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果真有些意思的是赫連道友你吧?”
“你茍在青巖鎮(zhèn)這般長的時間,慣日里只憑一具化身在修仙界行走,恐怕所圖非小吧?”
“另外,整個鑄劍山莊本來是低調(diào)慣了的,但是最近如何就一反常態(tài),跟一些邪魔外道勾搭成奸?”
“是不想裝了?還是另有依仗?”
“徐道峰何在?將此人的分身從那勞什子傀儡陣?yán)锓懦鰜砹T,本散人一并送他們上路?!?p> 話音落處,一個銀甲青年倏得現(xiàn)身而出,堪堪擋在了薛秀寧的身前。
來人身形挺拔,面目柔和,赫然是天傀門三大筑基后期戰(zhàn)力之一的徐茂行。
他身居外事堂副執(zhí)事的高職,本身又跟徐道峰有著諸多利益往來,眼下會出現(xiàn)在此處,自然不會讓人感到意外。
但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
他居然將袖底飛起一口青色飛劍,狠狠地洞穿了身后之人的小腹。
“徐道兄……”薛秀寧做夢也沒想到,上宗來人會對她痛下殺手。
更何況,此人還是聲名在外的徐茂行。
“走吧,回去告訴薛振南,伴君如伴虎,最忌的便是三心二意,否則,鑄劍山莊便是爾等的榜樣?!毙烀袚P手一招,那口染血的飛劍虛空一個轉(zhuǎn)折,又被他斬向了身前不遠(yuǎn)處的赫連庸。
薛秀寧那里,恨恨地拍了拍左近的積雪,后面又將一張瑩綠的符箓,穩(wěn)住了自己下丹田處的傷勢,這才掙扎著站了起來,往戰(zhàn)場外面走了過去。
她渾身浴血,一身不弱的法力波動狂躁到了極致,看上去隨時都會爆體而亡的樣子。
所以雙方正在拼殺當(dāng)中的一干人等,不管是誰,一經(jīng)此女走過身旁的時候,都會頗有默契的止住干戈,倉惶躲避,一副見到了洪水猛獸的樣子。
但凡事無絕對,徐寧化身成的這個瘦小老道,卻是個例外。
他在徐大鎮(zhèn)守的要求下,撤去了三才傀儡陣之后,便第一時間往薛秀寧這里趕了過來。
凝注著對方小腹上那個令人怵目驚心的血窟窿,徐寧陰沉著一張臉,將自己那只干枯的手掌抵在了此女的氣海丹田上。
“萬幸,下丹田并未被完全毀去,前輩要是信我……”徐寧如此這般,憑傳音秘術(shù)在薛秀寧耳邊聒噪了起來。
之所以說是聒噪,是因為此女的精氣神已經(jīng)委頓到了極點,又兼氣海丹田被毀去了大半,眼下已然是進氣多出氣少,任何事情都聽不進去了。
徐寧先是以獨家秘術(shù),幫對方推宮過血,為其簡單梳理了一下受損的經(jīng)脈,避免發(fā)生爆體而亡的慘劇,后面又往此女的口里胡亂塞了一枚般若丹。
徐茂行那里雖然關(guān)注到了徐寧的一系列舉動,但是自視甚高如他,再也不會相信一個煉氣五層的低階弟子,能有辦法逆轉(zhuǎn)他的手段。
“大半丹田被毀,內(nèi)里更有絲絲縷縷的鋒銳劍氣在切割、破壞著此女周身的經(jīng)脈?!?p> “似眼下這般情形,想必大羅神仙也無計可施吧?更何況一個煉氣小輩呢?”
徐茂行這般想著心事,便御使著那口青色飛劍,以一敵二,同赫連庸以及那個灰發(fā)修士拼斗做了一處。
徐寧這里則是將三才傀儡陣臨時回護許秀寧的周全,自己卻悄無聲息的往徐大鎮(zhèn)守身旁靠了過去。
“你這老道,到底是個什么立場?被徐師伯重傷之人都敢去施救,怕是后面不想在青巖鎮(zhèn)混了吧?”眼見徐寧涎著一張臉,走到了自己面前,徐道峰正色責(zé)問道。
“徐大人,此事后面再說,眼下那七門青燈陣在貧道身上,要不要憑此大陣,助這位前輩一臂之力?”徐寧沖著徐茂行那邊怒了努嘴,一臉認(rèn)真的模樣。
“開玩笑,你以為徐師伯是誰?別再自作聰明了,否則……”
“這樣吧,他老人的意思是讓我們盡快接手鑄劍山莊。”
“外面這個爛攤子也拾掇的差不多了,你果然在陣法一道上有些造詣的話,可以考慮以陣破陣,助我殺進對方的護莊大陣?yán)锩嫒??!?p> 徐道峰稍稍遲疑了一下,別做出了以陣破陣的重要指示。
徐寧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于是便順?biāo)浦鄣睦m(xù)上了方才的破陣之事。
其實他方才憑借四象殘陣在左近大殺四方的時候,同時也按著薛秀寧的意思,悄沒聲的在附近布設(shè)下了數(shù)盞青燈。
要不是徐茂行這個插曲,恐怕那赫連庸眼下已經(jīng)被困七門青燈陣了。
而他自己,怕是也籍著青燈陣?yán)锩娴膸追N禁制,在對面的“大庚劍陣”上豁開一個窟窿,混在人群當(dāng)中,往鑄劍山莊里面找尋那處藏寶地了呢。
他叔公那里雖然沒給他留下什么實質(zhì)性的寶物,但是遺言當(dāng)中卻提到了幾處藏寶地的所在,只要能夠一一兌現(xiàn),那么徐寧憑此一舉踏入筑基散人的行列,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前面跟陳清妍提到的“遺寶”之事,并非是戲謔之言。
