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武鑫城案(下)
此時有種撥開云霧見真相的感覺,我覺得我差不多已經知道事發(fā)的大致過程了。
如今有了重要參與人員的線索,我決定去西市看守所找鑫城五金店老板娘進行對質,可是不巧得到看守所消息,王女士情緒不穩(wěn)定自殺多次,此時不適合見律師。
既然如此,只能去找王女士的那個侄女茜茜,從她口中又獲得了一些新信息。
王女士和黃瑩確實在風行歌舞團有過交集,王女士因為聽說黃瑩在心理學方面有很高造詣,因此邀請到家中進行心理輔導。
葛文提出疑惑:“那王氏把黃瑩請到家中不就暴露了自己結婚的事情了?如此一來在風行歌舞團也待不下去?。俊?p> 我想了想:“這種涉及具體細節(jié)的問題還需要當事人解惑。”
我準備以自己有抑郁癥為由去見黃瑩,這少不得要茜茜做中間人。
茜茜聽了我的要求倒是沒有拒絕,只不過黃瑩家里基本上沒有男人去過,想必十分抵觸男人,幸好茜茜答應幫忙游說。
傍晚,我和葛文跟著茜茜去黃瑩租的房子。
沒想到她住在西市一個很大的城中村中,租了一套單獨的宅院,黃瑩住的地方倒是沒有想象中奢華和精致。
我跟葛文停在門口,茜茜先進去看黃瑩在不在家,點根煙的功夫茜茜去而復返,說人不在。
難道這一趟要空手而歸?來都來了,我招呼葛文跟我進了院子,挨個觀察院子里的房間。
很快,一股甜膩的味道充斥在我的鼻腔里,透過窗臺能夠看到很大的梳妝鏡,散出來的味道難不成是化妝品?
葛文感嘆了一句:“我怎么感覺整個人都飄起來了?!?p> 我沒說什么,不過茜茜卻笑罵了一句,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興許是窗簾沒拉的緣故,所以能看到的也就多了些,桌子上有一本歌舞團的譜子,枕頭下面漏出一把匕首的尾端。
茜茜看我張望個不停就好奇問我看出什么名堂沒有,那神色明顯有些失望。
“椅子上怎么會有男人的衣服?”
葛文說:“難不成這位黃瑩還有特殊癖好?”
茜茜回憶道:“認識黃瑩姐姐這么久,從來沒有見她穿過,這肯定是有男人!”
這么說來,王女士有恃無恐的邀請黃瑩必然是發(fā)現了這個秘密。
只是這個時候,茜茜突然像開了掛一樣,敏銳的發(fā)現了黃瑩房間里很多男人存在的蹤跡,像什么刮胡刀、男士腰帶、男士皮鞋等等。
我對于茜茜突如其來的興奮有些不知所措:“你好像很喜歡做這種事情?”
“自然,神探福爾摩斯是我偶像,現在有機會一展身手自然是要好好表現?!?p> 此時的茜茜竟然給我一種想要加入我們行業(yè)的錯覺,于是我有意考究她:
“你覺得,我們下一步該怎么做?”
她滑稽的在人中位置摸了摸想象中的胡子,“自然是找到黃瑩姐姐屋子里這個男人?!?p> “這對于你姑姑的案子有什么幫助?”
“太明顯了,黃瑩和這個男人是一對,偶然發(fā)現黃瑩去會見我姑父,以為二人有私情,就把我姑父sha了?!?p> “有作案動機,而且符合人性,只是這個男的如果已經不在西市,遠走他鄉(xiāng),黃瑩又不配合我們,人海茫茫,又無確切證據,該當如何?”
