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
林憂離開了,云夕他們的旅程并沒有結(jié)束??缭饺荩宦分蓖内?,跨過幽冥入滅神海,那便是九陰宗所在之地了。
云夕對飛行路線并不關(guān)注,林憂走后,她便開始光明正大的睡懶覺,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天氣好的時候偶爾會躺在椅子上,懶洋洋的嗮太陽。
這一日,底下的瓊山峻嶺已然消失不見,入目的是滿天的黃沙。這便說明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泉州,來到了去往幽冥之路。
越靠近幽冥,環(huán)境只會越來越惡劣。
天空的太陽好像一個巨大的火球,散發(fā)出熾烈的光芒。底下的黃沙被燒得灼熱,空氣都扭曲了。
纏繞著藤蔓的飛行法器中,卻是溫度恰好,偶有微風(fēng)輕撫,帶來絲絲夏日的涼爽。少女捧著臉頰,睫毛遮住了眼睛,迷迷糊糊之間,耳邊傳來了一聲高亢嘹亮的鳥鳴。
一片巨大的陰影略過,長長的翅膀遮天蔽日。兇狠又凌厲的往下一抓,沙礫抖動之間,一條和船一樣大的蟲子扭動著身軀,傷口處流出了綠色的液體。
滴落在地上,那沙子便被腐蝕了。
“鳥蟲之斗,天地棋盤。”她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句,捂住耳朵,繼續(xù)睡覺了。
漆黑的房間中,一絲碧綠的嫩芽微微卷曲,組成了一個方框?,摤摴饷⒅泻杖皇巧倥诖纤X的景象。
修長的手指一點(diǎn),片片瑩光落下,黑暗中的深沉眼眸底下是正在醞釀的風(fēng)暴。
他起身,墨發(fā)被白玉冠束起,額前的月石鏈子也消失,白衣變黑衣,少年的模樣褪去,隨之而來的是那種疏離冷漠成熟男子的氣質(zhì)。
噔,噔,噔。
富有韻律的腳步聲在船上演奏了一曲交響樂,身材挺拔如同一把出鞘長劍的男子,帶著鋒芒和凌厲來到了少女的身邊。
滿身的戾氣與殺機(jī)與少女恬靜的睡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秘密?!?p> 他身為少年月殊時,就好像帶上了一副仁善的面具,面具賦予了他權(quán)利和地位,他也要遵守面具的規(guī)則,讓自己多了一分仁慈。
當(dāng)他化身為成年月殊時,他失去了地位,失去了權(quán)利,禁錮著他的東西破碎,他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多了一絲殘忍。
他目光幽幽落在少女身上。想要知道一個人的秘密,方法可不止抽魂奪魄。他還有窺心珠。
長袖下伸出了一只并不溫柔的手,男人目光冰冷,殘忍的戳向了少女的靈魂,少女臉色開始變得蒼白,豆大的汗珠滴淚,眼尾也染上了一絲楚楚可憐的紅。
他視而不見,終于抓到了什么……
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都有一個特殊的區(qū)域,埋藏著人們的秘密。只要進(jìn)入其中,便能夠探查所有。
……
霧蒙蒙的天空,飄雪灑落天地,不出片刻,便把所有的一切遮掩。空間中波紋蕩漾,好像是誰強(qiáng)行融化了一般,世界露出了個大洞。
面容冷峻的男子跨了過來。
松軟的雪塊塌陷,發(fā)出了極為真實(shí)的觸感,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還未感受,手心便暈開了一灘水漬。
這里的一切越是真實(shí),就說明這里的秘密對于她來說越重要。
雪越下越大了,他開始瞬移,每一寸土地都沒有放過,終于找到了這個世界的主人。
少女被雪覆蓋,臉色蒼白,嘴唇烏紫,眉頭緊緊擰起,好似陷入了夢魘之中。一雙大手毫不客氣的把她提了起來,往她身體注入了一些靈力。
掛在睫毛上的雪變成了細(xì)細(xì)的水珠,天邊的陰霾散去,陽光下他甚至能看到少女臉上細(xì)細(xì)的絨毛。
“咳,咳,是你,救了我?!?p> 雪白的天地間,少女眼睛分外的純凈。這便是,每個人心中絕對不會撒謊的真我。
“穿越者到底是什么!”
“你所說記載了我命運(yùn)的書卷,又是什么!”
“你從何處知曉的上古箴言!”
