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陳過庭,年有四十之多,看相貌讓人覺得懇切。
“御史以為,這些權奸之臣應該如何處置?”
陳過庭,他才剛在宋欽宗繼位會被恢復御史中丞的地位,對宋欽宗感情極深。
來到這里,他只為了彈劾一個人。
但是眼下情況復雜,康王居然沒有直接稱帝,這讓他們一時間不知道接下來這盤大棋該如何下。
“殿下,這件事自然當以少宰所言處置為妙。先收入天牢,隨后再審查案件,接著定好罪名?!?p> “我不通律法。我只知道這些權奸之臣平日里不顧萬民于水火,腹中沒有半點經(jīng)世之才,但是卻享有極高的權位。過往他們所犯的事情,我也不翻舊賬。今日只對諸位說一件事,金人圍城,這些人主張屈辱議和,敦促官家簽訂賠款條約一件事。期間還曾上諫,要罷免李綱和種師道二位。我想給百姓一個交代,不如就從這件事開始。”
李綱聞言,自然眼眶一熱。
鄭望之和陳東一時間也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更何況在場的還有種師道的弟弟種師中。
但是一些私心很重的臣子聞言,非但不覺得康王心懷大義,反而覺得他在意氣用事。
因為康王的回答已經(jīng)在挑戰(zhàn)他們的底線了。
這個時候,刑部侍郎徐承中上前,“殿下,我乃刑部侍郎徐承中。關于殿下所問的問題。按照律法,這些事都得先立案。等到商議審問后,才能定罪。但殿下現(xiàn)在只想要知道他們最后會獲得什么樣的懲罰,按照我大宋的祖制,重則貶為庶人流放遠鄉(xiāng),輕則降職?!?p> 嬴政聽了,自然不悅。
他問了一圈,可是沒有一個人給他他想要的答案。
要么是說降職,要么就是說流放。
且這其中,還有些東西讓嬴政感到耐人尋味。
因為嬴政知道趙構的皇帝劇本,也就是本來將要發(fā)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歷史。今日在場的少宰吳敏,他在劇本里面是極力主張殺了張邦昌李邦彥等人的。
但是等到自己主動提起此事,他表現(xiàn)出了和歷史上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
不僅如此,帳內(nèi)此時還有個將軍,名叫姚平仲,他在歷史上本來應該逃走了,但是直到現(xiàn)在,他都跟在自己身邊。
嬴政發(fā)現(xiàn),當他沒有按照劇本下棋之后,許多歷史細節(jié)都開始悄然改變。
這個時候,嬴政便問李綱,“不知行營使如何看待此事?”
李綱知道嬴政想要什么答案了,但是他可不敢在這件事上附和嬴政。
和所有士大夫集團作對,就是借給李綱十條命,他也不敢。
“元帥在上,李綱以為,這件事還是聽刑部尚書的意見。重則流放,輕則貶官。”
少宰吳敏,老奸巨猾。
他觀察康王已經(jīng)很久了。
這些人的說辭他都不滿意,難道是想要殺了這些權臣嗎?
于是吳敏便上前道,“殿下,自真宗以來,我宋時官家,便少有下令殺大夫?!?p> 嬴政要的結果,自然不會輕易改變。
哪怕眼前站的這些都是位高權重的老者,眾口一詞,嬴政照舊表現(xiàn)得云淡風輕。
嬴政聞言,先是不喜,他微微低頭看了看桌面上的錦盒。隨后抬首對諸臣道。
“諸位來的時間有些晚了,對這營帳中的事情還有很多不了解。其一,我已經(jīng)自立為兵馬大元帥,欲集全國之兵力抗金,非要把金人驅(qū)退回老家不可。諸位日后見到我,便以元帥相稱?!?p> 言下之意,現(xiàn)在的我擁兵自重。
你們來的晚了,有些事還得自己下去打聽。
“其二,我非官家,諸位都是官家的大臣,可我卻不是官家。諸位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刑部尚書,戶部尚書六部幾乎都來齊了。諸位行事都自有一套章法,只是自我入營以來,便一心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抗金!”
