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苦大仇深
這句話在伊布的腦中炸開，沒等何雨柱何雨柱二人意識到這句話背后的深意，棕色的小獸猛地從何雨柱的懷中掙脫。
拉著技能的白光嘶吼著直直朝男人撲了過去?？罩械拇筢樂浒l(fā)出了一聲不屑的嗡鳴，長槍劃出一個完美的圓弧。
將伊布挑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伊布乘勢打了個滾，雖狼狽不堪，卻是頭都不回地朝著無離開的方向狂奔而去。
“伊布！”
“…夢妖魔，陰影球！”
何雨柱忽然拔高了音量，對替補選手的夢妖魔下達了指令。靈活打轉的陰影球阻擋住了企圖攔截伊布的大針蜂。
轟倒了一棵大樹。被不是主人的小丫頭指揮的夢妖魔饒有興趣地看向攥緊了拳頭的紅發(fā)少女。
“你去伊布那里，何雨柱?！?p> “誒？”
何雨柱壓低了帽檐，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剛剛還存在著的不安、忐忑、恐懼全都被硬生生地按下，那雙暗紅色的眼眸略微顫抖，卻努力保持著平靜與堅定。
她咬牙，一字一頓地說：“去伊布那里，何雨柱。它需要你?！彼粗蹲〉那嗝分耨R，吞咽下自己最后的那點動搖。
“這里就交給我?！?p> 它需要你。
這句話使得何雨柱心中一顫。伊布為何如此激動？男人的話語背后的含義又是什么？不管這些問題的答案是什么。
她都確定那孩子一定是在最危險彷徨的邊緣。何雨柱也一定對此心知肚明，所以才會讓她追上去。
只猶豫了幾秒，超能力特征的瑩藍色光芒覆蓋了她的全身，如同魔術一般，粉發(fā)少女消失在了原地，炮彈般砸下來的叉字蝠只啃到了地上的枯草。
與何雨柱時刻都心神想通的勇吉拉不需要少女浪費言語指揮，一揮手中的湯匙，大腦極其發(fā)達的念力寶可夢瞇起眼睛，在瞬間移動發(fā)起之前，眼中光芒大盛。
筆直的湯匙被不知名的力量扭曲掰彎，一團無形的能量隱匿在了空氣之中。
做完了這一切，它才出現(xiàn)在了少女身邊，朝那邊的赤犬微微點頭。隨后他們的身形共同扭曲，消失在了男人面前。
出乎何雨柱的預料，片山抬起一只手按下了大針蜂，并不打算追上去的樣子，他又嘆了口氣：“超能力者啊…我都說了，帶它來反而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他的口氣帶著一種無奈，隱隱約約還有責備她們的意思在里面。像是在說，都是因為你們將它帶來，硬要摻和進這渾水，伊布才會如此激動與痛苦。
可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你們才對嗎！
“殘忍的是你們吧！”
被這種態(tài)度激怒，何雨柱抬起手，憤然下令，包裹著她的憤怒，艷紅的火柱與轟鳴的雷電共同發(fā)難——卻是齊齊指向了男人。
他的大針蜂與叉字蝠速度都太快了。這邊的攻擊經(jīng)常落空，陷入了被動防守的境地。而就算男人的寶可夢看上去再怎么不正常。
主人遭受技能的攻擊，它們也應該會本能的前去阻擋。雖然是略顯卑鄙的做法，但這場戰(zhàn)斗本就不是正大光明。
就在何雨柱這么想的時候，火焰與雷電卻是直接將片山吞噬，男人如同一具斷線的木偶，狠狠砸在了地上。
沒有躲閃、沒有掙扎、沒有叫喊，甚至嘴角還帶上了一抹如釋負重的微笑。叉字蝠與大針蜂似乎有著與他一脈單傳的灑脫，沒有絲毫的猶豫與動搖，筆直地向他們沖了過來。
“誒？！”
