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瀧在一分鐘后也趕了過來,他相對來說比陳意朝冷靜很多。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本來想蓋在褚楓的上半身,但是太短了些,最后他把外套蓋在了褚楓血腥的腹部。
馮玉霞也來了。她對此沒有發(fā)表任何言語,只不過是表情微微驚訝,冷漠到讓人難以想象此人是死者的親生母親。
陳意朝也脫下風(fēng)衣,蓋在了褚楓的頭上。他的狀態(tài)不好,整個人崩潰到木訥,眼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褚楓。
“嘖嘖,真是令人感動的親情啊。如果我報道出去呢?”
衛(wèi)董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他手中的手機閃出一道光。
“你來干什么?”
褚瀧走向衛(wèi)董,語氣中帶著被壓制的怒火。
“我聞到了新聞的味道,作為一名記者,當然是要尋過來?!?p> “別扯這些。我問你,你來這里是干什么的?收拾現(xiàn)場還是銷毀證據(jù)?還有,你把你剛剛拍的照片刪了!”
“原因我已經(jīng)說了,需要再重復(fù)一遍嗎?”
衛(wèi)董的語氣比褚瀧淡了很多,還有了幾分挑釁。
褚瀧看他輕飄飄的樣子,一下子揪起他的衣領(lǐng),掄起了自己的拳頭,想要好好教訓(xùn)面前無禮的男人。衛(wèi)董在拳頭落下前一下子接住了。
褚瀧阻止了要來勸架的陳意陽,陳意陽立刻會意,她又叫住了想來幫忙的王彧。
“哎呀,褚瀧?!毙l(wèi)董又一次慢慢開口,“你這模樣還是真讓我感到熟悉。八年前的時候,我也像你這般憤怒,畢竟我姐也是死得這樣凄慘。只不過,褚楓是死得其所!”
“你根本沒有資格這么說她!你不是她的親人,也不了解她。而且衛(wèi)鷺的死跟小楓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沒有關(guān)系嗎……?”
衛(wèi)董垂下雙眸,沉默頃刻,發(fā)出了一聲冷笑。
“褚楓對我姐做了什么,她不可能不告訴你吧。如果不是因為她這么做的話,我姐會被殺嗎?我姐不會和她起矛盾,更不會這樣年紀輕輕的就死了!”
“衛(wèi)董,你夠了!小楓已經(jīng)沒了!我哥也死很久了!你還在怨恨誰?為什么纏著我們家的人不放?”
“……你還不明白嗎?你別裝不懂了,不覺得自己這樣惡心嗎!”
衛(wèi)董聲音已經(jīng)臨界于嘶吼,他或許是看見了站在一旁的陳意陽,又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這是要下雨了嗎?”
空中開始掉下點點雪花,伊娜用手接了下,發(fā)現(xiàn)是一片晶瑩的小雪花,又立刻融化成了水滴。
“我之前看了一下這里的天氣,好像是說今天晚上有一場雨夾雪?!蓖鯊卮鹚?。
雪花變得越來越多,地面被水重新染深了,每一個人的身子都或多或少被打濕。衛(wèi)董率先離開了這里,剩下的幾個人也打算離開。
陳意陽和褚瀧將陳意朝扶了起來,又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褚楓的尸體,伊娜王彧跟他們一起回去了。
“姑姑……死了?”
到家后,褚北鶴被褚楓去世的消息震驚了,她表示難以置信。
“可是,姑姑的尸體呢?她又是怎么死的?在這之前騙人的吧?!?p> “北鶴,你聽我說。”褚瀧按住褚北鶴的肩膀,“你姑姑她是被殺害的,而且死相不好。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兇手是誰,這些等警察來了再說吧?!?p> 陳意陽進了廚房,應(yīng)該是去打電話報警了。
雅日難以置信,她輕聲問伊娜:“褚楓小姐,怎么被人殺的?死狀真的很慘嗎?”
