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
山林中。
“噗!”
隨著一道青光從林中閃過。
一只渾身黑甲黑鱗,好似獵豹一樣的猙獰妖獸轟然砸入一片樹林,撞斷了一棵古樹。
最后掙扎了幾下后,終于咽了氣。
其腦門處的一個拇指粗細的孔洞正涓涓的流淌著鮮血和腦漿。
唰!
李婉兒的身影從一旁的樹上利索的跳下。
單手一招,那道青光便出現(xiàn)在她手中,化為的一柄成人手指長的小劍。
這柄飛劍名為“青鋒”。
下品法器飛劍。
是她拜入九峰時拿到的唯一一件拜師禮。
直到這時,不遠處的林中才走出了兩道身影。
正是徐青和陳空。
“師兄!它死了!”李婉兒對著二人興奮道。
“嘎嘎~”
徐青二人還沒張嘴,那只白毛鴨子就開心的叫了起來。
圍著妖豹的尸體一個勁兒的轉(zhuǎn)圈。
看了眼地上的黑鱗豹尸體。
徐青不由得松了口氣,隨即毫不吝嗇的夸贊道:“師妹真是厲害!一只筑基中期實力的黑鱗豹,竟然三兩下的就被殺了?!?p> 他豎著大拇指看向李婉兒:“不愧是和風谷試煉魁首!”
李婉兒害羞的笑了。
陳空也點了點頭,聲音溫和道:“七師弟說的不錯,師妹的確身手利索,絲毫沒有浪費半點靈氣?!?p> 不過他也皺了皺眉:“想不到剛繞了點路就立刻遇到了危險?!?p> “運氣真差?!?p> “看來還是得按照宗門給的地圖走?!?p> “不過這地方也沒個地標,我已經(jīng)完全找不到原來的路了?!?p> 聽到陳空的話,徐青并未有任何意見。
他不負責帶路,他只要顧好后勤就行了。
徐青從腰間摸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紙遞給李婉兒,讓她把手里鮮血淋漓的飛劍擦拭了一番。
李婉兒笑嘻嘻的謝了謝徐青,這才將其收入袖中的暗兜里收好。
“沒關(guān)系,大概方向沒錯就行,繼續(xù)出發(fā)吧?!?p> 見到陳空為難,徐青擺手道。
陳空這才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一路上。
都是師妹出手斬殺魔獸,六師兄鎮(zhèn)場。
而徐青這個筑基修士卻全程看戲。
一是他不會戰(zhàn)斗。
二是他沒學(xué)什么法術(shù)。
不過,每次李婉兒將妖獸或者魔獸殺死后,都是由徐青來處理這些猛獸身上的有價值的材料。
比如獸皮,妖丹,魔核之類的。
三人倒也算配合的緊密。
唯獨那只鴨子的存在,有些突兀。
直到日落入夜。
三人一鴨停在了一處安全的林中,暫作休整。
整個萬窟山脈之中。
包括魔窟山區(qū)域在內(nèi),夜晚都是非常危險的。
許多大型的妖獸魔獸都會外出覓食,所以修行者都會在這時候暫避鋒芒。
況且那些強大的妖獸魔獸也都很有智慧。
不會主動招惹修士,所以大家也就選擇以這種方式避免戰(zhàn)斗。
坐在火堆邊,徐青仔細一算,這還是師兄妹的第一次集體過夜。
做什么呢?不如聊聊天吧。
“師妹,說說你的身世唄?咱們師兄妹還沒好好地了解過彼此呢?!?p> 徐青笑著從火堆上拎起茶壺,倒了兩杯靈茶、
將它們遞給小師妹和六師兄。
李婉兒接過茶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師兄,其實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我來自青州的一個修真家族......”
據(jù)李婉兒所說,她來自青州的一個大修真家族——瀚城李家。
因為一些原因,她選擇了逃出了家族。
而在途中,因為心思單純,所以她吃了許多苦。
最終被師父所救,所以才來到了閱天宗。
“其實我很想念爹娘的,可我卻又不想這么回去......”李婉兒坐在那里,神色變得有些沮喪和思念。
“為什么要逃出來?”徐青低聲問道。
“因為他們要我嫁給別的家族,把我當成聯(lián)姻的工具。”李婉兒氣憤道。
徐青無奈一笑。
聯(lián)姻?老生常談了。
李婉兒嬌弱的身軀里迸發(fā)出強有力的不滿:“可我的資質(zhì)并不弱!我為什么不能作為族中的高手來守護家族呢?”
“就因為我是女子?這不公平!”