少女無辜的站在原地,瘦弱的小手扯了扯衣裙:“你說的我聽不懂……”
雪地陷入了死寂,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少女迷茫的看著他,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當(dāng)真不知嗎!”
她信誓旦旦說他是所謂的穿越者,還說出了被埋藏了千年的箴言,說他們的命運(yùn)早已注定,她的真我怎么可能不知!這可是投射在她靈魂中最真實(shí)的自己。
男人的視線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上面不容忽視,她輕輕的搖了搖頭:“真的不知道。”
他眉頭皺起,沒想到此行居然如此不順利。真我不會撒謊,只會隨著人的心態(tài)變化,現(xiàn)在靈魂中的她一無所知,難道那個云夕想忘記一切?
“心可以變化,但是藏在靈魂之中最重要的東西永遠(yuǎn)不變。”
天空陽光綻放,陰沉的天氣好轉(zhuǎn),在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座巨大的城池殘骸。那就是藏著她最深的秘密的地方。
“你去哪,等等我呀?!鄙倥崞鹑箶[,努力的跟上他的長腿。
城池被風(fēng)雪侵蝕,在斷壁殘?jiān)?,月殊找了許久,才找到了一片破碎的牌匾,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一字。
“去,給我找到這個牌匾的其它碎片?!?p> “噢,好。”少女乖巧極了,真的努力翻找起來。
月殊飛到天空,整片大地都映入眼簾。
這片天地被大雪覆蓋,只能隱隱約約看出些許輪廓。這座城池旁邊的邊境是圓形,而城池卻佇立在一個巨大的方形之上,似有一條小河圍繞四周。
那斷壁殘?jiān)拢赋鰜硪唤z熟悉的氣息。
許久,少女拿著一塊拼湊的牌匾走了過來,月殊看清楚它的名字之后,神情一變。
在幽冥周圍,有一個戰(zhàn)場遺骸,如今牌匾上的無虛城便在其中。問題是……這座面目全非的城池是少女的秘密,那就證明這是她曾經(jīng)的親眼所見。
可無虛城如今還在幽冥旁,并沒有毀滅。
“秘密就在無虛城嗎?你到底是誰!”
“是誰?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鄙倥荒樸露慕恿艘痪洹?p> 蠢貨!真是浪費(fèi)他的時間!他面容冷漠,揮揮衣袖間,手中出現(xiàn)了一枚珠子。
“砰……”
正準(zhǔn)備離去,整個天地不知為何變得極為堅(jiān)硬,他試了幾次,臉都黑了。
“出不去了,怎么會這樣!我用的可是上古至寶窺心珠!”窺心珠一共有三次機(jī)會,可以探查人的秘密,他就在云夕這里用了一次,就出不去了,難道有人在外邊做了什么!
不可能,就算云夕醒了,她也發(fā)現(xiàn)不了有人進(jìn)入了她的靈魂深處,這就是上古至寶的威力。
怒火在他眼中醞釀,再三探尋都沒有結(jié)果,冰冷壓抑的視線落在了旁邊的少女身上。
云夕見他緊緊盯著自己,有些緊張,遲疑的重復(fù)了一遍:“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
他瞇起了眼睛,渾身散發(fā)著危險(xiǎn)的氣息。
不滿意嗎?少女又試探的開口:“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撥弄琴弦?!?p> “你剛剛都是在裝傻!”少女身體很輕,他壓抑的怒火爆發(fā),把她提了起來。少女雙腳離地,臉色漲紅,眼神茫然。
如果沒有別人干擾,那就只有這里的主人,才能控制這里。
“信不信我殺了你!”漫天的雪飛揚(yáng),深邃的眼眶中,瞳孔變成了一片血紅,殺機(jī)鎖定脆弱的少女,她睫毛顫動,一臉的奇怪。
“嗯?”
匕首緩緩靠近她的心臟,她還是一無所知的模樣,一口氣賭在了胸口,月殊面無表情的把她扔到了雪地里。
她死了,他更出不去了。
他索性不管,冷著臉開始尋找出去的方法。
天又變得霧蒙蒙了,雪越下越大。好像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盡數(shù)掩埋,他不斷的翻找,不斷的嘗試,全都失敗了。
一定是剛剛發(fā)生了什么,這里才忽然封閉!