“胸口被捅了一刀?!币聊葔旱吐曇?,小聲回答她,“連孩子被拿出來了?!?p> “???真的嗎……!這么殘忍……”
“是啊。兇手是為什么要這么做,不會僅僅是因為苦大仇深吧?!?p> 衛(wèi)董跟褚瀧吵架的時候又提到了衛(wèi)鷺的死。伊娜想著,褚忠當初殺害衛(wèi)鷺的動機大概是跟褚楓有關(guān),二人會發(fā)生了怎樣的爭執(zhí)。
這是衛(wèi)董那時候說的“根本不是”的意思嗎?因為間接害死姐姐的兇手還好好活著,衛(wèi)董就像褚瀧說的那樣殺害了褚楓嗎?
想這些時,雅日起身跟褚北鶴說了什么,二人一塊走了。
“我已經(jīng)報完警了?!标愐怅枏膹N房出來,“警察說因為距離和天氣的原因大概是明早到?!?p> “這樣啊……”褚瀧語氣低沉,又深深嘆了口氣。
“大家在外面都淋了,擦擦身子吧?!?p> 雅日和褚北鶴抱了幾條毛巾過來,分給了在場剛出去過的人。
“謝謝你,北鶴學(xué)姐,雅日?!蓖鯊獜亩耸掷锬眠^毛巾。
“我后悔,也自責(zé)。即使現(xiàn)在再后悔也沒有用了?!?p> 陳意朝坐在沙發(fā)上,閉上了雙眸。
“說句實話,我現(xiàn)在還有一種不真實感。小楓突然就那樣沒了,還有我們的孩子??墒撬齻冏蛱臁⒔裉彀滋斓臅r候都是活蹦亂跳的,我沒有辦法接受!我們的孩子還有兩個月就出生了,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買好了,怎么說沒就沒了……”
“陳老師,您別難過了,也別再自責(zé)?!蓖鯊参克?,“褚楓小姐的事誰都沒有想到。他們都說逝者安息,生者如斯。我覺得您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褚楓小姐不希望這樣?,F(xiàn)在找出那位兇手更重要一些。”
陳意陽給陳意朝倒了一杯水,陳意朝接過時手抖了,差點把水灑一地,幸好在最后把杯口握住了。
他喝了幾口,情緒穩(wěn)定了一點,又把水放在了桌子上。
“可是,殺害小楓姐的人會是誰呢?!标愐怅栍行┆q豫,“這里那么偏僻,會有人來嗎?況且現(xiàn)在這里連人也不多了,除了衛(wèi)董先生家和咱們家,還會有嗎……?”
“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那個兇手可能在我們之間嗎?”
褚瀧不可相信地看向陳意陽,陳意陽眼神有些躲閃。
“我不知道!但是我現(xiàn)在只能想這些?!?p> “陳意陽小姐這么說也沒什么錯。在我們出去時,其他人家基本上沒人,只有兩戶人家,所以說兇手很大可能在咱們之中?!?p> 伊娜說。
“可是,先不說衛(wèi)董先生家。我們家里會有誰去殺害姑姑呢?無論如何都到不了這一步。”
“是這樣的,褚北鶴學(xué)姐,暫時說的還只是可能?!蓖鯊卮鹆怂囊蓡枴?p> “殺害小楓的兇手,十有八九是衛(wèi)董了。他這么恨咱們,這么恨小楓,今天終于是痛下殺手了?!?p> “衛(wèi)董先生當然是動機最充分的??墒且粋€兇手會這么做嗎?很容易讓人想到是兇手殺完人后在那里等著直到人來再出現(xiàn),無疑是增加自己嫌疑的行為,沒必要?!?p> 伊娜反駁了褚瀧的推測。
“除了他還會有誰?北鶴已經(jīng)說了,咱們之中不會有人對小楓那樣懷恨在心!”
