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用廢柴
山中方落雪，窗外不知年，林中伴鳥雀，盤身修佛禪。
一行人又回到了山中的小村落，幾間茅屋的小院已經(jīng)收拾干凈，柵欄邊，老大爺跟老益州王貌似不差多少歲，兩人寒暄著。那老嫗趙韓氏從一間茅屋出來，對老益州王道：“這里是我小叔家，他們早就搬到臥龍城住了，這里便一直荒廢下來，你們盡管住。”
“多謝，這次又要打擾你們一段時間了……”
“哪里話，您能住在這兒，是我們整個村的福分……”
沈天正要往前走去，衣角卻被拽了一下。他扭頭看去，是一少年正在拉他的衣角。少年年紀(jì)很小，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臉上臟兮兮的，咬著下唇，眼睛透露著羨慕和渴望。
少年道：“你能教我武功？”
沈天撇了撇背后的長劍，道：“你怎么知道我會武功?！?p> “你們幾個人里，只有你背著劍，肯定是你會武功，你就教教我吧，讓我干啥都行?！鄙倌晖蛱毂澈蟮拈L劍，咽了一口口水。
沈天倒是笑了，這幾個人里，恐怕只有他不會武功吧。可既然這小孩問自己，自己也不能讓他失望。于是道：“你想讓我教你武功倒也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訴我你為什么學(xué)武?！?p> “哼，這有什么，男兒志在四方，學(xué)武當(dāng)然為了參軍，打仗，到時候我得了戰(zhàn)功，也把我娘接到臥龍城里住?！?p> 沈天一時啞然。
趙韓氏這時已經(jīng)走到跟前，對那少年道：“小狗蛋子，怎么跟姑爺說話呢，姑爺哪有時間教你，去去去……”
“姑……姑爺？”沈天再次啞然。
見沈天閉口不言，趙韓氏連忙道：“難不成是我說錯了話，這位，不是姑爺？”趙韓氏看著不遠(yuǎn)處的老益州王等人問道。
“額……沒錯，嗯，忘記給大家介紹了，他叫沈天，正是我賢婿。”老益州王義正嚴(yán)詞，說的跟真的一樣。
“啊……”沈天的嘴張成了O形。
一旁的謝文遠(yuǎn)連忙上前解圍道：“姑爺，姑爺您隨我來，這邊房已經(jīng)給您收拾好了……”
沈天一邊走，一邊抱拳作揖，算是見過了老丈和那趙韓式。
為保險起見，雙兒和老益州王居于東房，沈天和謝文遠(yuǎn)住在正房，于是各自回房間收拾一番。
脫掉了布衣粗褲，換上了謝文遠(yuǎn)帶來的帛衣寬衫。所謂人靠衣裝，沈天頓時跟之前的形象判若兩人，扔掉了已經(jīng)稀爛的旅游鞋，穿上了布鞋。又在謝文遠(yuǎn)的幫襯下，洗漱了一番，久未剃過的長發(fā)被揪成了辮子，冠于頭頂。參差的胡須被剃了干凈，露出不再稚嫩的臉。眉目上挑，一雙丹鳳眼此時毫無疲態(tài)，流露著精光與神采。
看完了銅鏡里的自己，沈天站起身，掐著腰，對謝文遠(yuǎn)道：“怎么，就問你，帥不帥?！?p> 謝文遠(yuǎn)道：“姑爺身高六尺又面容姣好，真可謂是翩翩少年，天之驕子也。”
這一波馬屁拍的沈天極為舒適，連連道：“哪有，哪有。過譽了……”
謝文遠(yuǎn)見沈天喜悅，又道：“公子身軀凜凜，相貌堂堂?！鳖D了頓，看了一眼窗外，細(xì)聲道：“方才在山澗之中，老朽竟有眼不識談山，還請駙馬爺海涵……”
謝文遠(yuǎn)說罷，作揖，就要下跪。
沈天連忙上前扶住，心想，怪不得這人對自己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原來他以為自己是雙兒的……哎，這老劉頭兒，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整天神經(jīng)兮兮，搞得我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沈天道：“哎……不知者不怪嘛。文遠(yuǎn)兄做事周到，明察秋毫，難怪受老劉頭兒青睞，能位居御史，位列三公，真是當(dāng)之無愧?！?p> 沈天一個馬屁拍了回去，謝文遠(yuǎn)見沈天稱自己為文遠(yuǎn)兄，沒有絲毫“駙馬爺”的架子，立時與他關(guān)系親切起來。
不知公子是如何與老爺和小姐結(jié)識……
這稱呼變化還真是快，謝文遠(yuǎn)堂堂御史大夫，如今只是管家，老劉頭兒自然是老爺，雙兒是小姐，自己是姑爺……
看來真的是要打算隱秘山中，隱姓埋名不成。如此這般，只為讓我修行？看了看桌上的劍，沈天干脆不去多想。
自己來此異世，乃是天命，不是說了嗎，天命難違。那在這異世，我就好好闖蕩一番吧。
而且，這幫人與自己朝夕相處，不難看出，他們并不是壞人，總之，不管他們這幫人是什么目的，自己既然選擇了修真之路，那便好好的走下去就是。
想自己當(dāng)年每天在游戲中苦練十幾個小時，才有了后來的全國冠軍，在這異世，又有如此珍寶，我就不信我練不出什么所以然……
