧?”他笑了笑:“安琪兒給我發(fā)消息,圣天使前段時間抓了一個人,這件事情涉及到南郊,我得回來處理下?!?p> 看著剛剛走過來,臉上略帶期盼的韓鳳妍,唐秀宸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國外的項目十三還在盯著,過段時間我也得再趕回去?!?p> 聞言,韓鳳妍臉上頓顯失望之色,她輕輕嘆口氣,搖了搖頭,沖著唐秀宸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久別重逢了,明天記得請我吃飯啊哥?!?p> 隨后,她轉身離去,同時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見狀,白霜想叫住她,卻被唐秀宸攔了下來。她不解地看著他,后者輕輕搖了搖頭,笑道:“后天,這丫頭就會開心了?!?p> 看見他臉上的笑容,白霜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唐秀宸沖著暗中打出一個手勢,隨后看見一道人影跟在韓鳳妍身后,這才放下心來。
他牽起白霜的手,二人再度順著那條小路緩緩踱步,重逢的喜悅在這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之間,蔓延開來。
(前世)
望京,皇宮,未央閣,朝堂之上。
西川的一眾文武百官分立左右兩邊,在他們的正前方,龍案之后坐有一名女子,女子身著淡白色的龍袍,頭無配飾,三千青絲隨意散落。
向臉上看,那女孩二十歲左右的模樣,柳眉鳳目,冰肌玉骨,精致絕美的臉龐讓人看過就不忍將目光再度移開,只是現在,下方的文武百官均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看,無人敢抬頭直視于她。
此人正是當今的西川天子白霜,一位踩著累累尸骨登上皇位,以“手腕鐵血”而聞名著稱的西川女皇。
此時的朝堂上,氣氛顯得格外壓抑,眾臣惶恐,尤其是人群中為首的兩人,右相司徒盛以及御史大夫崔宏圖,身處涼爽的未央閣中,二人的腦門上卻都見了汗珠。
“白將軍?”白霜側頭,輕聲喚道。
“臣在!“白子隱拱起手來,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將人帶上來吧。““遵旨!”
不一會兒,兩名侍衛(wèi)押著一名男子,將其帶到了朝堂之上。
眾臣齊齊望去,跪伏于大殿中的男子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模樣,他只著中衣,許多地方甚至滲出血跡,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模樣,即便是熟悉他的大臣,也用了好長時間才將其認出。
“是…是趙大人?”“這…這是怎么一回事???”
聽到身邊大臣的竊竊私語,御史大夫崔宏圖更感頭大,他剛要說話,白霜擺了擺手。
一時間,整個朝堂上落針可聞。
她從龍椅上站起,繞過龍案,緩步走下臺階,來到那人面前,站定。
她低著頭,輕輕笑道:“我的趙大人,我西川御史府的二品高官,趙德海趙大人,難道,你不想跟你的同僚們解釋解釋,這是怎么一回事嗎?”
聞言,御史大夫崔宏圖再也站立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前叩首顫聲說道:“陛下,陛下恕罪啊,此事…此事…”
他支支吾吾,“此事”了好幾次也沒能說出個下文,只有豆大的汗珠子順著他的臉龐流淌下來。
白霜的手腕他懂,眼前這位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如果真看他不順眼,完全可以借著趙德海這個事情將他這個御史大夫直接擼下去,甚至難保身家性命。
白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即轉過身形,再度回到龍椅之上。
“經查,御史府的御史中丞趙德海,勾結叛賊,泄露北楓軍南下行程,導致靈壁軍副軍團長陳牧將軍于高石平原遇刺身亡?!?p> 頓了頓,白霜繼續(xù)道:“趙大人,朕的調查可有遺漏?”
“陛下,臣…臣有罪,臣知罪!還望陛下念在老臣多年為西川的份上,饒恕臣的家人…老臣在九泉之下,也會感謝陛下的大恩大德…”聽完白霜的話,跪在下面的趙德海徹底崩潰,放聲痛哭。
啪!??!