“張邦昌、李邦彥等人,本就是權臣王黼的附庸。金人大舉南下,他卻和蔡京等人率先逃離汴梁城??峙聫埌畈热藳]有逃跑的原因不是忠心,而是沒有人通知他們?!?p> “這樣于國不利,于抗金無益的權奸之輩,如果不盡快處死他們,這才是于大義有虧!不如此,軍中將士憤懣之心也難以消歇?!?p> 少宰吳敏聽了,不由得對嬴政投去佩服之色。
雖然他也很想做這件事,但是眼下局勢不明,他不敢貿(mào)然就說這樣的話。
于是乎,少宰吳敏便改了口。
“殿下說的是。臣以為,這些人也該斬!當斬!不斬不足以平息民憤?!?p> 這下,眾人都開始附和起來。
“當斬之——”
嬴政欣然大笑,這就對吳敏語,“既然少宰極力贊成此事,那就由少宰親自在城門前監(jiān)督處死張邦昌等奸臣?!?p> “這是自然?!?p> 這些人來見嬴政,只有一個目的,擁他為帝。
雖然他干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性質(zhì)很惡劣,但是他手中擁有勤王大軍,又打著抗金的旗號,滿城百姓都在稱頌康王,形勢到了這個份上,他們最好的選擇是遮掩今日發(fā)生的這件丑事,直接扶持康王登基。
吳敏自然又要提這件事,可是卻被嬴政不動聲色的擋了回去。
吳敏等人只好退了出來。
這下,李綱便和吳敏遭遇,他們十幾人圍聚在一起,自然都是在想辦法,究竟如何才能讓嬴政開口答應登基。
“這件事,可等不得。”
“可是殿下就是不肯,非要留在軍中,我也無可奈何?!狈N師中也很無奈。
三天登基稱帝,實際上種師中也為康王捏一把汗。
而見到少宰這些人后,種師中更是堅信,康王確實應該稍待一時。
陳東雖然對二帝都沒有好感,可他想要支持康王即位,就得順著嬴政的意思來,把其他的事情都辦妥。“可是二帝的尸體此時還在殿中啊。二帝駕崩,難道不安葬嗎?”
眾人聞言,都安靜下來。
李綱大概摸清了嬴政的心思,主動道,“少宰,喪事的事情,就請少宰先負責主持。至于殿下,我們一定要讓殿下在三日內(nèi)登基。否則到時候怕是要出大亂子?!?p> 吳敏肅容,“三日?太久了!最遲明天日落前,殿下要答應繼位。不是說有先帝的傳位詔書嗎?為何我沒有看到。”
陳東答道,“就在殿下的案上,殿下不讓任何人打開?!?p> “這可真是麻煩!不知道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p> 這些人一言一語,絲毫不把嬴政的話放在心上,沒有人愿意承認嬴政自封的兵馬大元帥的稱號,都只想著把他拱上皇帝位。
只有吳敏,他聽著眾人一口一個殿下,忽的領會到了什么。
“我要回城去?!?p> “少宰這是何意?如今殿下都沒有答應登基,殿下如何回去?!?p> “我要回去說動文武百官,說動全城百姓,一起出城來軍前迎接殿下登基?!?p> 眾人聞言,一時間都安靜下來。
李綱本心事重重,聽到這話,茅塞頓開,當即道,“我也去?!?p> 陳東自然也道,“我親率太學生,挨家挨戶勸說?!?p> 此時,身穿素服的鄭望之獨獨站在人群之外,他想要插話,但是沒有一個人愿意看他。
鄭望之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一時間心灰意冷,這個時候,嬴政的近侍張若水卻過來。
他生的眉清目秀,笑起來分外好看。
“鄭侍郎,殿下請您去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