“我之所以努力修煉,就是為了變強,然后打回去!”
“我要告訴家族?!?p> “我可以不按照他們的路走也能成仙!”
徐青笑著一把將她摟住,鼓勵道:“想不到小師妹竟然有這么理想!不錯不錯,師兄支持你!”
李婉兒害羞的低著頭,卻認真道:“嗯嗯,師兄,我會加油的!”
隨即他轉(zhuǎn)頭看向陳空:“師兄,你呢?講講唄。”
聞言,李婉兒終于抬起了頭,一臉好奇的看向陳空。
認識六師兄這么久,她其實也并不了解對方的身世。
如果認識一個人卻不知道對方的身世、背景。
你很難說,你們是熟悉的。
陳空也沒有掩飾什么,直接了當?shù)恼f起了自己的故事。
六師兄出身于一個凡人國度。
父親是州牧,算是一方大員。
他這一輩子什么也不做,其實也可以生活的很好。
可惜,世事無常。
陳空的父親因為無意間觸怒了仙人而被殺。
年幼的陳空便逃出家中,一路靠著毅力徒步萬里山水,找到了閱天宗。
他上山修行,就是想報仇。
“不過,這已經(jīng)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标惪瘴⑿χ?。
徐青詫異道:“師兄已經(jīng)放棄報仇了嗎?”
陳空微微點頭:“是啊,那仇人也已經(jīng)不知道去了哪里,找誰報仇呢?”
徐青略感唏噓。
“那你呢?七師兄?”小師妹忽然問道。
徐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p> 陳空理解道:“師弟受傷了,忘記了很多事情是正常的,師父說他神魂之傷要許多年才能恢復(fù)?!?p> 徐青并不在意,轉(zhuǎn)而道:“對了,墨無尊師叔呢?他怎么會去鎮(zhèn)守魔窟?”
六師兄搖了搖頭:“師父很少說起這些,我上山時師叔就已經(jīng)在鎮(zhèn)守魔窟了?!?p> “那大師兄呢?大師兄是怎么變成那樣的?”師妹詢問
六師兄搖了搖頭:“我也沒聽師父說過,不過我問過。”
徐青和李婉兒同時豎起了耳朵。
陳空語氣有些低沉道:“師父說,大師兄是因為失去了家人變成了那樣。”
沉默。
徐青和李婉兒相顧無言,都沉默了下來。
這應(yīng)該是一件悲傷的往事吧。
過了會,徐青這才問道:“那我們九峰為何會發(fā)展成這樣?”
六師兄嘆了口氣:“都是因為我?!?p> 徐青挑了挑眉,一臉詫異。
“我在筑基的時候曾經(jīng)差點死過一次?!?p> “師父用九峰余下的所有積蓄請了一位醫(yī)道圣手將我救活?!?p> “九峰因此一蹶不振,許多師弟師妹被其他主峰道場挖走?!?p> “其實這一切都怪我?!?p> 徐青和師妹都沒有說話。
畢竟,這些事發(fā)生的時候,他們都還沒有上山。
不過。
徐青和李婉兒紛紛湊到陳空跟前。
“師兄,以前發(fā)生的事情,就讓它們都過去吧。”李婉兒安慰道。
“這件事發(fā)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師父也不會看著我們不管!”
