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帶著禾蕖來到了先前在高樓見過的那個在空中緩慢旋轉(zhuǎn)的建筑物旁。
也就是剛剛禾蕖在樓上眺望的那個菱形懸浮體。
聽玄墨說,那便是女皇的宮殿。
宮殿里是一片水藍(lán)色的琉璃建造的,隨著窗外的月光與霓虹照耀著,猶如波光粼粼的海面。
玄墨往里走去,高大空曠的宮殿四周,回蕩著他的腳步聲,他見里面無比靜謐并沒有見到人影,不禁疑惑道:
“奇怪……今天宮殿里怎么這樣冷清?”
“那是因為我把所有人都遣散了。”
一個清冷凌厲的聲音突然從頭頂貫穿而來,這讓禾蕖的心有些拔涼。
玄墨在一旁畢恭畢敬起來,對著此人微微躬身。
禾蕖平靜地望著這一切,只見前方的琉璃雕像后走出來一個婀娜的身姿,那女子身姿優(yōu)雅,穿著一件灰白色抹胸魚尾長裙,上面點綴著顆顆細(xì)細(xì)閃耀的水晶。
她白皙的肩膀上披著一件白色毛領(lǐng)披肩。
她側(cè)著身子步伐緩慢走出來,腳下的裙尾隨著她擺動起來,像是生出一朵朵海浪與波瀾一般。
她抬手微微整理了一下她頭上綰起的猶如月光的白色發(fā)絲。
她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用海藍(lán)色的眼睛傲慢地俯視著玄墨,說道:
“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嗎?玄墨?!?p> “我……”玄墨低著頭,沉默不語。
禾蕖從未見過他這幅模樣,而她面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有怎樣強大的力量才能讓玄墨這樣的人所折服呢?
那雙如同在冰雪中誕生的藍(lán)色眼睛,忽然朝著前方,仿佛注視起了禾蕖。
這讓她不由地心頭一顫,女皇走近了些,與玄墨擦身而過走向禾蕖,仿佛對一旁的他視若無睹。
“沒想到,你會活著尋到天樞。”女皇輕聲開口道。
禾蕖心中頓感驚訝,對方怎么會認(rèn)識她呢?
她繼續(xù)說道:“我聞到了你身上的氣息,是你……虛無?!?p> 可禾蕖并不是虛無。
緊接著,女皇的眉頭微微緊蹙起來,疑惑地問道:“你身上,怎么會有人類的氣息?”
禾蕖回答說:“我本就是凡人?!?p> “抱歉,我認(rèn)錯人了……”
女皇立即轉(zhuǎn)過而去,不再多看一眼,她問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會接觸到虛無,來到我的宮殿又有什么目的呢?”
“陛下,你忘了嗎?她是治好你眼睛的藥?!?p> 背后突然傳來玄墨的聲音,從禾蕖的耳中進入時,聲音冰冷又堅決。
女皇轉(zhuǎn)過頭質(zhì)疑道:“凡人?長玄序要多少凡人都有,為何是她?”
禾蕖心中很驚訝,她抬頭凝視著那雙如同在雪地里閃爍著的藍(lán)色水晶一般美麗的眼睛。
然而……這一切竟然是看不見的,難怪她會將自己錯認(rèn)成虛無。
玄墨說道:“她……是被輪回過的神?!?p> 女皇看起來卻絲毫沒有興趣,她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向?qū)m殿的深處走去,只聽見她傳來一聲清冷的聲音:
“她不是我的眼睛,我要休息了,請不要再打擾我。至于你犯的錯……白龍會代我處罰你的。”
“白龍?”
玄墨正疑惑著,他抬眼望去,只見剛剛還空曠的宮殿旁,已經(jīng)站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禾蕖問玄墨:“你犯了什么錯?你不是已經(jīng)把我?guī)Ыo女皇了嗎?”
“那就得問問白龍了。”
“哥哥,我什么都沒做呀……”白龍又裝作委屈道。
“敢耍我,我看你是找死!”
玄墨怒斥著,他的眼睛向白龍投去一個兇狠的目光。
玄墨的手中幻化出一把長槍,快速地朝著白龍刺去。
也許白龍也沒想過,自己會被玄墨傷害吧,他躲都來不及躲,就被玄墨刺中了手臂。
白龍捂著手臂,藍(lán)色的血液從他的身上一滴滴滑落在無暇的宮殿地板上。
轉(zhuǎn)瞬間,兩個人便開始扭打起來,不分高下,弄的此時寂靜無聲的宮殿立刻雞犬不寧。
二人打的越發(fā)激烈,這時,從宮殿深處里發(fā)出一道淺藍(lán)色的氣場,將二人的打斗震開,那道無形的氣場隨著女皇凌厲的聲音而來:
“誰允許你們兩個在我宮殿里喧嘩?滾出去!”
白龍向?qū)m殿外逃去,玄墨也緊隨其后。
禾蕖對著青鳶問道:“你不跟去嗎?”
青鳶沒有說話,只覺得眼前的人十分熟悉,她打量了一會兒禾蕖上下,沒有言語,才離開了宮殿。
禾蕖見宮殿里一片狼藉,血液到處飛濺,她也許覺得,這樣無暇的宮殿里不應(yīng)該沾染上腥氣。
她清理了一下血跡之后就準(zhǔn)備離開了,但此刻,她的身后又傳來了那股清冷的聲音。
“你為什么要幫我清理這些?”