“只有可能是懷恨在心嗎?”王彧講,“兇手也有可能是臨時起意。只是現(xiàn)在證據(jù)不充分,無法判斷是哪一種?!?p> “……這話什么意思?”
褚瀧又抬眼看著王彧,他有一些不滿。
“你覺得我是兇手?”
“啊,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意思。褚瀧先生,實在抱歉。”
“呵。我是這么喪心病狂的人?小楓是我親妹妹啊!我會因為一點錢殺自己的親妹妹?我難道是這么喪心病狂的人嗎!”
“叔叔,王彧同學(xué)沒有那個意思,您別著急!”
褚瀧摘下眼鏡,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閉上了雙眸。
“不好意思,我失禮了?!?p> 他低聲向王彧道歉。
這時,陳意朝釀蹌起身。他面色微微發(fā)紅,一只手捂著嘴。
“姑父,您怎么了?”褚北鶴關(guān)切地問著。陳意朝說自己有些惡心,要去一趟廁所。
忽然之間,他站不住了。他本來想扶著墻站穩(wěn)腳,還是倒了下去。
“陳老師!”
伊娜和王彧離陳意朝最近,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他。陳意朝捂著自己嗓子的位置,發(fā)出了幾聲痛苦的呻吟,面色愈發(fā)變紅,嘴唇卻紫了,嘴急促地呼吸著。本來說要去打120,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陳意朝停止了呼吸,倒在了地上。
“哥哥他,怎……怎么了……?”
陳意陽走到陳意朝身旁,聲音顫抖還夾帶著哭腔。王彧遺憾地朝她搖搖頭。她失聲哭了出來。褚瀧拿出紙巾,為她擦眼淚。
眼見此景,連性情冷淡的馮玉霞都面露震驚之色。
“陳老師……”
伊娜回憶著剛剛陳意朝死前的樣子。
“陳老師應(yīng)該是中毒了吧。”
“中毒?”
“沒錯,從陳老師死前的狀況,感覺像是氰化物一類的毒藥?!?p> “可是,是什么時候下毒的呢?”王彧在伊娜耳邊低語,“吃飯的時候,那些萊大家都吃了吧。如果是酒水里下毒,意陽老師他們沒有事啊。如果是水,意陽老師沒有理由殺害陳老師?!?p> 褚瀧帶著陳意陽回房間去睡覺了,大家看這樣,也打算先睡覺。
這座房子有三間屋子,其中有一間是在另一間中隔出來的,蔣文津在里面睡覺。
褚北鶴和蔣文津睡一張床,這個房間還有一張小床,馮玉霞睡。褚瀧跟陳意陽睡一間。那間小房給了伊娜三人睡。但是里面只有一張不大的床。伊娜和雅日睡這張床,王彧在下面打地鋪。
褚北鶴給了他們幾張厚厚的被子和床單,他又向褚北鶴要了一張薄床單,蓋在了陳意朝身上。
伊娜王彧去收拾了他們?nèi)齻€帶的東西,雅日把床鋪好了。
“你們……睡了嗎?”
三個人正準備上床睡覺,褚北鶴慢慢走進這間小房間。
“你還好嗎,睡不著覺嗎?”
雅日看著她,褚北鶴點了點頭,坐在靠門的小板凳上。
“媽媽睡著了,奶奶好像也睡了。我有點害怕,可以陪我聊會兒天嗎?”