原本自信滿滿的少女愣住了，她怎么也沒想到這兩只寶可夢居然是如此的冷血無情，他們作為訓練師與寶可夢的關系居然是如此的冰冷僵硬。她看向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衣服被火舌舔舐，他的骨肉在火焰中發(fā)出爆裂的燃燒聲，烈焰或者是雷電所帶來的焦糊味道鉆入鼻腔。
你還是企圖將他們帶入到正常人的思維模式里，所以你才犯了錯。何雨柱的腦中出現(xiàn)這么一個聲音。你下達了錯誤的指令。你害死了一個人。
一個罪犯、一個瘋子、一個人。
何雨柱的眼前一黑，夢妖魔幽紫色的飄帶蓋住了她的眼睛，剛剛還在事不關己看戲的幽靈系寶可夢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何雨柱的身后。
宛若母親擁抱孩子一般，她捂住了少女的雙眼，口中輕輕呢喃著咒文一般的叫聲。
輕柔的咒文卻像是當頭棒喝，讓何雨柱回過了神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攥緊的手心和后背都滲出了一層冷汗。
緊咬的下唇甚至滲出了一絲鮮血。耳邊是麥格與星缺吃痛而憤怒的吼叫——他們擋住了叉字蝠與大針蜂，即使沒有自己的指揮。
……你在干什么啊。
你在干什么??！淺川何雨柱！你要帶著這樣半吊子的心態(tài)多久?。?p> 這是戰(zhàn)斗【戦い】，而不是對戰(zhàn)【バトル】啊！
這個人他是認真的、毫無壓力地將“殺了你”作為這場戰(zhàn)斗的目的的，這種時候你還抱有你那良好的家教、友善與仁慈。
難道他還會還給你一句好的謝謝嗎？哦對，他會謝你，他當然會了！謝謝你的天真！謝謝你的愚蠢！
戰(zhàn)斗還沒有結束！已經(jīng)犯下了一個錯誤，現(xiàn)在你還想再繼續(xù)錯下去嗎！
“……不！絕對不會！”少女低聲，一字一頓地回答心中那個聲音。
夢妖魔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她緩緩地抬起頭，胸前三枚血紅色的寶石冒出了詭異的光芒，伴隨著纏繞在何雨柱眼前的飄帶一樣的手臂慢慢地松開，以此為中心，一股奇妙的力場一層一層地鋪展開。
何雨柱、夢妖魔自己、卡蒂狗、勒克貓、敢死隊一樣不要命的叉字蝠與大針蜂，還有死生不明的片山，都被它被包裹了進去。
戲法空間。
叉字蝠與大針蜂都有著遠超于同類的極其優(yōu)秀的速度。
來吧，小丫頭。該是你反擊的時候了。
何雨柱追上伊布的時候，幼獸正在地上掙扎著爬行前進，一道略顯刺目的血痕在地上拖出了蜿蜒的曲線。
她驚呼一聲，上前抱起了伊布，它腹部的傷口正在向外緩慢地滲出鮮血——大針蜂那一擊輕描淡寫的挑飛，仍舊令人觸目驚心。
何雨柱手忙腳亂地翻找出傷藥與繃帶，勇吉拉瞇著眼睛，用超能力穩(wěn)穩(wěn)地拖住了伊布的身體。幼獸這次沒有掙扎。
它在空中喘著粗氣，深紫色的眼眸注視著少女的動作，然后它用沙啞的嗓音輕輕叫了一聲。
少女手上動作一頓，伊布的聲音在顫抖，低沉得往地上墜去。她看向了伊布，伊布也恰好在看著她。
那雙大大的眼睛因為疼痛和一些其他的情感而瞇著，它又輕輕地叫了一聲。勇吉拉捏了捏自己的胡子。
『你什要幫我呢？』
你為什么要幫我呢？我們毫無關聯(lián)、不曾相識。我對你惡意相向、張牙舞爪。這里危機四伏、隱晦黑暗。就算你幫了我。
讓母親重新回到我身邊，我也不會成為你的寶可夢，與你相伴、為你戰(zhàn)斗、為你變強。
我會拍拍屁股離開，重新回到原來平靜的生活中去。我會感激你的付出，但不至于讓我拋棄我的過去。