那雙無暇深邃的海藍(lán)色眼睛仿佛真的在注視著她一般。
禾蕖說:“這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很討厭這種味道?!?p> “可你的身上總是會粘上這種味道不是嗎?”
禾蕖揭開了面紗,將自己本來的面貌露出來,說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p> “我不知道,這只是一種感知,不過……你不用特地卸下偽裝,我看到的世界只有一種顏色?!?p> “什么顏色?”
“可以是任何顏色,你喜歡哪種顏色呢?”
“我……我喜歡藍(lán)色?!?p> “藍(lán)色……很多人都喜歡藍(lán)色,它總是像大海一樣令人著迷?!?p> 禾蕖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不需要用我來治你的眼睛了?”
女皇有些驚訝,像是并不知情。
“我沒有跟玄墨說過需要你來治,他太自以為是了,總是擅自行動,我說呢……他離開天樞到底在忙什么?”
禾蕖沉默著望著這位女子,她正平靜祥和地同禾蕖談話,她也不知,對方說的是否屬實。
不過,這都無關(guān)要緊,據(jù)她目前所知,這位身上所散發(fā)出的氣息,即使知道她失去了眼睛,力量也仍然是強大的可怕。
也許借助她的力量,能夠幫助自己參透輪回之境,從而恢復(fù)自己的神力。
“陛下,您也許真的該考慮考慮我?!?p> “凡人?”
她又再次質(zhì)問了一遍禾蕖的身份。
禾蕖篤定道:“相信我,絕不會讓你浪費時間?!?p> “你想怎么做?”
“帶你引見一位故人?!?p> 女皇微微蹙眉道:“可是虛無之主?”
禾蕖點點頭說:“你從一開始就感受到我身上的氣息,所以才把我錯認(rèn)成他了吧?”
女皇垂下眼眸,輕輕搖頭道:“他還活著,我可不想見他……我搶走了他的東西,現(xiàn)在,肯定恨我恨的牙癢癢……”
“……你拿走了他什么?”
女皇嘆息了一聲,說:
“是他身上的法器,我用來治眼睛,可惜眼睛沒治好,東西也毀掉了?!?p> 說完,她用指尖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眉眼,看這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隨后她笑了笑,又發(fā)出一陣清冷的笑聲,調(diào)侃道:
“他可是個記仇的孩子……”
“封鎖天樞,也是怕他來找你嗎?”
“是的?!迸庶c點頭,幾乎沒有猶豫的回答。
禾蕖在心中思慮著:這么說來,她與珞玦的實力卻是相當(dāng)?shù)模惹靶蛩齾R報過我的情況,女皇顯然是不信的,難道……她對白龍與黑龍是完全不信任的?
女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端倪,問道:“你在想什么?凡人……”
“我在想,該怎么能讓你同意見他,好治你的眼睛?!?p> “讓我們相見才是你的真言……我的眼睛,除了我自己,沒有任何人會在乎,不過……”她停頓了一會兒,繼續(xù)細(xì)細(xì)說道:“不過……凡人,我倒是愿意看看你會想出什么法子。”
“女皇愿意相信我就好。”
“我倒沒有相信你……只是,你對我造不成威脅罷了?!?p> 她說的沒錯,現(xiàn)在禾蕖對她確實造不成任何威脅。
禾蕖心里明白,如今自己的境地,猶如一只她握在手心里的螻蟻,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捏碎,若想要逃出去,只能靠自己投機取巧。
“你知道白龍與黑龍,為何會效忠于雙目失明的我嗎?”
“為何?”
“若你有幸見過我的真身,你就會明白了?!?p> 禾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是龍族,同為一脈。”
“你的來歷不簡單,凡人的生命過于短暫,怎么會見識天神族真身還與虛無之主相識呢?”
禾蕖沉默了下來。
女皇在禾蕖身邊慢慢走動起來,繼續(xù)說道:“可你……確實也是凡人,身上沒有任何力量?!?p> 這也不可否認(rèn),這仍然是事實。
女皇朝著禾蕖的正面走近了些,女皇的個子稍微比禾蕖高一些,她微微低頭,說:
“我允許你不必叫我女皇,你可以稱呼我的名字,澤沛。”
“澤沛……”禾蕖輕聲念道。
女皇閉上眼睛,感慨著:“自離開北凌之后,很久沒有人叫過我的名字了……”
當(dāng)初北凌戰(zhàn)場到底發(fā)生過什么呢?可惜禾蕖的力量現(xiàn)在過于薄弱,若去探知輪回之境,恐怕她要不知不覺輪回好幾個世紀(jì),到時世界又變得天翻地覆,自己又該去重新掌控了。
“澤沛,你說……白龍與黑龍誰會贏呢?”禾蕖忽然問道。
澤沛用手背托了托下巴,回答道:“自然是玄墨,白龍從來不敵他。”
“我猜是白龍。”
“誰是贏家,直接去一探究竟,現(xiàn)在猜結(jié)果重要嗎?”
禾蕖微微低頭,說:“猜測未知也是一個很享受的過程?!?p> “人總是對未知充滿遐想,似乎所有事情的結(jié)果往往都是比過程重要?!?p> “過程是會改變結(jié)果的,結(jié)果有時也會破滅遐想?!?p> 澤沛突然上前挽住禾蕖的手臂,說:“那我就帶你去瞧瞧,你的遐想有沒有破滅?!?p> 澤沛帶著禾蕖,一晃而過,便忽閃去,轉(zhuǎn)瞬間他們二人就離開了華麗的宮殿,來到了白龍與黑龍的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