她的語氣帶了點祈求:“可以嗎?如果你們要睡了的話我就走了。”
“沒有關(guān)系,想說什么就說吧?!?p> 幾人沒頭沒尾地說了起來,基本上是想起什么說什么。褚北鶴抱著雙膝,事件的發(fā)生和親人的死亡令她心有余悸,所以說話的時候一直在避開剛剛家里的事。
只是她偶然提起了蔣文津,她的母親。
蔣文津年輕時是話劇演員。她是混血兒,長得漂亮又極具天賦,十分受歡迎。她精神還正常時告訴過褚北鶴,當話劇演員是她自幼的夢想。
她剛滿二十歲就拿到了第一個女主角角色,《埃里克的莊園》中的梵娜。遺憾的是她在褚北鶴5、6歲時辭職,當了一個家庭主婦。
說話間,透過玻璃,伊娜發(fā)現(xiàn)外面隱約有個人影,好像是褚瀧。他也沒有睡著,在屋檐下站了很長一段時間又回到了房間。
夜深了,褚北鶴也去睡覺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們?nèi)齻€人。王彧因為陳意朝的死心里有些難過,雅日也是感到害怕。
伊娜也是多少有點難過的,畢竟陳意朝是她的班主任和語文老師,在她眼里是個不錯的老師。
不過,她更在意的是,這起案件是否結(jié)束了。還有,這次案件的發(fā)生與過去的事情關(guān)系如何。與過去那件事相關(guān)的人也與這次案件相關(guān),更重要的是——
衛(wèi)董所說的,褚楓與衛(wèi)鷺的死有關(guān)。
當年褚楓與衛(wèi)鷺發(fā)生過什么,讓兇手對衛(wèi)鷺起了殺心?伊娜知道太少了,不清楚。
還有陳意朝是怎么中毒的?水里,飯菜里還是酒里?
她想著就睡著了,再睜開眼睛天已經(jīng)亮了,雨也停了。
王彧和雅日都起床了,狹小的屋子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伊娜?!毖湃者M來的時間很準時,“你醒了啊?”
“嗯……我起這么晚嗎?還有人沒起嗎?”
“大家都起得早,現(xiàn)在才剛六點半。陳意陽小姐也在睡覺?!?p> 伊娜從床上起來,簡單收拾和洗漱后去了客廳。
褚瀧在打電話,外面的雪夾雨停了,院子里全是積水,映襯出屋子的模樣。
陳意朝的尸體還是躺在地板上,被蓋上白被后看起來死相沒那么悲涼了。伊娜看著他,又一次回憶起了昨晚的情形。王彧在陳意朝的旁邊,沉思著什么。
“伊娜。”他轉(zhuǎn)過身,“早安?!甭曇粲行┑吐?。
“嗯,你也早?!币聊然卮稹?p> 蔣文津在客廳里,盯著玻璃外看,淡淡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像一座雕塑,嘴中念叨著什么。
馮玉霞和褚北鶴再外面,把院子里的水掃干凈。這個早上十分平常,平常到異常。
褚瀧從廚房里出來,把手中的手機重重摔在了沙發(fā)上,手機屏幕亮起,時間到了七點。三人見褚瀧這般怒氣沖沖,有些不知所措,伊娜有些好奇他為什么這樣,但不知如何開口。
這時,褚北鶴和馮玉霞進來了。褚北鶴發(fā)現(xiàn)了叔叔的情緒,問他發(fā)生了什么。
褚瀧說,因為天氣的原因,有一條通往無名村的路被堵死了,至少今天一天甚至于明天都到不了這里。他們這些人算是出不去了。
兇手呢?是隔壁的衛(wèi)董,或者真的在他們之中?這種無知的恐懼令人感到恐懼。在陳意陽睡醒之前,他們決定先談?wù)摪盖椤?p> 首先是褚楓被殺的時候。
“如果要談?wù)撨@起案件,就先從不在場證明說起吧。”褚瀧冷靜下來。
“從褚楓小姐落單,到我們一起開始找她,再到發(fā)現(xiàn)褚楓小姐尸體,大概都是什么時間?”伊娜問。
“我好像記得褚楓小姐出去在20:05左右,咱們出去找她,大概......20:40多?!毖湃障肓讼胝f。
“所以,在從褚楓小姐落單到咱們?nèi)フ宜@期間,大家都在做什么?”伊娜繼續(xù)說,“我、王彧和雅日一直在客廳,馮玉霞婆婆應(yīng)該是出去了?!?p> “你們?nèi)齻€在客廳做什么”褚瀧問。
“聊天?!蓖鯊创穑扒鞍攵螘r間是我們?nèi)齻€,后來是和陳老師?!?p> “北鶴呢?”