“九峰的未來,我們幾個一起努力!”徐青摟著陳空的肩膀認真道。
陳空眼眶微紅,重重點頭咧嘴笑道:“嗯。”
第二天一大早。
三人一鴨繼續(xù)前進。
不過因為昨晚的談心,三人明顯的能夠感受到彼此間關(guān)系更加親近了一些。
又花了一天半的功夫。
三人才終于來到了地圖上標記的魔窟山所在位置。
這里是一座低矮的小山。
小山就叫魔窟山。
一踏入此山。
徐青便立刻感受到了一種與眾不同的氣息。
按照六師兄所說,這便是所謂的魔氣。
其實整個魔窟山地區(qū)都遍布著這種與靈氣不同性質(zhì)的魔氣。
只是其他地方都十分淡薄,對修士的影響不大。
唯獨這魔窟山上的魔氣格外濃郁。
而這里的魔氣。
唯有九峰弟子所修的特殊心法才能夠抵抗。
甚至還能將其轉(zhuǎn)化為靈力用來增加修為。
大概這就是宗門讓九峰來送物資的原因吧。
可別小看這一點。
魔氣入體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這種不同性質(zhì)的靈力一旦混入丹田之中。
將會對修士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傷。
輕則使人修為不暢,經(jīng)脈受損。
重則導(dǎo)致整個人走火入魔,瞬間暴斃。
一想到這些。
徐青不由得縮了縮肩膀,似乎連空氣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師弟,你最好服用一顆避魔丹,師妹你也是?!?p> 上山前,六師兄對著徐青和李婉兒提醒道。
徐青二人趕緊點頭,翻手取出一顆“避魔丹”吞下,這才跟著兩人大步朝著山上走去。
而那只鴨子也被徐青喂下了一顆丹藥。
并不是師兄對于師父所創(chuàng)的功法不放心。
而是他修為太低,才剛剛筑基。
師妹雖然比他強點,但是也不過才筑基中期。
不過。
哪怕服用了避魔丹。
在前進了大約三里地,也就是靠近山腰的地方時。
徐青還是感覺到了一絲不適。
這里的魔氣已然濃郁到肉眼可見。
四周浮現(xiàn)了一絲絲的黑色氣體,好似云霧一般。
就連這里的植物都似乎在魔氣的侵染之下變得詭異陰森了起來。
甚至不少植物都發(fā)生了或多或少的變異。
徐青不得不全力運轉(zhuǎn)心法,抵御魔氣對自己的侵蝕。
隨著《心玄七法》的運轉(zhuǎn)——
“嗯?”徐青略感驚訝,“還真有用?!?p> 他只覺得原本經(jīng)脈中絲絲縷縷的刺痛感逐漸消散。
隨之而來的是體內(nèi)靈氣的略微增長。
這種增長雖然很緩慢。
但卻在時時刻刻的發(fā)生著。
徐青終于為老頭的驚才艷艷感到佩服了。
能創(chuàng)造出這么一門功法,甚至還能將對他人如毒物的魔氣變換為靈氣。
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隨著徐青步步登山。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山頂處。
只是這里的魔氣已然化為一片濃郁的黑霧。
整個山巔都被黑霧籠罩著。
“這地方......是人能待的嗎?”
他不經(jīng)有些震驚。
墨師叔常年就待在這種地方?
這是人待的地方?
他一邊謹慎四顧,一邊思索,并未貿(mào)然進入其中。
“魔窟入口其實就是一個位于山頂?shù)囊惶幧奖谏祥_鑿的山洞?!?p> “我們并不需要走入洞中?!?p> “只要將儲存著墨師叔所需的物品的芥子袋放在洞口就行?!?p> “唯一需要小心地,便是魔氣入體。”
陳空說著看向了徐青:“師弟,你怎么樣了?”
徐青臉色已然開始灰敗,但還能堅持:“還好,我們抓緊時間吧?!?p> 他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開始刺痛了。
《心玄七法》是可以抵抗、轉(zhuǎn)化魔氣。
可這也是受實力限制的。
也就是說,心法是有極限的。
這個極限和實力有關(guān)。
“魔窟山上的魔氣是像潮水一樣不斷變化著的?!?p> “有時濃郁有時稀疏。”
“現(xiàn)在還算稀疏。”
“若是其最濃郁的時候,就是我自己也無法進入其中。”
陳空轉(zhuǎn)頭看向李婉兒:“師妹,一旦發(fā)現(xiàn)不對,你就立刻帶著師弟離開?!?p> “嗯呢。”李婉兒點頭答應(yīng)。
“這時候的魔氣還算稀疏,遠沒有達到我的極限,我們快走吧?!毙烨嗦砸慌袛啵阙s緊對著陳空說道。
因為他不確定魔氣維持這種稀疏狀態(tài)多久了。
運氣不好,也許下一刻就會變得濃郁。
所以要抓緊時間。
運氣好的是。
直到三人來到山頂看到了那處被大量符篆所覆蓋著的洞窟時,魔氣也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
“你們在這等我?!?p> 陳空連忙快步走向洞口,從懷里取出一個被保護的嚴嚴實實的芥子袋放在洞口處。
隨后對著洞內(nèi)抱拳大聲道:“九峰弟子陳空,特奉師命帶來物資,墨師叔,東西我放在洞口了!”
“師叔,這兩位是新來的師弟師妹,師父讓我?guī)麄儊硪娔?!?p> 說完之后,陳空抱拳等了會。
可很長時間他都沒聽到洞內(nèi)傳來回應(yīng)。
便躬身一禮,轉(zhuǎn)身大步朝著山下走去。
“此地不宜久留?!?p> “墨師叔有時候可能會深入魔窟,所以如果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把東西放在門口離開就行?!?p> 來到兩人身邊,陳空對著他們說道。
徐青點了點頭,正打算跟著陳空下山。
還沒走出兩步,周圍便忽然傳來了一陣古怪的笑聲。
徐青頓時腳步一頓,翻手扣住“歲煞”,整個人警惕的朝著四周看去。
而師妹和六師兄則是紛紛靈氣護體,下意識的便將徐青守在了中間。
只是那笑聲越來越多,從四面八方而來,繼而越來越古怪。
最后連成一片,化為了一陣陣怪異的呼嘯聲。
陳空先是一愣,隨后臉色一變驚呼一聲:“不好!”