茜茜咬著指甲,想了半晌,沒再說話。
既然沒法繼續(xù)查下去,眼下只能暫時先分開,葛文覺得,目前掌握的線索已經夠杜撰出一篇文章,能夠賣出一個好價錢了。
至于文章的賣點也確實不少,我卻覺得事情應當有始有終,我停不下來。
過了一夜,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常菲菲聽說我也粗通針灸,所以想要跟我探討醫(yī)學。
這常菲菲跟黃瑩關系密切,想來也能看出來一些蛛絲馬跡,我決定,無論如何得走這一趟。
常菲菲住的地方是一個中高檔小區(qū),綠化和基礎設施做的都相當完備,家里布置卻是復古風,幾乎看不見現代化痕跡。
到了常菲菲家里,發(fā)現還有一個助手跟她形影不離,只不過鬢角生有白發(fā),約摸五十歲左右。
常菲菲在家里的衣服穿的更加隨意,幾塊布條遮住了重點部位,不過她行為舉止大開大合,免不得時時春光乍泄。
這種穿衣風格是我平生僅見,帶來的視覺沖擊和心理震撼還是相當有分量的,可是再一想她那一日在長春劇院后臺說話大膽露骨,這樣放浪形骸也能夠稍稍理解了。
根據常菲菲所說,她還有好幾處房子,每一個都有獨特的功用,眼下這個就是專門跟人討教針灸專業(yè)的場所。
隨后常菲菲拿出了一具醫(yī)學假人,身上遍布穴位。
“看來你對于針灸還真有興趣?!?p> 常菲菲不好意思的說道:“哪里,從小身子差,久病成醫(yī)罷了,哪里像您才是純粹的愛好?!?p> 話說到這里,我就把我接觸針灸的過程講了一下,還把自己對于不婚主義的看法表達了一下。
只是這一下好像讓常菲菲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唾沫橫飛的跟我討論不婚主義。
我此行目的還是為了調查黃瑩和武鑫城之死的關系,索性打斷了常菲菲的話,直接問黃瑩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黃瑩是sha人fan?”
我說:“理論上誰都有可能是嫌疑人?!?p> 常菲菲笑了一下:“馬大哥說話還真的是滴水不漏,只不過黃瑩和歌舞團很多姐妹都關系好,興許是給王姐姐上門解決心理問題呢吧?!?p> “那么黃瑩此刻去了哪里?”
“老家來電話,回去了?!?p> 我想了想,常菲菲針灸究竟有多厲害還沒見識過呢。
“我這腰背酸痛,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你針灸一下。”
常菲菲對于這個請求表現得十分豪爽,并且還對我說:“不婚主義不代表仇視男子,馬大哥不用這么小心翼翼?!?p> 我給身邊的葛文使了個顏色,讓他見機行事。
進行針灸的房間非常逼仄,除了一條窄細的小床、兩把椅子、一張桌子別無他物。
這房間里有很濃郁的藥香味道,躺在床上莫名就會放松心神。
常菲菲見我躺好,就開始囑咐。
“深呼吸,然后放松心神,我對于穴位把控還是十分純熟的?!?p> 我按著她的話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一股女兒體香靠近,在我耳邊呢喃:“我要下針了……”
隨后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我竟仿佛睡著了一樣。
后來我就意識模糊了,隱約記得身邊有一個十分親近之人,引導著我不斷前行,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女兒體香也讓人沉溺。
常菲菲在對我行針,腰背上幾秒鐘就扎下了二十多針。我仿佛入夢了。
夢里有一個女子纏纏繞繞,甜膩柔旑,低喚我的名字,任我歡愉。
忽然!天幕撕開一個口子,我仿佛被人從夢境里掐著脖子掐了出來,身上最原始的本能逼迫著我清醒,若再讓常菲菲扎一針,我便不死也廢了。
此時葛文也看出來不對勁,連忙把常菲菲攔下,借口說今天還約了人,再不去就遲到了。
只是常菲菲卻鎮(zhèn)靜的很,“既然馬大哥還有事,那就改天再來討教針灸之學吧?!?p> 這才把身上的針一一拔下,我匆匆跟葛文返回家里。
這一路上我始終頭腦昏沉,到了家中更是直接睡了過去,凌晨四點方才醒來。
葛文湊到我跟前:“怎么樣,沒事了吧。”
回想了一下,我覺得可能是吸入了某種醚類藥劑,只依靠針灸無法達到讓我沉睡的效果。
為了確定我的想法,葛文準備出馬查探一番,目標自然是常菲菲的住所。
不久,葛文就帶著結果而歸,果然有這類藥品存在!只是葛文還帶回了一個打火機。
“這是?”
“嗨!別提了,那常菲菲家中也有男人,而且床第功夫了得。”
謝金一聽,不由得打趣道:“這風行歌舞團還當真有趣啊?!?p> 我聽茜茜所說,黃瑩和常菲菲可是不喜歡男人的,這二人為什么撒謊?沒必要撒謊??!
