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武惜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天際,沈天站在原地,也長舒一口氣。
他有些苦惱的想著,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卑感?
雖然自己認為她所追求的,都是虛榮和浮夸,可為什么,卻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如此的不堪?
她是對的嗎?
還是說,作為一個人,就應該如她那樣應付這個世界,也應付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甚至包括那些惡心的是非?
沈天閉著眼,想讓自己的內心徹底的與世隔絕,他只好努力運氣調息,苦心冥想錦帕上的口訣。
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這句話,仿佛是承接了《御龍訣》中那一句凡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兩句話,兩種意境,然而卻對于人心所謂的思量,卻截然不同。
隨著不停的調息運氣,沈天眉宇間都卓然出現(xiàn)一些不可思議的青芒,青芒之下,只覺渾身自在,周圍的雪,遠方的雪鳥,即將被積雪壓斷的樹枝,還有不知名的低等妖獸,都難逃沈天感知。
忽一番驚厥!
只見周身如火焰燃氣,丹田處竄出一只青色龍息,隨而在沈天上身周圍旋轉不息。
萬古龍息,浩然長存,不世天下,震蕩九州。
這正是武惜雨教給自己施出青龍之戒的方法,雖然還沒有到幻化出青龍形態(tài)的境界,但是這一身青龍氣息,此時無論是誰看到,都會瞠目結舌。
青龍之戒,畢竟是四圣獸戒指的首戒,乃是雙屬性增益的神器,不僅可以大幅度增強體質,還可以無極限的增強力量。
沈天此時也不搞不清楚,應該對雙兒是責怪還是感謝。
看著那不斷纏繞的龍息,沈天并不滿足,他舉起了紫電青霜。
紫電青霜本就無鞘,而且無刃。
沈天一手抓劍柄,一手抓劍身,稍稍用力之下,紫電青霜在白雪和青色的龍息輝映之下,再一次怦然斷開。
沈天隨將劍的護手插入斷裂之處,轟隆一聲,紫電青霜在沈天熟練的操作下,又一次變化成了神弓狀態(tài)。
沈天邪笑一聲,只聽那赤紅色的弓弦在他的指尖砰的一聲脆響,那如同仙人的樂器發(fā)出的炫美音色,頃刻間在這白雪皚皚的山林之中,悠揚遠播,空蕩而清遠。
瞬間,神弓上一支赤紅色的箭羽脫開后直沖遠方,在這一片蒼茫之下,極為耀眼。
氣箭穿過落雪的樹枝,那雪頃刻間就被灼熱的化成了水。
更遠處,飛翔在空中的雪鳥,對于即將到來的危險絲毫不知。
沒有任何聲響,也沒有任何預兆,那氣箭精準的穿過了雪鳥的身體。
雪鳥又飛出幾丈后,才發(fā)現(xiàn)不適,但是此刻早已為時已晚,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天旋地轉,最后載落在荒雪之中。
過了不久,隨著雪被踩的咯吱咯吱的響,一串嬌小的腳印由遠而來。
荒雪之間,腳印上的這一身黑衣,顯得格外入眼。
黑衣一身曼妙,就站在掉落的雪鳥旁邊。
忽一聲鳴動。
一只龐然的豹形妖獸不知從何處瞬間竄了出來,那雪鳥并不算小,卻被這七彩尾羽的巨獸幾口就撕碎吞入了腹中。
曼妙的黑衣人癡癡的看著遠方,而那個岔路之上,早已沒了人影。
臥龍城城北,臥龍軍軍營。
此時的雙兒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已經兩天沒怎么吃飯和睡覺的她,盡顯憔悴。
那晚的情景依舊歷歷在目,她突然覺得有一些難受,他在的時候,凈是一副惹人煩、讓人惡的臉??扇缃袼辉诹耍車囊磺芯投甲兊拿C然無味。
他雖然不是蓋世英雄,但周遭的人,卻都是圍繞著他,他不在了,竟然沒了主心骨。
雙兒心里空空的,眼神也是空空的,似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空蕩蕩的校場上,除了幾個巡邏的士兵,顯得有些空曠,遙想那天,他還在這里調戲自己,說這是什么婚禮現(xiàn)場。
可現(xiàn)在,他在哪?是生是死?
一陣腳步從院子里傳來,門框處明暗交錯,進來兩個大漢,正是關云和張翼兩位將軍。
謝文遠立刻上前詢問道:“可是有了下落?”
兩人面面相覷,皆是搖頭。
關云平日里就一副橫眉表情,如今他眉頭皺的更緊了,臉色也更紅。
張翼握拳憤恨的道:“沈老弟言談舉止,平易近人,修武天賦又深不可測,俺老張是真的服服氣,如果他能回來,俺老張一定為他效犬馬之力,絕無二心……”
關云楞了張翼一眼,抱拳對雙兒道:“殿下且放心,就算是把臥龍城周圍的山都產品,我也要把沈統(tǒng)領找出來……”
雙兒嘆息一聲,搖頭露出失望之色。
“他那晚顯然是被人劫走,而且那人有著朱雀形態(tài),定然不是泛泛之輩,如今兩日已過,毫無音訊,沈天恐怕……恐怕……”
雙兒心里一沉,眼里似乎要滴出淚來。
芷仙忙上前攔住雙兒胳膊安慰道:“不會的,公子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那么容易就死掉的,姐姐你不要這樣了,芷仙,心里,也好難過……”
正當幾人愁眉苦臉,毫無頭緒之時,忽然有小兵氣喘吁吁的來大喊來報。
“關將軍,張將軍,統(tǒng)領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雙兒問詢,立刻站起身道。
“他……找到了……”
“什么?在哪?是……”
“馬上就到咱們軍營大門口……”
雙兒趕忙站起身,徑直往屋外跑去,再也不管不顧,兩位將軍聞言也是立刻隨雙兒而出。眾人心中都嘀咕著,怎么剛才還沒有一點消息,怎么忽然就,就,回來了?
等到雙兒等人來到軍營大門時,只見一列牛車正緩緩而來,一個老頭趕著牛,沈天斜躺在后面的平板之上。
雙兒一時間,無語凝噎。
那個令她徹夜難眠,內心受盡折磨的男人,舒服的躺在馬車一側,翹著二郎腿,一抖一抖,不但無事,而且看似悠閑的很。
他嘴角銜一支草根,一邊嚼著,眼神輕浮。
看到雙兒他們出來迎接自己,沈天伸出手,不緊不慢的打著招呼,嘴角揚起壞笑,彷如當初雙兒初見他時的模樣。
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歹人啊,你可知她是怎般的心碎憂傷?
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歹人啊,你可知她偷偷為你流了多少眼淚?
雙兒抑制不住,忽然噗嗤一笑,她笑顏如花,撅起的嘴,俏可尤人。
他一切都好,就好。
他一切沒變,真好!
“小天,我……”雙兒看到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跟前的沈天,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什么。
沈天一臉嚴肅,見到雙兒后,已經沒了往日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