“我和媽媽一起睡覺?!瘪冶柄Q緊握住身旁母親白皙冰涼的手,“就是,沒有辦法來證明?!?p> “我的話?!陛喌今覟{本人,他扶正眼鏡,“一開始我一個人待著,然后我就跟意陽在一起,她醒了后你們可以去問她?!?p> 他說的話也許不假,昨天陳意陽的笛聲斷過很長時間,當然有可能是在休息,不過后來褚龍是跟她一塊出來的,這段時間內(nèi)房間還有過說話的聲音,他們確實有段時間在一起。
“我是出去過,那個時候是八點二十吧?!瘪T玉霞明顯是對褚瀧說,“我是去看你哥的,在那時小楓還沒有在那里。”
“那,馮玉霞婆婆,有其他人在場嗎?”伊娜追問她。
“我去的時候沒有其他人?!?p> “請問差不多十幾分鐘您一直待在那兒嗎?”王彧也問她。
“是。”
“也就是說,基于這些話沒有問題有兩個可能。第一個是褚楓小姐那個時候還活著,那兇手作案的時間是在咱們一起找她的那段時間。第二,褚楓小姐已經(jīng)被殺了,不過尸體被兇手藏起來了?!?p> “褚楓小姐死得那樣慘,處理尸體要花很長時間吧。所以,咱們找禇楓小姐的時間不夠吧。”王彧推測。
“現(xiàn)場也是有血痕的。”褚瀧說,“大概是等媽走了之后,兇手從某個地方把尸體拖出來。”
“我插一句題外話。衛(wèi)鷺小姐和褚楓小姐當初發(fā)生了什么事?”
伊娜問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問題。
褚瀧聽了她的問題,先是沉默,然后才開口回答。
“其實,并不是大事。只不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本來就不好,那就事是導(dǎo)火索罷了。”
他站起來:“我去看看意陽。”
他走進房間,褚北鶴也跟了上去看嬸嬸。
不久,屋內(nèi)傳來了驚慌的聲音。有褚瀧叫陳意陽的名字,也有禇北鶴喊嬸嬸。外面的人立刻去房間那邊,王彧第一個進房間。
“意陽老師——!”
褚瀧在陳意陽身前,他挪開身子,別人也看見了陳意陽的樣子。
她面無生氣,躺在床上,應(yīng)該是在睡夢中死的,臉正對著天花板,表情平靜,應(yīng)該是在睡夢中死的。
床頭柜上放著一瓶醒酒藥。褚瀧說,她的身體已經(jīng)涼了,身上無外傷而且有一點淡淡的苦杏仁味,可能是氰化物中毒了。
他用被子把尸體蓋上,眾人從房間中出來。
陳意朝和陳意陽都是中毒而死,但是與他們二人一起喝酒吃飯的人都好好的,或者說沒有被毒死,那么下毒的地方在哪里?是同處還是不一樣的地方。
“為什么陳老師跟意陽老師都會被殺?如果兇手真的是因為過去衛(wèi)鷺小姐的死嗎?可是陳老師跟意陽老師與那件事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吧!”