“離我遠(yuǎn)點(diǎn)?!鄙倥低蹈^來,他便一掌把她拍開。落在雪地之中,她吐出一口鮮血。等緩過來了又跑了過來,她好像一點(diǎn)都不記得別人對她的傷害。
“你救了我,我?guī)兔??!?p> “滾?!鄙倥绞翘煺娓蓛?,他心中的暴虐就更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把每一寸土地都走了一遍,這里每一片雪花,每一塊殘骸,都有它特有的形狀,所有東西的觸感,都仿佛真實(shí)存在。
就算最厲害的幻獸,都無法創(chuàng)造出如此真實(shí)的一個幻境,更何況這是一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
除非,她真的經(jīng)歷過一個城池的覆滅。
月殊合上眼眸,腦海中出現(xiàn)了少女對林憂的羨慕,還有她痛苦的神情。
她救過這城,最后這城還是毀了。這便是她在那書卷之中寥寥幾筆的生平敘述嗎?
雪地中少女佝僂著身軀,臉色白得可怕,嘴角的血液凝固了,她努力的爬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朝著他走去。
固執(zhí)的重復(fù):“我可以幫你?!?p> 他冷著臉,沒有驅(qū)趕:“你能幫我什么?”
少女愣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
從頭到尾,她就一臉無知,說來說去都是不知道。
月殊愣了一下,腦海里有什么一閃而過,他沉聲開口:“是誰?”
“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少女下意識的接了一句。
“下一句是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苦思冥想腦海一片空白。
“上一句是什么?”
月殊:……
該不會是讓他唱吧!這種奇奇怪怪的詞句腔調(diào),他怎么可能會唱!
幽深的目光帶著一絲僵硬,少女還是一無所知的樣子,要不是她還有用,月殊都想殺了她了。
雪花落在他的頭發(fā)上,衣服上,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他與少女就被冰冷的雪掩埋了。
刺骨的寒冷下他面色如常,對面那人卻已經(jīng)緩緩閉上了眼睛。這里對她來說就是真實(shí)的世界,她壓根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她以為她真的受了傷,大雪覆蓋之下,她也會真的呈現(xiàn)出受傷死亡的景象,那時月殊會隨著她的死去永遠(yuǎn)禁錮在這里。
月殊不能再等了。
磁性的聲音飄了起來,落在那漫天飛雪之中:“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p> 少女努力的睜開了雙眼,氣息微弱的接了下一句:“是那圓圓的明月明月?!?p> 天暗了,一輪圓月照耀下,殘破無虛城變得更加荒涼,一抹妖風(fēng)吹過,它徹底化為了一片黃沙,所有城池的痕跡都消失不見,竟然與外界的景象漸漸重合。
“鳥蟲之斗,天地棋盤無虛城。”
所有的一切都連成了一條線,指向了一個方向。
窺心珠閃耀光芒,天地的門打開了。
他沒有離開,漠然的看著少女。她身上的氣息微弱,看起來像是一個真正的將死之人。
然而,這只是投射的虛影而已,怎么可能會真的死去。
遲疑了一下,他揮手抹去了她身上的風(fēng)雪,又把傷給她都治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臉黑成了鍋底,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
“這種天氣,真適合睡覺?。 鄙倥炝藗€懶腰,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景色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
她噔噔噔的跑回房間,趁著陽光正好,把小兔子花燈也拿了出來。
“你也曬曬太陽。”
“你就這么喜歡這兔子燈?”不知何時,船上多了一個人。他目光中夾雜一絲探究。
云夕微微一笑:“你送我的,我當(dāng)然喜歡!”
真我是個傻子,本我也是個傻子。
他默默移開目光,船已經(jīng)離開了幽冥的東方,朝著西邊飛去,而那里就是無虛城所在的地方!
“你喜歡穿越嗎?”
這還是這么久以來,月殊第一次和她說穿越的事情,她有些恍惚。
“我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死了,穿越到這里算是迎來了一次新生?!?p> 云夕心情略微低落:“但我不喜歡穿越,這里沒有我的家?!?p> 月殊沉默了。他費(fèi)盡心思,甚至用了窺心珠的一次機(jī)會,都沒有得到的答案,竟然在云夕本人這里得到了。
但他,不相信她,只相信自己!
少女好像意識到了什么,眉頭擰了起來,氣氛變得格外沉重。
“你今天突然問我這些,是想逃避修煉嗎?”現(xiàn)在這個點(diǎn),月殊一般是在修煉的。
月殊:……
你的腦子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