事不宜遲,要想乘勝追擊,只能堵上門去,這才能得見事情真相!
我跟葛文、謝金一起來到常菲菲住處,敲了敲門,門內安靜了三分鐘,隨后聽到有人穿著拖鞋來開門。
待到門開了一個縫,謝金就被葛文一腳踹了進去,只是門啪的一聲又緊緊閉上,能聽到門后的謝金爆了一句粗口。
這情形明顯有問題,葛文大力撞開門,我隨著他一起進去。
幽暗中,一抹寒光閃過,不過我和葛文反應更快,對方這點手段,壓根沒法傷到我們,刀被打落在地,人也被制服。
打開了燈光,仔細看那和我們扭打一起的人,身材比常菲菲高挑一些,胸前隆起,衣衫明顯是女士的,只不過胯下卻真真切切的是男人。
男人?!
臉型清秀,眉眼含春,如泣如訴,這么仔細看來,這人和黃瑩有九分相像!
此事我雖然心中有數,不過沒有預估到黃瑩會一點三腳貓功夫。
用了一些時間才把謝金弄醒,他最先沖進來又沒有防備,心窩被狠狠踹了一下,而且胳膊也被卸脫臼了。
這時窗臺那邊常菲菲正在猶豫要不要從這二十三層樓跳下去,我一把給她拉了下來,順便把衣服蓋在她身上,此刻不需要再追究什么了,剩下的交給警方,自然會處理妥當。
黃瑩很快把他故事告訴給了警方。
他本名趙云峰,老家南市,因為小的時候媽媽喜歡給他打扮成小女孩,所以他對于女性這個身份并不排斥,只是十六歲之后逐漸有了那方面的沖動,當時玩鬧中失手錯殺了一個女孩子,背井離鄉(xiāng)、隱姓埋名到了西市。
混入風行歌舞團之后,他和常菲菲相識,更是有機會接觸到各色美女,從南市到西市這一路上沒少做那齷齪事,手上的人命官司也不止一樁。
我問過他,為什么對武鑫城下手。
他說,當時本來是要對王氏(三十二歲)行茍且之事,沒成想撞見了武鑫城,被人撞破自然要先發(fā)制人。
其實這種游離在兩性之間的人也有一個名詞解釋,那就是“人妖”。
其實這在某些國家是一個已經成熟的產業(yè),不過也有居心叵測之人利用這個身份行不法之事。
謝金提醒我,那常菲菲在案子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尚未可知,要不要深究。
我說還是先去看看茜茜那個便宜姑姑,看她還有什么說的吧。
西市看守所那里,王女士情緒已經穩(wěn)定了下來,我順利看到了她并且把我調查的結果告訴了他,兇手是那個黃瑩。
我好奇王女士為什么敢冒著風險把黃瑩帶到家里,這樣她結婚的事情不就敗露了嗎?
從王女士口中我了解到,武鑫城此人下身功能異于常人,王女士壓根滿足不了他。
這武鑫城不知道用了什么話語說動王女士為他找良家婦女滿足獸欲,只是人言可畏才讓那些受害人大多數都不敢聲張。
隨后王女士進入風行歌舞團也是為了幫助武鑫城找年輕女人,這黃瑩被王女士請來家中的目的也不言而喻。
黃瑩來到王女士家里被哄騙的脫了衣服,卻沒想到跟她一起睡覺的不是王女士,而是她的老公,這才釀成了慘案。
來都來了,謝金建議也見見那常菲菲,看看她口里的事實是什么樣子的。
只是詢問了獄警后,我們二人久久回不過神來。
常菲菲死了,咬舌自盡。
獄警嘆了口氣,“他在生物學上可以被稱作一個男人?!?p> 我腦袋嗡嗡的,常菲菲怎么可能是男的,她給我針灸時的體味和身段,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怎么不可能?胯下那玩意還是假的不成?還有醫(yī)生給出的染色體做佐證。”
想不到兩個推崇不婚主義這么新潮思想的人物竟然會是這般面目。
我跟謝金離開了西市看守所,只是心里沒來由的想起了茜茜,那個王女士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