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寧飲過兩口清甜奶茶,時不時說上幾句話,引著她們往她想要知道的話題上熱聊。
她無意間問起:“我聽聞楚王爺也還未娶王妃,這又是為何呢?”
工部尚書家的四千金王婉瑩嬌聲說道:“阿寧,你有所不知,先前圣人給楚王爺賜過婚,可惜余娘子還未過門就病逝了,楚王萬分悲痛,后來便不愿再娶妻了。”
另一邊,御史大夫家的七娘子范凝雁惋惜地說道:“余娘子可是北河郡王的獨女,年紀(jì)輕輕就歿了,太可惜了?!?p> 中書令家的大娘子饒悅芙突然壓低聲音:“可是,我有聽說,余娘子的死狀很慘,是被、被人玷污了......”
小娘子們很快又轉(zhuǎn)向其它的話題。
“楚王府里已有兩個貌美如花的側(cè)妃,還沒有子嗣呢......”
“楚王爺說話溫溫柔柔的,不似齊王爺,唉,總是冷著一張鐵臉,生人莫近的模樣......”
“上次我在西市不小心弄臟了衣裙,王爺還很貼心地送了我一套衣裙,我還留著呢......如若能嫁給楚王爺,那該多好......”王婉瑩面色訕紅,小女子的嬌羞模樣盡顯。
幾人一起取笑她,嬉笑打鬧。
范凝雁突然悄聲問起:“你們、你們昨夜夜里可有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音?就像是、是女鬼的凄慘哭聲?!?p> 柳蘭蕙、王婉瑩和饒悅芙都搖了搖頭,沈翊寧見狀也跟著搖頭,范凝雁有些無奈,想來是自己做夢多慮了。
她與范娘子都住在西邊的院子里,另外幾人則是住在東邊,難道說是在西側(cè)這邊才會聽到如此古怪聲響嗎?
黃昏過后,沈翊寧回到寧遠(yuǎn)樓,再次查看藥箱的異樣,果真如她所料,這一次是另一側(cè)的一個藥瓶子里少了幾顆藥丸,是朱砂安神丹。每一次都少了與朱砂有關(guān)的藥材。
她連忙起身走到圍場上頭的帳營處,想尋賀昀幫個忙??上匦l(wèi)告知她賀指揮使今日在圣人身邊隨侍,很晚才能回來。她在門口等了許久,天色漸暗,再晚些怕是來不及了,只好悻悻離去。
身后突然有人喚住她:“沈娘子,你怎么來了?”是小井,正朝她興沖沖小跑過來。
沈翊寧想了想,連忙拉住他:“小井,你可有法子尋只獵犬給我?”
不過片刻,小井已經(jīng)領(lǐng)著一只獵犬在院子里等著她。
天色大黑,西院本就偏僻凄寂,小道上沒有一盞盞燈和人影,烏漆嘛黑,伸手不見五指,耳邊時不時傳來不知名小動物的嘶鳴聲。沈翊寧提好醫(yī)箱拉著小井,兩人跟著獵犬慢悠悠地往外走。
小井有些害怕:“沈娘子,太黑了,要不、要不我們還是與王爺說一聲?”
她聽見某人的名字,心中一股悶氣發(fā)作,沒好氣地說:“那你回去,我自己去?!?p> “別別別,阿寧姐姐,我陪你一起。”小井把手按在劍柄上,隨時保持著警惕,暗暗發(fā)誓要把她保護好。
倏然,左側(cè)草叢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某個不明生物一躍而出,小井立馬拔出佩劍,狠聲說道:“是何妖怪,快快看劍?”
“喵”得一聲,不明生物在小道上抻了抻腿,嗖一下子又竄躲回了草叢里。
沈翊寧明眸一盯,不由訕笑:“小井,只是一只小野貓。”
小井尷尬地輕笑了兩聲,利落地收回佩劍。
兩人繼續(xù)跟著獵犬往前走,左拐右拐,獵犬在一個破門前停了下來。
門口極其殘損破舊,大門上釘死了木板,門角處積了厚厚的蜘蛛網(wǎng)和灰塵,想來已經(jīng)許久沒人來過此處。兩人正饒著院子外圍打轉(zhuǎn),走到某處時,獵犬突然停下腳步,扒拉著口水開始不停刨地。
她蹲下來查看,原來這里還有一個破矮狗門。門前的泥土相對濕濡松軟,最近有人從此處頻繁進出過。
兩人一同鉆過狗洞進到院子里。獵犬再次領(lǐng)著她們往里跑。獵犬跑到庖廚里,蹲在一口大鍋前哈喇子流口水。她往前查看,大鍋的兩側(cè)把手會比鍋的邊緣干凈一些。她們二人齊力抬起鐵鍋,灶臺底下竟然是一扇銹跡斑斑的小鐵門,一扇沒有上鎖的鐵門。
兩人正想爬上灶臺一探究竟,忽然聞到一股花香味。
她突然大喊道:“小井快捂上口鼻,是迷煙......”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兩人倍感昏昏沉沉,很快就昏過去了。
入夜,李鈺一直沒有看見小井的身影,派人去問,才得知方才有一娘子來尋康小井,康小井從禁軍處尋了一直獵犬匆匆往外走,就沒有再回來過。
李鈺眉頭緊蹙,重新系好剛剛解下的腰帶,領(lǐng)著侍衛(wèi)往外頭走去。
沈翊寧只覺得頭痛得很,這種廉價簡易迷煙的副作用就是會讓人頭疼。睜開眼睛,頭頂上是亮著燭火的破舊壁燈,四周都是密不透風(fēng)的黃土泥墻,沒有一扇窗戶。小井也昏睡在身旁。
一個侍女打扮的小姑娘在畏畏縮縮地打量著她,隨后指了指她身旁的藥箱問道:“小娘子,請問你就是住在寧遠(yuǎn)樓的那個娘子嗎?”
沈翊寧微微頷首。
“娘子,請帶著藥箱,快隨我來?!?p> 沈翊寧搖了搖頭,朗聲說道:“他是我的阿弟,我要帶上他一起?!?p> “他、他不行,他穿著官府的軍袍,他、他會武功,會把我們都?xì)⒘说??!?p> 沈翊寧看她的眼中并無殺氣,反倒更是懼怕官府之人。躊躇了片刻,還是起身跟著她走去。
只不過走了幾步就到了旁邊的一個小隔間。她此時才看清楚,這里并不是什么血腥恐怖的囚室,只是一個年代久遠(yuǎn)、殘破不堪的地下室。
泥地上鋪了兩三層簡陋的草席子,席子上躺著一個身形瘦弱、面色枯黃的中年女人。她的脖頸后方有早已結(jié)痂的燒傷疤痕,滿臉瘋癲癡狂的古怪模樣,使勁用力胡言亂語,四肢用力掙扎想要掙開束縛帶,可惜嘴巴已被厚厚的布條堵住,四肢也被牢牢捆綁住。
小娘子跪在地上,朝她磕了三個響頭,哽咽說道:“還請娘子救救奴婢的姑姑。葒蘭姑姑從小把奴婢養(yǎng)大,那日奴婢在西邊院子掃灑時,無意間聽到娘子你是什么妙手神醫(yī),便趁著無人的時候偷偷拿了藥箱的藥丸,可惜都無甚作用。還請、請娘子救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