此前又迫切的希望自己一方能夠大敗敵人,破陣而入,也是其最為虔誠的訴求。
至于現(xiàn)在嘛,他既然設(shè)法從徐大鎮(zhèn)守這里得到了以陣破陣的指示,自然會不遺余力的貫徹下去。
所以在自己一方占盡了優(yōu)勢的情況下,徐寧依靠大彌陀法相的護持,重新開始了自己的布陣大計。
“以陣破陣之法,其精髓在于新自布設(shè)的法陣跟原有法陣之間的位置關(guān)系上。”
“具體的話,就要見仁見智了,落實到前面這座大庚劍陣上,我或許可以……”
徐寧一邊輕聲嘀咕著,一邊在手中的一塊古舊羅盤上,仔細(xì)的推演了起來。
盤面“咔嚓”、“咔嚓”……地輪轉(zhuǎn)而動,其中心處依稀燃起了一縷昏黃的燈火。
“薛家過來助拳的幾個人,除了這位以外,全都被剛才的變故嚇跑了?!?p> “這韓道榮呢,先是不自量力的挑戰(zhàn)徐師伯的權(quán)威,試圖挽回那個薛秀寧的性命?!?p> “后面卻又主動請纓,想要通過以陣破陣的手段,助我們這些人破陣而入?!?p> “這位是想做墻頭草,兩邊都不得罪,還是另外有什么別的企圖?本鎮(zhèn)幾乎都要讓他搞糊涂了?!?p> “不過,我們這邊有兩位筑基戰(zhàn)力坐鎮(zhèn),諒他一個煉氣五層的小嘍啰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來?!?p> “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p> 想道此處,徐道峰再看徐寧忙碌的背影時,這心里總算是踏實了那么幾分。
徐茂行、赫連庸二人可謂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在各自都沒有動用最終底牌的情況下,兩人斗得有來有回,一時半刻很難分出勝負(fù)的樣子。
陳清妍這里因為徐茂行牽扯了赫連庸大半精力的緣故,再次對上那幾截巨大劍尖的時候,便要輕松了很多,同時也就有了更多的余力為徐寧保駕護航,好讓他一門心思的去布設(shè)法陣。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之后,一座內(nèi)里騰燃有青色燈焰的大陣倏得拔地而起。
大陣內(nèi)流火飛竄,熱浪灼人。
徐寧憑手中的陣盤,連番發(fā)動了數(shù)個禁制,才堪堪在被此陣強行勾連作一處的大庚劍陣上,融開了一個窄仄的缺口。
“陳師叔,咱闖進鑄劍山莊以后,想辦法替我拖住徐道峰師兄,只要盞茶功夫就好?!?p> 著急忙慌的沖著陳清妍傳音說了這么兩句,徐寧借著七門青燈陣的掩護,往護持住薛秀寧的那處三色煙瘴旁邊摸了過去。
……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徐寧同一位黃臉大漢聯(lián)袂闖入了鑄劍山莊深處的一座小山谷當(dāng)中。
“此間風(fēng)吹雪落,萬物凋敝,白茫茫的全是積雪,果然就是叔公他老人家提到的那處所在嗎?”
“谷中小湖……皚皚白雪下面,如何確定小湖的位置呢?”
徐寧一邊輕聲嘀咕著,一邊將法力灌注雙目,難得的施展出了一樣靈目神通。
此法門喚作“靈樞天目”,是附錄在那兩篇不知名佛宗功法后面的一門佛宗大神通。
據(jù)修煉法門上所說,此秘術(shù)修至大成的時候,非但可以窺破一切虛妄,而且還能知來世、窺前生,端得是一門不世出的佛門大神通。
徐寧修為既低,在這門瞳術(shù)上又沒有下過多少功夫,眼下只能憑此做一些粗淺的,類似于道門“望氣術(shù)”的事情罷了。
饒是如此,他憑此秘術(shù)在山谷里一丈一丈的檢視下來,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處水屬性靈力凝而不散的所在。
“前輩,干活兒了?!闭f話間,徐寧將袖底祭出了一口赤色飛劍。
那位被其稱之為前輩的黃臉大漢,則探手入懷,拿出了一小沓顏色各異的符箓。
兩人互望了一眼,便開始了掘地三尺的大計。
疾風(fēng)吹雪,為了避免弄出太大的動靜,大漢當(dāng)先燃起了一張“颶風(fēng)符”。
一道巨大的風(fēng)柱肆虐過后,雪原下現(xiàn)出了一片幽藍(lán)色的堅冰。
徐寧見此,臉上現(xiàn)出了一副如釋重負(fù)的笑意,當(dāng)下沖著巨大化的飛劍一點指,劍鋒所向之處赫然是面前的這片堅冰。
冰屑濺了一身、一臉,這倆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于破開了腳下這片厚重的堅冰。
“瀚海闌干百丈冰,本上人前面只道是文人墨客的無病呻吟,不曾想,果然有冰封這般深的水域啊,前輩,走了?!?p> 徐寧將三才傀儡幻出的三色煙嵐,巧妙的籠住下面的冰坑,然后帶著黃臉大漢往大坑深處急急地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