白霜拍案而起,手指著趙德海,獰聲說道:“你還有臉和朕求情?勾結白靈白寒的時候怎么不為自己的家人想想?”
“司徒盛!?”
“臣在!”站在下面的右相聽到白霜喚自己,嚇得急忙跪倒在地,向前叩首。
“勾結外敵,賣國求榮,此賊當如何處置?”白霜臉色冰寒。
“回陛下,按律當處以極刑,并誅九族。”司徒盛腦袋頂著地面,恭聲答道。
“來人!”
幾名侍衛(wèi)走進大殿,沖著白霜單膝跪地,插手施禮:“陛下有何吩咐!”
“將此賊拖出去,賜腰斬!另,誅其九族,不得有誤!”
臉色蒼白的趙德海幾乎要昏厥過去,還未等他開口求饒,侍衛(wèi)們已經拖著他向外走去。直至他已經被拖出大殿,人們才能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諸如此類,死不足惜,你們說對不對?崔大人,司徒大人。”白霜臉上帶著笑,語氣卻極其冰冷。
聽出其話中的寒意,二人同時向前叩首,顫聲說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此時,不僅這兩人感覺身處冰窖,就連其他大臣也覺得背后涼颼颼,人們不約而同地看了看中衛(wèi)司的司長,后者站在原地低垂著頭,顯然趙德海之事并非由他主導。
那么陛下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搜集到他的罪證,并將其抓捕審問,他們還是低估了白霜的手段,這個二十歲小姑娘手里掌握的力量,也絕對不止表面上的那些。
看著下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群臣,站于白霜下手邊的白子隱嘴角挑了挑。
在白霜的示意下,他開口說道:“另,舉報,目前上承王白靈正親率一支六十萬的大軍,其中有四十萬地方軍,另外二十萬則是南楚的軍隊。敵軍現已繞過十三郡,橫穿東海郡,直奔都城而來。五日前,東??たな匾言诹ψ柚畱?zhàn)中以身殉國?!?p> ?????
白子隱話音剛落,群臣嘩然。左相魏征更是覺得腦袋嗡了一聲,他顫顫巍巍地倒退兩步,喃喃說道:“上承王是如何集結起如此規(guī)模軍隊的啊?”
白霜瞇縫著眼睛,柔聲說道:“左相可是在問朕?”
魏征聞言,激靈靈打個冷顫,隨即立馬跪地拱手說道:“老臣不敢!”
當初他的情報是“白靈白寒集結十五萬地方軍欲對南屏郡發(fā)力”,可如今看來不僅兵力差距甚大,就連作戰(zhàn)計劃等情報也是完全錯誤。白霜若以“失職之罪”問責于他,他可是一點都不敢為自己喊冤。
看著跪在下面的老頭子心驚膽戰(zhàn),白霜真想趁此機會將其連同黨羽統(tǒng)統(tǒng)拔除,但在西川朝堂之上,左右丞相這兩個支脈的勢力實在太過龐大,她也不敢輕易觸碰,即便她知道,朝堂不整頓,西川很難真正強起來。
再加上現在的西川千瘡百孔,南楚的軍隊竟然都能混進來相助白靈,對眼下的局勢,白霜也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她笑了笑,輕聲說道:“那依左相之見,朕當如何應對呢?”
魏征眼珠轉了轉,隨即拱起手來回答道:“啟稟陛下,目前留守都城并且可用的中央軍團共有五支,以我西川中央軍的戰(zhàn)力,堅守都城抵擋六十萬的敵軍應該不成問題,待得時日一久,前去地方各郡平佞的中央軍全部回都時,里外夾擊不愁敵軍不破!“
狗屁辦法!白子隱以及站在人群中的幾位中央軍軍團長在心中齊聲暗罵。
見白霜久久未語,以魏征為首的大臣們紛紛站出來,沖著白霜跪地施禮說道:“陛下,臣等覺得左相之見可行?!?p> “好,那此事,就依左相的意思行事。”白霜環(huán)視眾臣,淡淡說道。
唐糖妖狼
唉,這個局勢…霜兒頭疼我也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