因為他才想起。
這所謂的“魔音成嘯”,正是魔氣狂潮變化的特征!
陳空低罵一聲,連忙取出一枚“避魔丹”吞入口中。
就在他打算帶著徐青全力飛遁下山的時候,卻想起了師父的囑咐。
萬一遇到這種情況,師父說讓他一定要回到洞口處。
可洞口處不應(yīng)該是魔氣的源頭嗎?
略一猶豫,陳空提著徐青和李婉兒,猛退數(shù)步,直接回到了洞口處。
就在兩人震驚之間,陳空大聲道:“立刻盤膝坐下,開始全力運轉(zhuǎn)心法?!?p> 他選擇相信師父!
兩人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也能看得出情況不對。
于是立刻聽從陳空的命令,盤膝坐地,全力的運轉(zhuǎn)九峰心法。
幾乎下一刻。
整個天色都暗了下來。
徐青一邊運功,一邊朝著四周看去。
只見從他身前的魔窟洞口之中噴薄而出一大片濃烈而陰冷的魔氣,如水流一般向著山下轟然而去。
徐青甚至能感受到其撲打在身上的沖擊感。
他連忙穩(wěn)固身形,運轉(zhuǎn)九峰心法“心玄七法”。
可即便如此,依舊有絲絲縷縷的魔氣順著他的皮膚進入他的經(jīng)脈之中。
開始朝著丹田入侵而來。
徐青見狀略一慌亂,可很快便冷靜了下來。
對于此事,師兄早有囑咐。
他連忙取出三張淡青色的“拒魔符”貼在自己的心口、丹田,以及天靈之上。
同時又吞下幾顆“避魔丹”。
可即便如此。
他依舊無法阻擋濃烈魔氣的緩慢入侵。
完蛋了。
就在他腦海里浮現(xiàn)這個念頭的時候。
一陣陣低吟和呢喃聲忽然從他耳邊響起。
徐青的眼神頓時一陣恍惚。
這是魔氣入腦的表現(xiàn)。
“嗖??!”
然而就在這時。
一道流光忽然從洞穴深處電射而出,猛地砸在了徐青的背上。
徐青后背一痛,猛地從恍惚中驚醒。
就聽到一道沙啞的聲音從洞穴深處響起:“將其放在丹田處,全力運轉(zhuǎn)功法!”
徐青瞬間回過神來,朝著漆黑的洞穴深處看了一眼。
隨即他顧不得身旁的六師兄和小師妹。
一把從身后撿起一塊和洞口的灰色砂石截然不同的純黑色的“石頭”。
將其放在丹田處,隨即全力運轉(zhuǎn)心玄七法。
下一刻。
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
只見那黑色的“平平無奇”的石頭竟然隨著徐青心法的運轉(zhuǎn),開始發(fā)出一陣陣淡淡的黑色光芒。
緊接著,無窮的魔氣就好似遇見了烙鐵的冰雪一般,幾乎瞬間消融。
繼而,一陣陣清涼的靈力順著那石頭,涌入了徐青的體內(nèi)。
所過之處,魔氣消融,靈氣洶涌。
而徐青剛剛穩(wěn)固在筑基初期的修為,竟然開始快速的增長起來。
徐青心中一喜,趕忙睜眼看向一旁的六師兄和小師妹。
見到兩人人手一塊黑色石頭后,他這才松了口氣。
隨即,徐青沉入心神,全力煉化魔氣。
直到兩日之后。
當他豁然驚醒時才發(fā)現(xiàn)。
四周的魔氣早已消散無影。
整個魔窟山頂,竟然看到了湛藍的天空。
徐青這才想起什么,連忙看向身旁。
卻見六師兄也睜開了眼,微笑道:“魔氣散去了,快感謝墨師叔?!?p> 徐青這才起身對著洞內(nèi)大聲道:“弟子多謝墨師叔出手相救!”
一旁的李婉兒有樣學(xué)樣的跟著重復(fù)了一遍。
洞內(nèi)這才響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不必客氣,自家人不說兩家話?!?
琴莫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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