想到劍術(shù)和修行，沈天不由的又想起在山中時的夏沫姑娘，那女子劍術(shù)造詣倒是頗高。
“文遠(yuǎn)兄，怎么不見那夏沫姑娘？”沈天自回到村落后，就一直沒見那姑娘身影，如今想到，便問之。
“那女子乃是傭兵，傭兵么，自然不與我們同吃同住，再說了，這高手都是來無影去無蹤，以她龍魂榜第十之排名，既然答應(yīng)護(hù)我們安全，姑爺放心便是?！?p> 當(dāng)然了，“駙馬爺”要問，謝文遠(yuǎn)必然知無不盡，但謝文遠(yuǎn)自感與沈天十分親切，于是就少了些許官話。
龍魂榜第十，豈不是十分厲害？
已是飯時，趙韓氏早已在院中擺一小桌，眾人圍坐，獨缺雙兒。謝文遠(yuǎn)坐在沈天旁邊，碰了碰沈天，道：“姑爺何不去叫小姐出來吃飯？”
沈天一臉不耐煩，心道這幫人還真是入戲太深，什么姑爺老爺小姐的，叫的還挺溜。站起身，朝那西偏房去，一邊走還一邊罵罵咧咧的道：“這女的真是麻煩，吃個飯，還要讓我去叫，這都多久了還不出來，難不成要讓我八抬大轎抬出來不成……”
沈天走到門前，門忽然大開，沈天被推的后退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引得趙韓氏和她那小兒子一陣笑。
沈天朝門里望去，只見雙兒已是亭亭玉立于門口。雙眸似水卻又帶著些許冷傲，纖纖十指，輕輕攥起，裸出的手腕似雪疑霜，清瘦的臉頰帶著羞紅，她輕咬著唇。兩條絲滑的發(fā)辮從耳后環(huán)繞，垂于胸前，一撮劉海從她的臉頰左邊落下至齊唇，一對耳環(huán)閃耀著微光，這一刻，仿佛清麗的仙子，落于凡塵。
公主果然就是公主，任風(fēng)塵荏苒都磨滅不掉她王室血脈的高貴。
沈天驚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下，雙兒以往都是女扮男裝，且又身穿麻衣粗布，頭戴氈帽，毫不起眼。沈天曾以為就算她恢復(fù)女兒裝，也定然是個假小子的模樣。
可如今，那美人就在眼前，如出水芙蓉，若絢爛之桃花。
沈天慌忙間，從身上掏出手機。“此時不拍照，更待何時？”伴隨著“咔嚓”一聲，傳來的又是沈天的“哎呀”一聲。
“你一介女流，自當(dāng)溫文爾雅才是，怎能如此野蠻無理？我要休妻，我要休……”
“哎呀！”眾人又是哄笑不已。
山林間，有風(fēng)來襲，一黑衣女子只用一腳尖便站于枝葉之間。周遭枝葉隨風(fēng)而動，唯獨她站立的位置紋絲不動，如定格的油畫。夏沫遠(yuǎn)遠(yuǎn)的注視著院落的情況，當(dāng)沈天掏出手機的時候，她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然后又恢復(fù)了一直以來冷漠的面容。
山中歲月如流水，閑庭看花方知春。
修武者，必先修其筋骨，磨礪心志，而后修養(yǎng)氣息，提升龍魂。沈天自然深知修武不易，可沈天心志堅決，雖然辛苦無比，但也一點點堅持了下來。周邊群山跌宕，沈天從一開始登山半日就氣喘吁吁，到后來每日能做到三上三下。
衣食無憂，性命無慮，一晃月余已過，沈天現(xiàn)在已能負(fù)重穿梭于山林之間，雖不能如履平地，但喘息平穩(wěn)，一臉泰然。身材健碩的沈天此時已經(jīng)徹底擺脫宅男的形象。
所謂上丹田修性，下丹田修命。沈天每日苦修之后，睡覺之前，都要盤腿而坐，運氣修身。
一灣水流自山頂落下，沈天坐于石壁之間，瀑布之后，屏氣凝神，如道法書上所云呼吸吐納：
閉目冥心坐，握固靜思神。叩齒三十六，兩手抱昆侖。
左右鳴天鼓，二十四度聞。微擺搖天柱。赤龍攪水津，
鼓漱三十六，神水滿口勻。一口分三咽，龍行虎自奔。
這前半段的道法口訣，他已熟背于心，多修行之后，已能感知渾身氣流運轉(zhuǎn)，可每當(dāng)他想要匯聚一處時，卻總是氣散而失，好生苦惱。
沈天將苦惱告知謝文遠(yuǎn)，謝文遠(yuǎn)一臉苦笑，道自己乃是一介文官，只會一些耍把式的劍招而已，修真練氣，他還真不懂。
沈天只好作罷去尋老益州王，好將心中苦悶傾訴。
星野琉璃，沈天輕扣房門，草屋門開，正是雙兒。這母女以往都居于草廟內(nèi)，如今在這茅屋內(nèi)，雙兒睡于里間，老益州王居于外間，中間遮擋一門簾。雖然環(huán)境清苦，但相比之前，已是好過十倍了。
雙兒道：“都這么晚了，你來做什么？”
沈天無奈，將心中煩悶之事告訴雙兒，雙兒也是一籌莫展。
“我剛練時，并不感覺艱難，只是順其自然，呼吸運氣罷了。沒像你說的那樣，稍一匯聚就散開的情況”雙兒說完，便關(guān)上了房門，老益州王已經(jīng)睡了，要沈天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沈天望著關(guān)閉的房門，心中極為失意，做那九州一夢，還想著欲霸天下，有所成就，如今卻連最為低級的運氣都做不到，難不成自己是個無用的廢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