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有風(fēng)來
青山,大霧散去。
一陣清風(fēng)灌進破廟,拂動了僧人的衣袂。他被麻衣劍客傷了神臺,劍氣入腦,極難清理。
因而才吃了這片山里的所有活物,用以滋補氣血,恢復(fù)生機。
這縷清風(fēng)吹來,讓他早已墜魔的心清明了片刻。
“只差一點......吃了他,吃了他我就能恢復(fù)傷勢,逼出劍氣?!?p> “對,吃了他?!?p> 白衣僧人自語,像是為了說服自己,給自己一個安心的理由。
“多管閑事!”他憤然朝門外怒斥,梵音滾滾,籠罩了整個天幕。
門外沒有聲息,僧人卻顯得很緊張,他一雙眼睛通紅,手快速抓向江眠心臟。
“唉......”
門外似是傳來了一聲嘆息。
聲音在空氣中傳播的速度不慢,但和突然出現(xiàn)在江眠和僧人身前的銀線相比,慢了不止半籌。
這條銀線出現(xiàn)的沒有任何征兆,極不起眼,它無聲,幽寂。
僧人卻在看到銀線的瞬間面色大變,他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吹進廟里的清風(fēng)突然狂暴起來。
僧人潔白若雪的禪衣被烈風(fēng)吹起,蒙蔽了他的視線。
剎那間,天地失色。
細而薄的白光切在了僧人與江眠之間,強行將他們分開。
“刀?!?p> 白衣僧人只吐了一顆字,卻仿佛耗盡了全身力氣。
他身軀無力的垂下,白衣上隱隱沁出一條血痕。
破廟的門大開,江眠還沉浸在剛那一記刀斬之中。
他修為低微,刀術(shù)也不高明,甚至都沒有看清發(fā)生了什么。
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剛才那是一把刀,一把刀救了他。
因為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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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p> 直到僧人漠然開口,江眠才反應(yīng)過來,他看向廟門,眼里滿是震驚。
一個佝僂的人影站在那,一身獵戶打扮,面容蒼老,衣服上還粘著不少泥草。
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那一截空空的袖筒,在風(fēng)中飄蕩。
“你不該殺人?!崩汐C戶開口,他的聲音很沙啞,是歷盡風(fēng)沙之后的那種蒼老,厭倦了世俗氣。
“殺了又怎樣。”白衣僧人冷笑:“難不成,你想要殺我?”
老人沉默,他像是在思考。
“儒家的那個老頭沒來,道門的老不死也沒來,他們就是想逼你出來。”僧人笑的可怖:“你殺了我,沾染了因果,你也得死。”
“我已經(jīng)死過一回了?!崩先怂剖窃诨貞?,“我早就死了,現(xiàn)在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活尸罷了?!?p> “那小僧就請你再去死一次?!卑滓律嗣婺开b獰,他一字一句從齒間擠出這段話,宛如幽冥深處的活鬼。
轟!
他雙手合掌,整座破廟都顫了起來,供桌上的泥塑佛像和他逐漸合二為一,那是他的金身。
白衣僧人將剛才束縛在那山妖頭上的鋼圈鎖在自己眉心,用以抵擋澎湃的劍氣。
老人輕咦一聲。
霎時間出刀。
江眠這才看清了那把刀,竟是最普通不過的柴刀,銹跡斑斑,有不少豁口。
“這么爛的一把刀,怎么匹敵佛門大金剛的金身啊。”江眠心底里有些擔(dān)心,他可不想剛撿回一條命,就又沒了活的希望。
大風(fēng)漫墻,破廟里剝落的墻皮被吹成粉,到處飛舞。
老人消失在了原地,像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那里。
江眠瞪大眼睛,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只覺得兩股強大的威壓,將將要撞在一起。
他立刻看向僧人,僧人渾身被金光照耀,金身讓他的身軀壯大了數(shù)倍,宛如佛陀再世。
下一瞬,老人就那樣站在了僧人面前。
僧人抬了抬眼皮,他只覺得身上一涼,低頭看去,一把柴刀插在了他的腹部。
老人用力,刀把抵在了僧人傷口處,柴刀貫穿了他的金身。
而他的眼里則是茫然,震驚。他怎么也想不到麻衣劍客三尺劍氣都不能正面破開的佛門金身,怎么會被老人輕描淡寫的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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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在一旁看的興致勃勃,甚至想大聲叫好,老人的刀法簡單到極點,也厲害到極點。
他都沒看清楚怎么出刀的就已經(jīng)捅穿了僧人,此刻他亢奮無比。
甚至忘了自己斷了一條胳膊,縱然武夫的銅皮可以暫時讓人喪失痛感,。
見識到其他修煉體系的高人之后,江眠無疑對武道充滿了向往,但自古以來除了那位聲震古今的儒圣。
武道好像就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了,而面前這個老人,在他的感知中,體內(nèi)氣機的運行和他如出一轍。
“老人至少是一個七境的武夫!”
“亦或者更高,八境嗎?”
江眠心里暗暗的衡量,那夜與葉清予詳談,除了對方有意無意的暗示他葉家很強大,即使是第七境的大修行者,也不可撼動之外。
他還問了不少關(guān)于武道上的事情,上三境武夫之所以稀少,難就難在心意與無相二境,一個要斬心魔,另一個要斬真知。
晉升難度極大,但同樣,上三境的武夫通常都戰(zhàn)力驚人,力敵萬眾。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卑滓律艘荒橌@懼,全無剛才的猙獰。
“我死了,你也得死,你也得死啊?!鄙私械脑絹碓酱舐暎骸胺胚^我吧,你死了赤龍也得死?!?p> “你花那么大代價保下他,難道就看著赤龍比你先死嗎?!?p> “有人要殺他啊,有人希望他死,這是圈套!”
他為了活命,全然沒了得道高僧的風(fēng)度。
“我們都是棋子,你不要殺我,我可是佛門金剛,殺了我你會遭到反噬的。”
老人沒有說話,也沒有打斷僧人。
白衣僧人眼里閃過一絲狠戾,被他很快遮掩,他的泥塑金身,表面的金漆剝落,裸露出白色的凈土。
忽的,他的氣息瘋狂攀升,整座破廟被突然爆發(fā)的洶涌氣機炸爛,方圓百丈的樹木被氣機湮滅。
“佛門八境,菩薩?”
老人看著突然進境的僧人,面上終于多了一抹鄭重。
天地異象恒生,萬里長空不見風(fēng)雷,卻大雨滂沱。
僧人古怪的笑了起來,甚至帶有一絲癲狂,他的一雙佛目看著江眠,眼里被貪婪填滿。
江眠本能得感到了危機,身形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