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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總有人失眠

給翩翩葉的回信(終)

夜晚總有人失眠 芥末青花 1871 2023-08-22 03:06:37

  親愛的翩翩葉,展信安。

  你好嗎?

  我不好,很不好。

  我遇到許多足夠讓我難過好一陣子的事情,于是我想起你來。

  我受著母親陳舊封建的思想和管束,壓抑了二十年,好在我如今仍未失去自己的意志,啊,或者,我將要掙脫出來,將要有了自己新生的盼頭。我覺自己雖沒有《第二爐香》里的愫細(xì)那樣可悲,同時也不大相庭徑。

  想不通,人們怎么總喜歡用一些條條框框去框住別人呢?

  他們不但框住別人,甚至在想要去框住別人之前,已經(jīng)封鎖了自己,認(rèn)為自己就是如此,這個社會就該如他所想般理應(yīng)如此,——所謂的破車原理吧,再看著他們用自以為正確的“教條”去規(guī)訓(xùn)其余他們眼中的異類,真令人窒息。

  就像單親家庭的孩子,總有人會認(rèn)為他們就是不健康的,性格有缺陷的,但其實(shí)并不如此,一些人卻總習(xí)慣給這樣家庭的小孩打上如此菲薄、苛刻的標(biāo)簽。

  你知道的,會這么說,是因?yàn)槲乙彩莻€單親家庭的孩子,我遭受的痛苦也并不很少。

  ——所以我討厭他們的拘謹(jǐn)與框架,討厭一個個看似舊社會門道上封條似的標(biāo)簽!

  但我現(xiàn)在很愛自己,很愛很愛自己,我總認(rèn)為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一定是我最好的狀態(tài)。

  我會愛憎分明,知道自己想要的喜歡的,絕對拒絕討厭的令我嫌惡的。我給自己建立一個又一個小目標(biāo)——盡管有時偶爾氣餒,但還是會朝著一個個小目標(biāo)去努力。

  我開始學(xué)會了在任何一段感情里做好自己,不高興的事情一定說出來當(dāng)下解決,事后以極快的速度便能煙消云散,我學(xué)會了瀟灑地離開。

  我新認(rèn)識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他們都在與我接觸不久后夸我的性格,當(dāng)然了,我也學(xué)會了再不去傾訴從前的磨難與苦痛——我懂得了過去已經(jīng)過去,是它們成就了現(xiàn)在的我——我并沒有忘記它們,但我在生活得更好。

  說回來,這也是為什么我有些突兀地與你談?wù)撈疬@個話題。

  工作后我認(rèn)識了許多不同性格、不同學(xué)歷與不同思想層級的人,但他們或多少都有些喜歡給別人“打標(biāo)簽”的習(xí)慣,我對這行為簡直嫌惡至極!包括許多企業(yè)入職必做的性格測試題,好像我是怎樣性格的人,用這死板的題便能把我了解個透徹了。

  我遇到了很喜歡的人,但他對我只有人性最原始的需要,強(qiáng)烈的需要,他甚至毫不掩飾他在我身上的渴望,這點(diǎn)讓我很是輾轉(zhuǎn)反側(cè)。

  這種對肉體的專一,在某種程度上能算得了是純粹的愛情嗎?

  我想不通,我接受了他對我身體的訴求,享受他每隔幾時給我?guī)淼钠痰臍g愉,可是在那之后我便又陷入郁結(jié)——覺得自己真是十惡不赦,這和簽了不平等的賣身契有什么區(qū)別!不過自己沒得到任何經(jīng)濟(jì)上的回報,轉(zhuǎn)而又安慰自己:比起身有殘疾的人來說,至少生而健全,能夠感受自己還活著的權(quán)利,也不算一種荒唐。

  我也遇到了我最不喜歡的人,可我卻把我最好的性格和對待愛情最好的態(tài)度給了這個我最不喜歡的人。

  我會在他身上撒嬌,在他生氣的時候耐心地俯下身去一遍遍親吻他的唇,有爭議的時候直接講出自己的看法和生氣的點(diǎn),難過的事情超過三分鐘就不記得了,我會把他說的每句話放在心里。

  除了這么多我可以做到的,就是我并不喜歡他。

  我會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厭惡他對我的親吻,想起另一個人對我的火熱的渴求……我時刻在心中警醒自己有多討厭這個人——他甚至沒有半分受過教育后能夠展現(xiàn)出的良好的認(rèn)知和教養(yǎng),我會生氣不超過三分鐘是因?yàn)槲颐靼走@些事情壓根不值得我放進(jìn)心里去反復(fù)思想,我不會和他結(jié)婚,更不會和他有更長久的打算,我第一次懂得什么是不配,我對他甚至帶著許多不屑和睥睨。

  事實(shí)證明,愛好相同不一定會同頻,他沒有能夠帶領(lǐng)我去擁有更好的選擇的能力。

  我們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公開對方,這或許是彼此之間不多得的默契?

  于是,這些想法最終都只落在一個點(diǎn)上:我好像在報復(fù)自己。

  因?yàn)榕尾坏叫闹兴?,所以開始無限次地試錯,在這過程中我一邊坦然地接受,一邊卻躲不過心里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喜歡著并不真心喜歡我的人,嫌惡著亦沒有用他的真心在對待我的人,我的腦海中突然蹦出這樣一個詞:竹籃打水一場空??墒窃谶@兩段感情里,我都并沒有貪和欲,我甚至明白自己壓根不是那個打水人——我沒有奢求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對我能夠有真心,我什么都沒有得到,卻或多或少地失去,我大概不可理喻地病入膏肓了。

  我真難過,我怎么從未如此般地空虛和痛苦?我經(jīng)歷了那么許多失敗的社交,幾段可怖又荒唐的感情,以至我感覺自己似已不會去愛一個男人!但我同時渴望愛的,我還是會愛的——渴望他還在等我,我再堅持一下,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

  原諒這封信我匆潦地收筆,收起我許長一段時間的雜亂無章的生活與心境。我沒有太多的喜悅要與你分享,信的末尾,是我作品的結(jié)尾,如果可以,真想在小信箱里重新偶遇那個文字干凈又能夠輕飄飄地?fù)嵛课宜胁话驳哪恪?p>  我們的來往已斷了半年,這半年你在做什么呢,我很想你。

  期盼著你還能看到這封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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