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道,你要知道。很多時候,影響戰(zhàn)爭勝利的并不是兵力的寡眾,而是這些消息。就算敵人的耳目深入到了我們的身邊,也不需如臨大敵一般。須知局勢總是在變化,而成敗得失,也往往多是人定。”
鄭望之聽了,卻并不怎么樂觀。
“皇帝陛下雖然剛脫少年,可是對世人世事卻有這樣豁達(dá)的見解,微臣?xì)J服。可是現(xiàn)下軍機(jī)營才剛剛成立不久,丞相帶著人剛把樞密院改組,而眼下戰(zhàn)事這么緊張,正是用人之際。微臣雖然拿著宮里這些書畫字帖去賣,可是這種辦法,絕不是長久之計,要打造一個間諜機(jī)構(gòu),以如今的國力,根本就是舉步維艱。
“現(xiàn)在這個時候,局勢緊張,龍蛇混雜。微臣實在是無法寬心去看待這件事。金人的奸細(xì)就潛伏在陛下身邊,乃至于陛下的安危都是大問題。這種情況下,”
鄭望之愁眉不展,但是嬴政卻仍舊云淡風(fēng)輕的,仿佛這還算不得什么大事。
鄭望之還有些拿不定呢,是陛下太年輕了不知道事情輕重,已經(jīng)嚴(yán)重脫離了實際;還是說,陛下在這種絕境之下,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手段,可以改變局勢。
嬴政慢條斯理的道,“朕是要你,反其道而行之。既然金人都已經(jīng)把奸細(xì)埋伏到了這宮中,現(xiàn)在去揪人,必定會打草驚蛇?!?p> “解決問題的辦法一向有很多種。對待間人,未必非要把他們揪出來才能解決問題,如果暫時找不到,也用不著氣餒?!?p> “朕向來相信一句話,毀滅永遠(yuǎn)比建設(shè)簡單的多。既然找不到這些奸細(xì),那就毀了他們。放出消息,就說朕剛愎自用,已經(jīng)引起了諸臣的不滿,引得汴梁城中人人自危,如今大家都在忙著猜忌朕?!?p> “汴梁城中更是十分慌亂,大家都被壓迫前去前線,人心紛亂。說是要發(fā)兵支援太原,實際上都是些老弱病殘。發(fā)出去的詔令,也沒有人愿意聽從。人人都在罵朕是亂臣賊子?!?p> 鄭望之聽了,一時間背后汗毛一豎,難道說,皇帝陛下背后也長著眼睛,連這些消息都知道。
確實如今人人都在罵皇帝陛下,只是他們罵歸罵,但是手腳卻很勤快,對于抗金這等事情,大家卻能夠同心協(xié)力。
鄭望之聽了自然大喜,“謝陛下指點?!?p> 嬴政太了解鄭望之這等忠義之士了,他們不會權(quán)變。
“讓你去對外說謊,朕怕你露出馬腳,這也不難。你只需要挑著那些兵卒太監(jiān)宮女的話,到處對外人講朕做的不好地方便是。你看誰聽了這等消息再三詢問,表示出懷疑,而非是聽樂子的心態(tài),那就是金人奸細(xì)了。”
“先不急著捉人,給朕把名單列好,讓他們自己去傳遞假消息。務(wù)必要小心翼翼的告訴他們,沒有大軍前去支援。大軍若有異動,那必定是前來東京平叛。”
鄭望之聽了這話,總有不詳?shù)念A(yù)感。
“微臣聽陛下的話,像是有什么大事微臣不知道。”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螞蟻已經(jīng)啃壞了千里之堤,現(xiàn)在朕與丞相只是搗毀了蟻穴,可是搗毀了蟻穴,就能保住千里之堤了嗎?”
鄭望之聽了這話,久久不能回神。
嬴政用很平常的語氣說道,“朕看了戶部的奏章,早年因為奸臣在朝中作亂,吏民百姓失其田地者百萬計。你相信嗎?”
光是東京,就有千萬人口,外地流民,數(shù)以百萬計,自然不可能。
鄭望之搖搖頭。
嬴政望了望掛起來的地圖,非常鎮(zhèn)定的道,“天下將要大崩?!?p> 鄭望之聽了,不免失望。
“陛下,那我等之前做的種種,難道是白費功夫嗎?”
“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孟子之言,可渝千古。誅殺六賊,登基稱帝,不過是個開始罷了。要創(chuàng)建一個前所未有的帝國,必定要付出數(shù)之不盡的努力。上天有日月同鑒,朕是否真命天子,很快世人就會看的清清楚楚?,F(xiàn)在這種時候,盡心盡力去做就是了,用不著擔(dān)心其他的?!?p> “微臣遵命?!?p> “去吧,把這件事做的漂亮些。像你自己寫的字帖那樣漂亮?!?p> 鄭望之頷首點頭,“微臣告退?!?p> 嬴政坐了下來,準(zhǔn)備繼續(xù)處理政務(wù)了。對于嬴政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挑戰(zhàn)。他需要全力以赴。
卻忽的聽到鄭望之又來了一句,“愿上蒼護(hù)佑陛下。”
嬴政聽了,真想告訴他實話。朕是祖龍,上蒼一定會庇佑他。
……
鄭望之出了宮門,這才剛出宮門,就看到一隊穿著布衣的男子手中執(zhí)著長劍和槍戟邁著步子過去。
這一支小隊,連拿的武器都不統(tǒng)一。
鄭望之瞧見,一開始也不覺得有什么。
可是上了馬車沒走幾步,又看到一支行伍,這支比之前那支相對看起來有些模樣了,可是還沒上甲。
再往前走,鄭望之接連看到當(dāng)鋪商行幾乎都關(guān)門了,大家都開始在街道上就地扎營,還有的當(dāng)街設(shè)灶,正在擺放大鍋。
鄭望之看著眼前這一幕,自然揪心。
“想我堂堂一國之都,居然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鄭望之看著這一幕幕,自然覺得事情怪起來了。
“外面這是怎么回事?”
車夫應(yīng)道:“這些都是李相公安排的。”
“這是要把汴梁變成一座軍事要塞了。不知如今城中百姓日子過得可安穩(wěn)?”
車夫聽了,笑盈盈道,“相公這就多慮了,自從李相公接管汴梁城,再無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今城中那些奸商貪官都逃跑了,落下的都是我們這樣的人,大家都在一心備戰(zhàn)呢。這樣的日子反而踏實多了?!?p> “你們居然覺得這樣的日子踏實?大難明明即將到來,如今我宋時的國都卻幾乎成為軍事堡壘,眼見就要戰(zhàn)事頻發(fā)了,你卻認(rèn)為這樣的日子踏實。”
這車夫聽了,卻道,“相公說這話,那就是太不了解窮苦百姓了。須知太平時只是表面繁華,實際上高官奸商高高在上,苛捐雜稅,那是吃人不見血,卻刀刀致命啊。與其每天被慢慢折磨,還不如出去拼了。起碼還能在外混口飯吃。若是我侍奉的不是相公這樣的忠義之士,我也早早去當(dāng)兵了?!?p> 鄭望之聽了,一時間啞口無言。
他陷入了懷疑。
怎么會這樣?
他和李綱、種師道將軍等辛辛苦苦努力維護(hù)的東西,居然并不是平民百姓所珍視的。
那黎民百姓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回個家,太麻煩了。今天更新續(x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