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柳暗花明2

　　孫德全在牢房里昏睡著，過了一陣子，被身上的傷疼得醒了過來，低聲呻吟了幾聲，旁邊的女囚發(fā)現(xiàn)他醒了，便跟他攀談著：“小伙兒，你是哪的？”

　　“我煙臺的我哪的，你哪的？”孫德全一肚子火，沒好氣的回了句。

　　“我也煙臺的，你煙臺哪的？”女囚還是繼續(xù)追問，這勁頭跟老戚頭有得一拼。

　　“你管得著嗎？”孫德全真是有點生氣。

　　“我棲霞的，老家在汽車站。”女囚也不生氣，自我介紹了一下。

　　孫德全一聽，你老家哪的關(guān)我什么事，又是個棲霞的，跟老戚頭一個地方的。嗯？跟老戚頭一個地方的？這被抓在監(jiān)獄，說不定真是跟老戚頭一伙的，想到這里，孫德全感覺這個女囚可能是共產(chǎn)黨，在跟我對暗號呢。

　　“我老家不在棲霞，但我認識個老頭，他的老家在汽車站?！睂O德全決定試著跟這個女囚套套話。

　　女囚一聽，暗自好笑，看來這個人不是組織上的人，笑道：“小伙，你認識的這個老頭干嘛的？叫什么名字??？”女囚一邊問一邊笑，可能是關(guān)的時間長了，好容易來了個人，解解悶。

　　“這個老頭跟你一樣，喜歡問這問那，煩死了！”孫德全道：“他叫老戚頭?！闭f完孫德全就后悔了，萬一這個女囚犯是日偽的漢奸特務(wù)，是來套話的怎么辦，我……我，我可真傻！

　　“老戚頭，有意思哈哈，老戚頭，等待，老戚頭是不是有著絡(luò)腮的灰白胡子。個頭挺高？”女囚笑著笑著，突然意識到，這個老戚頭說不定就是膠東特委棲霞地區(qū)負責(zé)人戚家明。

　　女囚顧不上思考了，趁著孫德全還沒昏死過去，趕緊低聲道，“小伙子，你要振作，你要是能出去，幫我給老戚頭帶句話，告訴他王平叛變，林小紅犧牲、林小芳也就是我，被關(guān)在煙臺監(jiān)獄，請組織放心。拜托了！”

　　孫德全被這一連串的對話驚呆了，這看樣真是跟老戚頭一伙的，好像是有人叛變，導(dǎo)致這個叫林小芳的被抓，而且這個叫王平的叛變，對他們影響很大，孫德全趕緊點點頭：“我要是能出去一定給你帶到?！?p>　　孫德全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在這種時刻自己的生命安危都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答應(yīng)為林小芳帶話。

　　地牢的大門突然被打開，沖進來幾個守衛(wèi)，后面跟著高個警察和司機，守衛(wèi)把孫德全的牢門打開，把孫德全拖了出來，高個警察拿著孫德全的良民證，對著照片驗明了正身，對守衛(wèi)道：“已經(jīng)驗明正身，是孫德全，給我?guī)У杰嚿习?，這是手續(xù)，你們收好！”

　　林小芳和孫德全已然被驚的說不出話了，孫德全臨走看了女囚一眼，好像在說，我可幫你傳不了話了，林小芳會意，低頭不語。

　　孫德全被蒙上頭，拖到了車邊，孫德有從車窗看到了孫德全的身影，先是一喜，但看到孫德全已被打的滿身血跡，不成人樣，眼淚奪眶而出，差點哭出聲來，為了不引起守衛(wèi)注意，只能捂著頭低聲哭泣。

　　過了一會，高個警察和司機從警察局出來，把孫德全塞進了車的后備箱里，開車送孫德有回貨棧。

　　車子停到了孫家貨棧門口，漢奸已經(jīng)撤走了，但是孫家貨棧遭了殃，被打砸得不成樣子，孫德有來不及跟高個警察告別，沖進了貨棧，發(fā)現(xiàn)叔父們都已經(jīng)被揍得不輕，好在無大礙，等他再轉(zhuǎn)身出去的時候，車已經(jīng)開走了。

　　一路出了關(guān)卡，距離煙臺已經(jīng)很遠了，司機小張問道：“科長，后面這個怎么弄？”

　　高個警察答道：“我看了，這小子挺抗揍，沒什么事，一會你慢點開，等著天黑了再進城，直接送到劈柴院。快到棲霞了你停一下，我給這小子喂點水。后面就不下車了?！睙熐嗦飞?，不時有一些日偽的車輛經(jīng)過，停車容易出節(jié)外生枝。

　　當天夜里，孫德全被拉到了劈柴院，當孫德全的頭套被摘掉，燈光晃的孫德全一時睜不開眼，等他過了一會緩過來以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被關(guān)押到刑場，也沒押到監(jiān)獄了，而是在一個石頭屋里，沒有看守，只有熱氣騰騰的飯菜和一群人，都在關(guān)切著看著他。

　　孫德全顫抖著問：“這、這是哪？”

　　老戚頭喊了句：“德全！你還認得我嗎？”

　　“老戚頭……&%￥”孫德全喊了句老戚頭就暈倒了。

　　“哎！這小子遭了不少罪??！”眾人紛紛為他惋惜，老太婆拿著一碗熱湯，一個小紅丸，慢慢喂了進去，

　　孫德全慢慢睜開了眼，看了看周圍，老戚頭過來一把抱住了他，“德全啊，你受苦了！”老戚頭已經(jīng)老淚縱橫了，還是個孩子樣的孫德全，遭受這非人的待遇，眾人也紛紛落淚。

　　孫德全也在抽泣，突然，孫德全把眼淚鼻涕一擦，對著老戚頭說：“老戚頭，林小芳的讓我給你帶句話！”

　　老戚頭和眾人一聽，愣住了，這小子怎么知道林小芳，還能替她帶話？莫不是鬼上身了？

　　老戚頭道：“德全，你慢慢說不著急，林小芳已經(jīng)犧牲好久了，你是在哪里看見她了？”

　　孫德全說：“我在煙臺的監(jiān)獄里看見她了，她讓我跟你說：‘王平叛變，林小紅犧牲，她林小芳被關(guān)在煙臺監(jiān)獄，請組織放心。’”

　　老戚頭和眾人先是一片歡呼，后有一片嘆息，接著又是一片叫罵聲，歡呼的是林小芳還活著，嘆息的是林小紅犧牲了，叫罵聲就是關(guān)于王平了。

　　老戚頭讓眾人先安靜，道：“德全累了，讓他吃點東西好好休息，關(guān)于王平的事，我們不要沖動，我早料到王平可能叛變，我已經(jīng)有方案了，但是沒想到的是林小芳還活著，這樣，大家回去思考一下，明日我們集中討論一下。都休息吧。”

　　老戚頭對孫德全說：“德全兄弟，你好好休息，有事我就在隔壁，等你的休養(yǎng)好了，我再送你回去，你哥他們都挺好，貨棧也沒事，放心吧！”

　　孫德全點了點頭，看著老戚頭轉(zhuǎn)身去了隔壁，心道：半年多沒見老戚頭，好像蒼老了不少。還沒想完，便一頭倒在床上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