那么你究竟為什么要幫我呢？
“…因為你很悲傷、很痛苦啊，伊布?！?p> 何雨柱開口，帶了些輕微的鼻音，她吸了吸鼻子，似乎僅僅只是回想起伊布的遭遇便會讓她感同身受。
少女上前，接住了伊布，將那清涼的藥膏輕輕地涂抹在了伊布的傷口上，一邊這么做，她一邊溫言細語道，“我也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那樣的時刻?！?p> 被父母所拋棄，被同齡人厭惡戲耍，好不容易所迎來的容身之所，結果卻還是被下意識地當做了一面鏡子，透過她去看某個人的身影。好難過、好痛苦、好寂寞……
自己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為此由衷地感到開心嗎？她在沼澤中越陷越深，伸出了手呼救，卻沒有一個人握住她的手，獨留她在漩渦中越陷越深。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束光芒投射了下來，將漩渦中的她給拽了出來。有人向她伸出了手。她握住了她伸出的手。厚重的云層被撕裂開，她重新沐浴在陽光下。
“在那個時候，有人向我伸出了手，拯救了我。”
何雨柱順著它柔軟的棕毛撫摸著伊布的脊背，“所以我想，現(xiàn)在的你也一定需要這樣的人，向你伸出手的人。你不一定要接受它，但是如果沒有的話，一定會……更加辛苦吧?！?p> 它在少女懷中微微一顫，長長的耳朵抖動了好幾下，最終還是咬緊牙關低下了頭。這在何雨柱的意料之中，畢竟當年何雨柱走到她心中也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
烏云不可能因為微風而在一瞬間散去，這還只是……
就在這時，一旁閉眼冥想勇吉拉忽然睜大雙眼，它如臨大敵一般地舉起湯匙，在他們身前構筑起了一道綠色的屏障。同時何雨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后一推，踉蹌著跌倒在了草地上
“維爾？！”
少女沒反應過來。
樹林深處伸出射出的一道粗壯的光柱，它是一道熾熱的火鞭，卻又閃爍著刺目的雷鳴，冰冷的激流將火與電包裹其中。
三種能量互相排斥卻又緊密相連，似乎下一秒就會爆發(fā)。
念力寶可夢拼盡全力創(chuàng)造出來的守護的屏障只一個照面就被輕而易舉地撞碎，勇吉拉只來得及回頭投去一個目光。
便被光柱所吞沒，龐大而又不穩(wěn)定的三股能量終于按捺不住，發(fā)出了爆炸的轟鳴，超能系寶可夢所在的地方被滾滾濃煙所包裹。
“維爾！！”
巨大的恐懼一下子攥住了何雨柱的心臟，她的雙腳被固定在了原地，抱著伊布的雙手收緊，口舌干澀，尖叫無聲地從喉嚨中擠出。
剛剛那是什么？為什么會出現(xiàn)？那就是“試驗品”的實力嗎？！
更重要的是，維爾還活著嗎！
就在少女即將大腦空白地撲向那滾滾濃煙的時候，一個人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大力將她向后拉拽。她沒來得及回頭一探究竟。
又是一道光束，這次的目標是她。三種能量糾纏在一起的光束比之前那個要“纖細”了不少，卻依舊在擦過何雨柱裙擺的時候留下了難聞的焦糊味。
“你個超能仔怎么一個人來了啊？這么激動可不好。”
來人說話有些氣喘吁吁的，但那個獨特的稱呼一下子讓何雨柱反應過來她是誰。她轉頭就看到了無一張灰塵仆仆的臉。
