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金盆洗手(中)
史登達在江湖上可不算庸手,說他比不過劉正風,相差卻也不遠。
嵩山派打法霸氣威猛,一掌劈向金盆又快又狠。
沒錯,史登達嘴上叫得氣勢洶洶,也是率先動手,可實際目標并非劉正風。
這么多江湖同道在這里,他一介小輩若是朝師叔級的劉正風動手,反倒是落了下乘。
向大年,米為義兩名弟子撲將過去。
史登達身子向左一蕩,小腿猛地一勾,竟是把米為義輕松絆倒。
這邊向大年攻來,拳風赫赫,史登達辨聲一晃,讓過拳頭。
還沒等向大年的肘打接上,史登達猛地提氣,五指張開順勢抓住向大年胸口衣襟,再借力一扔,將人丟了出去。
這一式小嵩陽手施展的是頗為玄妙。
岳不群看得是不住點頭,同樣是五岳派,向,米二人跟著劉正風寄情于山水音樂,雖啟發(fā)了劍法靈性,可要說實打?qū)嵉墓Ψ颍@嵩山卻是強出不止一籌。
當然,老岳的華山門下眾弟子,除開令狐沖外,其余人也都不是這姓史的對手。
而這樣人物,僅僅只是嵩山派的二代弟子,沒資格列入十三太保候選一流,就教徒弟這一點上,左冷禪確實是走在了老岳前面。
史登達的掌刀,快要劈到金盆之上時。
老岳左手虛空一抓,金盆連同架子,齊齊向后移了三分。
勢大力沉的一劈落空,史登達眼中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而這時候,劉正風施展百變千幻衡山云霧十三式的手也正好探來。
老劉自感失了顏面,下手不免重了兩分,大袖鼓起,掌心搭在了史登達肩頭。
咔嚓一響,史登達肩胛骨裂開,他還來不及呼痛,劉正風已經(jīng)貼身上前,反手將其扣住,五指呈爪,捏住了史登達的喉結(jié)。
只要劉正風微微用力,就能將其破碎開來。
豆大的汗點,密密麻麻爬上了史登達全身。
一半是痛,一半是怕。
劉正風這個時候幾乎完全挨到了史登達身上。
他在對方耳畔,森森低語道:“好賢侄,你們?nèi)羰枪怨曰厝?,別在老夫的金盆洗手大會上添麻煩,老夫馬上就給你找大夫?!?p> 史登達吃痛,咬破嘴唇,卻是沒有說出半個求饒字眼來。
哼!
驀地一聲冷哼,如雷鳴傳遍兩岸。
大河的盡頭,不知何時竟泛起了一葉扁舟。
那舟上立著個漁翁般的人物。
此人猛地一抖骨架,提氣縱躍,人至空中,再掀開斗笠往前面的水域,狠狠一丟,喲,原來是他!
岳不群倒是看清了來者,上唇留兩撇鼠須,身形消瘦如鐵,手掌既大又厚。
沒錯,這人便是大嵩陽掌,費彬,一身的功夫全在一雙手上,不過,現(xiàn)在看來,其身法也屬一流。
費彬全仗著內(nèi)力掠空,斗笠落在水面,水花迸出。
他腳尖一點落在斗笠之上,再度提氣,空中打了個筋斗,竟是憑著兩口真氣,越過了小半條河流。
第二次落下之時,雙腳已插入岸邊。
在場的群雄,卻是被其出場的方式,狠狠震懾了一番。
“劉師弟,嵩山派三太保費彬,前來拜見?!?p> 高聲朗喝,在場一大半人被其聲勢給唬住。
恒山定逸老尼姑思忖,這費師兄倒是好本事,便是自己二師姐定閑師太也做不到這般不沾半點水汽,縱身過河。
寧中則頗有些憂慮地望了丈夫一眼。
她素來知道老岳為人。
別看君子劍平日謙遜,和誰都能投得來,不分貴賤,和誰也都能說得上話。
其實老岳心底的那份驕傲,更是在常人之上,內(nèi)心振興華山的念頭,名揚天下的心氣,比誰都高。
若是以前倒也罷了。
因為寧中則知道師哥做事理智,更明白華山該謹小慎微行事,可最近岳不群神功大成,其他人或許感覺不到。
作為多年夫妻,寧中則卻是比誰都明白。
老岳那種隱隱不將整個江湖放進眼里的狂傲,那份深斂于心底的狷狂。
劉正風感覺有點騎虎難下,手上還鎖著史登達。
現(xiàn)在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就聽史登達咬牙,冷笑出來:“師叔,你現(xiàn)在跪下悔過,還來及!”