王彧有些急了,他的兩個老師都死了,雅日小聲地寬慰他,他也在努力平復(fù)心情。
“你先冷靜。兇手的真正動機還沒蓋棺定論,不一定是衛(wèi)鷺。”
“那還有什么動機?”褚瀧問,“這個地方除了咱們,只剩下了衛(wèi)家父子倆。咱們這里的人沒有理由去殺小楓他們,那只有衛(wèi)家父子了!他們的動機也只有衛(wèi)鷺了吧?!?p> 褚北鶴就站在一旁,靜靜地不說話。
“褚瀧先生,您一直覺得兇手是衛(wèi)董先生。這點除了動機完全沒有證據(jù)支撐,您為什么還如此堅持呢?”伊娜道。
“我承認我是著急了些,不過他嫌疑就很大。我也沒有其他想法?!?p> “陳老師與陳意陽小姐都是中毒死的啊。衛(wèi)董在他們死前最近一段沒和他們相處之類的,也可能有其他手法??偠灾?,下毒很困難,還是按邏輯推測較好。”
伊娜說完之后,所有人就陳意朝與陳意陽的死法進行了談?wù)摗?p> 飯菜大家都吃了,喝飲料的杯子也是隨機拿的,酒水也大概沒有問題。
雅日注意到了陳意陽的醒酒藥。褚瀧告訴三人,喝酒后吃醒酒藥是陳意陽的習(xí)慣。但在陳意陽睡前吃醒酒藥之前,是自己幫陳意陽帶著醒酒藥。他能保證醒酒藥沒離開過自己,所以犯人下毒概率小。
王彧覺得,醒酒藥也能在很久之前下好。褚瀧否決,因為這瓶藥一直在他們家,他們夫妻二人以外只剩一個不大的小孩。他們家不常來客人,陳意陽的父母在A市也不總來。
陳意陽生前喝的最后一杯水,是水壺里倒的。不止一個人喝了水,陳意陽給他倒的水,現(xiàn)在陳意陽也死了。水杯首先是陳意陽隨機拿的,又是被沖洗過,下毒很困難。
討論沒有個所以然,時間已經(jīng)九點多了,大家決定去做些事情。
伊娜仍然想知道過去發(fā)生的事,從褚家人口中得出是不可能了。她想去問衛(wèi)董。衛(wèi)董是最有可能講出這件事的人。
李雅日認為這樣不太好。褚北鶴對此感覺為難。她一開始阻止了三人,后來又同意了。這幾年她是聽著長輩們對衛(wèi)家的罵聲長大,她不認為衛(wèi)董是這樣壞的人,但印象也沒好到哪去,還有點害怕他。
出門轉(zhuǎn)頭去衛(wèi)家,迎接他們的人是衛(wèi)建國,那個白發(fā)蒼蒼、佝僂駝背的男人。他非常詫異,聽完三人的解釋之后還是讓他們進來了。
衛(wèi)董在看自己的手機,看見家里有人來了,也是很快迎接。
“你們是褚北鶴的朋友吧,來我們家做什么?”
“衛(wèi)董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問您一些有關(guān)過去的事嗎?”
王彧語氣認真,衛(wèi)董看他們不像玩的,于是講起來自己家中的往事。交談間,他們發(fā)現(xiàn)衛(wèi)董這人好像不算難相處。
他們在衛(wèi)家中看見了衛(wèi)鷺生前的照片。那是一個清秀,眼睛透亮,看起來溫柔善良的女孩。
與此同時,褚瀧也覺得自己要有所行動。他告別母親與侄女。出門去了墓地附近,褚楓的尸體和他和陳意朝的衣服都被打濕了。
他沒有直接去褚楓身邊,而是去了那個倉庫。獨自一人待在里面,喚起回憶。
這個倉庫對他,還有褚楓和其他同齡孩子而言有非凡的意義。這是他們一起嬉戲打鬧的地方,一起分冰棍、做游戲……
還有,只有他、褚楓和衛(wèi)鷺知道的秘密。
衛(wèi)董告訴伊娜幾人,他的母親早逝,父親衛(wèi)建國本身身體就不好。姐姐衛(wèi)鷺從小喜歡畫畫,在這方面也確實有些天賦,衛(wèi)建國不想耽誤了她,砸鍋賣鐵也要供她學(xué)畫畫。
衛(wèi)鷺本人很懂事,她明白父親辛苦,也力所能及的幫父親家務(wù)。
衛(wèi)鷺的臉浮現(xiàn)在褚瀧腦海中。她是鄰居家的姐姐,比兄妹二人大了幾個月。他們兄妹并不喜歡這個鄰家姐姐,仗著她性格內(nèi)向,會在沒人時將她帶進倉庫欺負她。