女人毫不在意地伸手抹一把汗，灰臉變成了花臉。無松開少女，那只躲藏在她影子里搞怪的耿鬼從何雨柱身后來了個騷包的空翻穩(wěn)穩(wěn)落地，懷里抓著昏過去了的勇吉拉。
“維爾！”
沒心思在意耿鬼的行為，何雨柱連忙上前查看勇吉拉的狀況。伊布仍舊被她抱在懷中，它聽著少女慌亂的心跳聲，似乎是有些茫然無措。
“活著呢活著呢，就是蹭了一下?！?p> 無忍住不去踹一臉失望的丟人玩意兒，她又抹了一把臉，看著自己跑出來的那個地方。她伸手抓住了左耳的翡翠耳環(huán)。
瞇著眼睛對那邊收回勇吉拉的何雨柱說，“能把你當做超能系寶可夢征用一下嗎？不行的話現(xiàn)在抓緊時間跑?！莻€苦大仇深的伊布同學想留下就留下來吧。做好心理準備啊。”
被點名的幼獸帶著些憤怒抬頭，卻發(fā)現(xiàn)女人那雙綠眸平靜而冰冷，沒有半點揶揄調笑的意思。何雨柱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她站起身，帶著困惑與警惕：“無小姐……？”
“讓小孩子看到這種東西是不太好，我現(xiàn)在是明白人影視作品為什么要分級了。”
她口中依舊說著些不知所云的事物，但目光卻緊緊鎖定著樹林的陰影，“想吐、覺得惡心都是正常的，超能仔。按好你懷里那個小朋友?！?p> 『咔嚓』
那是細枝被踩斷的聲音。
伊布和何雨柱朝那里看了過去。
那便是它的夢魘。
鼻腔中流竄著的是危險的味道——新鮮的、陌生的、鮮活跳躍著的殺意。毒液滴落在草地上，刺鼻的氣味令人皺眉。火焰炙烤空氣升溫。
電氣彌漫在四周噼啪作響刺激肌肉的感覺。這一切朝著大腦輸送著這樣的一個訊息——你在戰(zhàn)斗，你正在戰(zhàn)斗。以命相搏、全力以赴。
它感覺到了戰(zhàn)栗的興奮?？ǖ俟房嚲o四肢，壓抑著即將脫口而出的咆哮。它轉動著眼球，聳動鼻尖，靈活地躲開了來自于天空的風刃。
勒克貓朝著空中的對手發(fā)出憤慨地謾罵，夢妖魔看戲一般地甩了兩枚陰影球，更是給被封鎖了速度的叉字蝠與大針蜂徒增混亂。
它的小姑娘知道時間緊迫，這個奇特的、可以幫助它們扭轉戰(zhàn)局的空間是暫時的。于是她下令讓他們放開手去攻擊，用最炙熱的火焰、最猛烈的雷電將對手轟下來。
它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吐出火柱，體內蘊藏著的火星似乎要被掏干凈，但這確實是有效的。戲法空間的屏障逐漸黯淡，兩只寶可夢也在空中搖搖欲墜，宛若強弩之末。
一切都在順利進行。
它聽到女孩輕輕地松了一口氣?？ǖ俟房偹阌袡C會停下來歇一會兒，它吐著舌頭喘氣。
打算把后續(xù)收人頭的活交給自己被打出一包火的同伴和看了一路熱鬧的前輩。赤犬的目光掃到了那邊死生不明的男人，心中產生了些古怪的情緒。
——它這是不是可能，殺了人?。?p> 比起后悔或者擔憂，麥格更加擔心的是自己的小姑娘。
它再了解她不過了。就算現(xiàn)在披著一個冷淡地外殼，骨子里仍舊柔軟而敏感。她會怎樣？雖然這只幽靈系寶可夢暫且用了催眠暗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它當然發(fā)現(xiàn)了，天哪，它怎么會真以為夢妖魔所呢喃的咒文是對女孩開解的鼓勵呢？好歹何雨柱暫時振作了起來。
它現(xiàn)在也就不去和她計較了。但是……它是說，這件事結束之后呢？等到戰(zhàn)斗終了，心理暗示失去了作用，它的小姑娘是不是又會被深深的自責與后悔，勿須有的罪惡感被包裹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