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黑色的黑巖氣氛還是那么的潮濕陰暗,海浪一遍一遍拍打著礁石,仿佛在警告此時登上島嶼的人。
白龍身著一件銀色鑲邊的白色長袍,他用手摸了摸腰上的銀色龍紋腰帶,透亮的淺藍色眼睛凝重地盯著島嶼上那道從上而下長長的裂縫。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玄墨說,她就在這兒,你說……她來這兒會去找誰?”
青鳶用細長的手掩過她的嘴唇,她的笑容像綻放的花朵,吐露出微紅的氣息。
“你說這話是在懷疑玄墨嗎?”白龍反問道。
青鳶繼續(xù)笑著,聲音有些嬌媚地說道:“我不敢,你別給我得罪他了,要讓他不高興,我隨時會死在你的面前,到時候可要嚇壞你了……”
白龍忽然靠近青鳶,用左手上前挽住了她纖細又柔軟的腰。
青鳶想用手掙脫,不料白龍卻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摁住她的手腕,她晃動著身體,身上的銀鈴也隨著她的抖動發(fā)出清脆的叮當聲。
白龍的臉慢慢靠近她的額頭,青鳶與她對視著,臉上感受著他鼻中呼出溫溫的氣息。
青鳶的眼眸羞澀地撇到一旁去,呵斥道:“你失態(tài)了,別碰我……!”
白龍仿佛沒有聽到一般,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盯著她,這樣的氣氛大概持續(xù)了半分鐘,他才慢慢放開了青鳶。
青鳶揉了揉手腕,說道:“我是玄墨身邊的人,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
“他是我兄長,怎么會殺我?”
“可是他會殺我?!?p> 白龍感嘆道:“難怪他把你留在身邊,神鳥總會有相似的地方?!?p> 青鳶眉頭微微皺著,怒道:“那你去把她殺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和我相似了?!?p> “她會死,只不過,不是因為你?!卑埿α诵τ纸又f道:“輪回之境只會認純血金烏,她作為最后一只金烏神鳥,不死的話,我們的女皇,還怎么使用它的力量?”
青鳶發(fā)出一聲調侃:“這種事早交給我辦就不會失手了?!?p> 白龍在聽到這聲嘲諷后,便想起九色鹿,忍不住就埋怨起來。
他悻悻道:“段鴻那個廢物,她都削弱成凡人了還殺不掉,最令人可笑的是,竟反過來被她所壓制?!?p> 青鳶附和道:“這樣不是更好……反正也指望不了他什么?!?p> 白龍語氣立刻變得不耐煩起來:“你少說兩句,還交給你辦?現(xiàn)在說這些,你早干嘛去了?”
“我說了很多嗎?趕緊下海找人吧。”
看得出來,青鳶的臉色很不悅,揮揮手便轉身向裂縫隧道走去。
白龍也不再言語,緊隨在其后。
當二人走向裂縫的深處,直至消失了他們的身影。
此時的珞玦與禾蕖才敢從附近的巖山后冒出頭來。
珞玦本是不怕他們二人的,但為了避免自己打斗之時,不能同時兼顧著還是凡人的禾蕖。覺得這種情況下,還是少生事端比較妥當。
“我用法術暫時壓制了你身上的氣息,趁他們還沒發(fā)現(xiàn)你,我們趕緊離開這吧?!?p> 禾蕖點了點頭,隨著珞玦進入傳送陣一起離開了這座黑色的巖山島嶼。
霞光與大海映襯著日落,他們又回到了荒蕪的金漠。
“怎么又來這兒?”禾蕖問道。
“我們本就走的是金漠與北海潮汐之間的傳送陣?!?p> “他們必定會遇見蜃龍吧?會不會有危險?”
禾蕖心里有些擔憂。
珞玦的語氣很松快,說:“不至于,只是需要重修一下蜃樓宮殿了。”
禾蕖掩面輕笑了一聲,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淡淡地掃視了一眼珞玦。
“我說,你到底來長玄序多久了?”
珞玦沉思了一會兒,說:“你是說我救了蜃龍的事吧?那倒不是祂剛下來救了,祂也撐了很久了,最后才遇見的我?!?p> “我還以為……”
“有個詞叫朋友,我想我們是吧?所以我不會對朋友撒謊,我的真誠一定會獻給你對我的信任。”
他的目光炙熱而坦誠,如湖水般清澈見底,如皓月般皎潔明亮。
這讓禾蕖的心中有些受寵若驚。
她說道:“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珞玦眸光閃爍,說道:“先聊些其他的,你覺得玄墨沒有完全占領長玄序,他在怕什么?”
“怕什么?”
除了那從不了解的長玄序人,禾蕖想不到其他力量,可天神族會怕什么呢?
珞玦從手中向她丟出一幅卷軸,卷軸立刻從她的面前展開,那泛黃的紙上,正畫了一片被海洋包圍的陸地,陸地的中心還有一片內(nèi)海。
珞玦指了指那塊陸地中與海洋連接的里海,說道:“這便是天樞城?!?p> “你去過這里面嗎?”
珞玦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很遺憾,并沒有?!?p> “我曾費盡了心思去獲取它的信息,去過與長玄序相同的平行世界,我不明白,長玄序到底是受到了誰的干擾,才會變成高于他們的文明等級?!?p> 禾蕖思考道:“兩個平行世界誕生本是同源,若不是外界干擾,彼此的文明進程是不會發(fā)生差距的?!?p> “他們之間早已變成兩個世界了?!?p> 禾蕖驚愕道:“什么?!”