十八歲,衛(wèi)鷺考上了夢寐以求的藝術(shù)大學(xué)。身為親弟弟的衛(wèi)董為她而高興、自豪。衛(wèi)建國也覺得自己之前的努力沒有白費,將這件喜事告訴了鄰里和自己過世的愛人。令人意外的,鄰居家的小女兒褚楓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同一個專業(yè)。
褚瀧發(fā)現(xiàn)她和自己的妹妹考上同一個大學(xué),感覺晦氣。不知是哪種邪惡心理的作祟,高考之前,比起期盼自己考上好大學(xué),他更期望于衛(wèi)鷺考試落榜。他嘴上裝作祝賀,心里所想?yún)s完全不一樣。
當初大學(xué)舉辦了一個活動,衛(wèi)董忘了是比賽還是其他什么。如果拿下獎的話,就能拿到獎學(xué)金。衛(wèi)鷺對此十分努力,衛(wèi)董印象里姐姐那段時間幾乎到凌晨才睡。她想要拿下獎學(xué)金,為父親減輕負擔。
褚楓在繪畫方面不及衛(wèi)鷺,但在學(xué)生中也是水平高的那一撥。有一次她們二人回?zé)o名村,她趁衛(wèi)家門沒鎖沒人時,和褚瀧一起把衛(wèi)鷺的作品毀了。最后不出意外的,她拿到了一等獎,獲得了獎學(xué)金。
衛(wèi)鷺發(fā)現(xiàn)自己作品被毀,十分絕望。她不知道是誰干的,因為村子里不止有褚家兄妹欺負她。對于這件事,她沒有向任何人哭訴,全部自己憋了下來。
不知她是怎么知道了毀了她作品的人就是褚瀧和褚楓。在過年,二人回家那天,她在他們回家的路上找了二人,質(zhì)問褚楓無果后,二人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她死死揪住褚楓衣領(lǐng)不放,還三翻五次地動了手,眼中是褚瀧從未見過的憤怒。
后來,褚瀧跑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哥哥褚忠,褚忠為了保護妹妹,給她幫忙,一下子把衛(wèi)董的姐姐衛(wèi)鷺慘忍打死了。
……
不,在褚瀧的記憶里,這件事并非如此。
在衛(wèi)鷺第一次動手時,他拿起了身邊不知從哪來的鐵棒,一下子重擊在了衛(wèi)鷺的后腦勺上。
一下、兩下、三下、無數(shù)下……
不知重擊了幾下之后,聽見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是妹妹褚楓。
“褚瀧,你殺人了……!”
褚楓驚恐萬狀。衛(wèi)鷺死了,后腦勺碎了,腦漿流了一地。
二人很快的回家找到母親。母親覺得比起二兒子和小女兒,自己的大兒子沒有念過大學(xué)對這個家的貢獻肯定不會太多。于是決定讓自己的大兒子褚忠替弟弟頂罪。
褚瀧閉上眼睛,想盡辦法忘掉這些銘心的記憶。
后來母親替他們處理了現(xiàn)場,他不知道母親一個老太太是怎么做到的,總之,哥哥最后確實是去頂罪了。
他的恐慌,他的急迫,都是來自于他的心虛。他害怕有人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的真相,自己身敗名裂還有會遭人怨恨,自己甚至有可能被殺。
褚家中,褚北鶴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張自己父親的照片,上面的男人戴著眼鏡,看起來敦厚老實,眼淚順著臉頰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的父親,她老實淳樸的父親,不會是殺人兇手。
小花嬰
不喜勿噴,謝謝 祝自己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