劉正風求助般向老岳望了一眼。
岳不群要對付左冷禪,立場不一樣了,自然不可能看著劉府滿門被滅。
如今劉正風就是他連接衡山和華山的一座橋梁,他不僅要保證劉正風無事,更要狠狠搓掉嵩山派的風頭。
“哈哈,費彬兄,怎么只拜見劉師弟,而不拜見在場的群豪,莫非是故意挑事不成?!?p> 岳不群放聲長笑道。
他心知費彬手里可能拿捏著劉正風和曲洋結(jié)交的證據(jù),是故,有意激怒對方。
只要費彬敢對他不敬,老岳就親自出手,將其制服,或者干脆殺掉,開局之前先斷左冷禪一臂。
費彬目光向岳不群打來,目光不由一凝,試探著道:“你是?岳掌門?”
“不錯,正是岳某?!?p> 岳不群負手于背,緩緩踱步而出,心中想著這時候要是能有一柄折扇就好了,一邊輕搖折扇,一邊出場,那才是真有風度。
“嘶~沒想到,紫霞神功返老還童竟是真的!”
費彬心頭大驚,甫一照面,精心布置下的氣場,統(tǒng)統(tǒng)被老岳的出現(xiàn)給破壞掉了。
只要不傻的都能看出岳不群這是有意為衡山派出頭,一時間目光紛紛打在二人身上,更多主要是想看看這費彬又如何應對。
當岳不群出場后,費彬的面色就不由一沉。
在進衡山縣的時候,嵩山一行人就隱隱聽到了岳不群神功大成的傳聞。
當初,也沒太當回事,以為只是個噱頭,現(xiàn)在見到了,這費彬還真打心底里有幾分畏懼老岳。
費彬心念電轉(zhuǎn),拱手答道:“卻是費某過錯,在這里拜會岳掌門,還有一眾的英雄好漢?!?p> 說罷,這位大嵩陽手,對著眾人微微躬身。
整理了思緒,費彬又道:“今日并非費某或者說我嵩山派,有意為難劉師弟,而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岳不群冷冷打斷道:“你若不是有意為難,是做什么!我們劉師弟,好好的開個金盆洗手大會,嵩山這邊不給面子也就罷了,如今又是令旗,又是阻攔,為何?”
“我……”
“我什么我,是不是嵩山想借著這個機會,抖抖威風,好展示一番左盟主的氣概?”
岳不群搶話,呈口舌之利道。
“你胡說!”
有嵩山弟子忍不住反駁岳不群的話。
“岳某胡說了什么?”
看著話題岔了過去,岳不群心里不禁一喜,連忙同這個嵩山弟子搭起話來。
“明明我們就沒有抖威風的意思,我們……”
這名弟子,還想說些什么,話很快就被打斷。
“沒有抖威風,那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為什么威逼劉師弟!”
岳不群呵厲道。
“賀兒,不許對你岳師伯不敬!”
眼看話題越說越偏,費彬連忙止住門下弟子的言談。而這時候,岳不群已經(jīng)欺身攻了上來,身形一晃,快若鬼魅。
費彬眼前一花,汗毛倒豎。
就聽見充滿威嚴的聲音,滾滾大潮般打來:“今日,岳某就替左師兄,好好教訓教訓爾等,莫要在天下英雄面前,丟了我們五岳劍派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