珞玦揚言道:“我跟你說過,我曾去過那個世界,但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我竟突然被一股力量所遣散出來,從此便再也進不去了,而且這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也變得各不相同?!?p> “是因為天神族的干預嗎?”
“我想不到其他力量,玄墨并不是首領,他的背后還有更大的勢力,我猜……跟北凌戰(zhàn)場有關……而且虛無生靈也從來沒有進入過天樞。”
“你怎么這么篤定呢?”
“我也沒進去,不是嗎?”
禾蕖微微點頭,說:“我聽明白了,你的目的是想進去吧?”
珞玦向她投來一個微妙的表情,疑惑道:“我進去干嘛?”
“我可不管你進去干什么,但你做這一切最好不是在利用我哦?!?p> 禾蕖的眼神又開始變得銳利起來,她眼中展現(xiàn)出的寒光如同針尖一般刺入了他的心里。
但珞玦依然淡淡地說道:“利用談不上吧,與我站在同一陣線的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剛剛已經(jīng)和你說過了?!?p> 禾蕖沉默了一會兒,然而就在這時,卻忽然聽到身后的沙子隨風而起的聲響,那些沙子吹進了她的口鼻之中,不禁讓人咳嗽了幾聲。
禾蕖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前面?zhèn)z人的身影,正是白龍和青鳶。
白龍傲慢地說道:“你要逃到哪兒去呢?”
還不等禾蕖回答他,珞玦便快速抓起禾蕖的手臂,一溜煙地快速離開。
那二人反應過來也緊追其后。
“你還想跟他們廢話呢?他們可是過來要你的命?!?p> 禾蕖小聲道:“可我現(xiàn)在也跑不了啊……”
“你知道你為什么會落得現(xiàn)在這個下場嗎?”
禾蕖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珞玦低哼一聲,笑道:“這么生氣,看來你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p> “你也別廢話了,話說……我們這么跑也不是辦法吧?”
她看了看身后,那兩人都快追成殘影了,卻仍然在他們身后窮追不舍。
珞玦說:“找下一個傳送陣,只需封印起來,一時半會是找不到我們的?!?p>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一片寬闊的湖水上方,珞玦拉著她就是直沖湖面。
禾蕖囔道:“不是吧?。坑忠滤。 ?p>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禾蕖的臉龐被水打的有些疼,她趕緊憋住呼吸,誰知過了一會兒,她卻忽然發(fā)覺自己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水的冰冷感。
她睜開雙眼,印入眼簾的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碧綠的平原,遠處高高的山丘,與白色的雪頂。
天空中巨大潔白無瑕的云朵仿佛像開著無數(shù)朵棉花一樣,讓人感到溫暖又舒適,太陽的金光在上面薄薄地覆蓋了一層,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禾蕖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地上開滿了沁人心脾,淺黃色隨風搖擺的小花。
一旁小溪的水流聲嘩啦啦地流進了禾蕖的耳中,她的眼神循著它流過去的方向望去,在哪里,正佇立著一座灰黃色的塔。
“你確定他們不會再追過來了吧?”
珞玦拍拍胸脯,自信地說道:“你放心吧,傳送陣我已經(jīng)隱藏封印了,除了我任何人都看不見。”
“那我們豈不是也出不去了?”
珞玦頓了頓,說:“這里也有其他傳送陣,不過你一出去,他們就該發(fā)現(xiàn)你了?!?p> 禾蕖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說:“那……我什么時候能夠出去?”
珞玦神情露出不解的神色:“你急著出去干嘛?蜃不是說過了,只要你參透了輪回之境的力量,這所謂的詛咒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p> “可白龍他們說……”
“你也吸取過教訓了,他們一個字都別信,哪怕說的是真的,就算死,你也不能死在他們手中?!?p> 珞玦走近她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被輪回之境的力量左右了思想,一定要學會真正掌控它的力量,別讓其他人成為它的主人,也許……你能夠重振金烏族,讓它的名字再次響徹?!?p> 禾蕖沉默著,她抬頭望著珞玦的眼睛,竟有些懷疑自己。
“自我出生起就從來不是以金烏族的身份存在,我一直……都是被暫存輪回之境的器皿。
珞玦凝望這禾蕖眼神里日有所思,他質問道:“那你就甘心做它的器皿嗎?那是別人丟給你的人生,你腦子應該是清醒的吧?難道就不能自己做主嗎?你的現(xiàn)在包括未來,明明都是由你自己主宰啊!”
禾蕖又抬頭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廣闊的草地與花朵,接著又低眉道:“躲藏……不是長久之計,也許我們本來就被關著,暫時的躲藏,被人愚弄罷了?!?p> 珞玦聽后,神情有些不悅,他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寒聲道:“你不信我?!?p> 禾蕖又立馬否定:“不!”
“信我就放心好好待著,這里是我的地盤,不是誰關你的籠子,我也不會讓別人打擾傷害你?!?p> 禾蕖長舒一口氣,她相信了珞玦,也不得不相信。
可這事情總會引她想起一些過去的事,心中總是莫名的就冒出一股恐懼。
她點了點頭,指了指小溪盡頭的塔,問道:“這地方好安靜……忘了問,這地方叫什么名字?”
“蒼菉。”
禾蕖的目光靜靜地望著那座塔,她的雙眼仿佛一汪清澈的泉水。
“那塔中有人嗎?”
珞玦搖搖頭,輕聲回應:“沒有。這里只有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