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銅皮鐵骨之路
揚州的冬夜,陰冷漫長。
此地雖然是水鄉(xiāng),但奇怪的是,隨處可見的梯田里卻干涸的裂開了巨大的縫隙,如同吞噬萬物的血盆大口,對著蒼天怒吼。
半山腰,破敗的茅屋,奄奄一息的爐火。
“娘親,我們會餓死嗎?”一個眼睛很大的女孩,含著眼淚看著身旁已經(jīng)形銷骨立的女人。
“不,不會……”女人眼神空洞,干癟枯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喃喃的拍打著懷里昏睡的嬰孩。
一陣誘人的香氣撲面而來,茅屋里所有的孩子都睜開了眼睛。
“娘親,是什么呀?這么香?”一個小男孩從草墊子上強撐著坐起來,雙眼出神的望著窗外。
“阿拉回來了!”柴門被推開,一陣冷風嗖嗖的灌了進來,凍得屋內人一個哆嗦,一個佝僂著身軀的男人端著一個破爛的瓦罐,哆哆嗦嗦的走進屋。
“當家的,你沒事吧?”屋內的女人神情緊張的上下打量著男人,生怕在哪里發(fā)現(xiàn)什么血跡。
“原本以為是場惡戰(zhàn)。”男人抖了抖身上的寒氣,將瓦罐打開來,一股香味撲鼻而來,瓦罐里面是半罐白米稀飯,混了些野菜,表面還浮著些許豬油。
“結果很好,這次多虧了強盛幫的高幫主,搶了官船,可憐咱們餓著肚子,直接把糧食分了!”說起今晚的經(jīng)歷,男人原本枯槁的臉上,突然流露出不一樣的神采。
“禱告火神大人,一定保佑高幫主這樣的好人吶!”女人聽到男人的言語,激動的對著神龕里的火神泥塑喃喃自語,然后意味深長的摸了摸最年長的女兒的頭,兩行淚水滑落,長出了一口氣。
伴隨著婦人的禱告,一股心悸在心中升起,在不遠處黑暗中隱藏身影的蘇言一個激靈。
“賢侄,你怎么看?”扮演“旭東道人”的蘇言捅了捅身邊的白邙,二人皆是修行者,有著遠異于常人的聽力和視力,因此在屋內發(fā)生的一切,躲在遠處林子的他們清楚無比。
“這……”白邙渾身顫抖,似乎被某種情緒感染,沉浸于其中不能自拔。
“我大乾,本是魚米之鄉(xiāng),揚州,更是富庶之地,我幼年時候在此居住多年,那個時候山清水秀,人杰地靈的,可,怎么會這樣?”白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感覺心里有著千萬大山壓著,喘不過氣來。
“賢侄啊,你幼年莫不是身居在高宅深院之中吧?哪曉得這百姓的日子靠天吃飯,苦的很,遇到災荒之年,沒有存糧的下場……唉!”“旭東道人”看著干涸的大地,皴裂的土塊,眼神深邃。
“師叔一言,確讓小子茅塞頓開……小子慚愧,慚愧!”白邙被師叔點醒,心有戚戚焉。
“賢侄吶,你的確是武夫,強身健體是你修身之法,可你有沒有想過,所謂武者,原本乃是止戈之意,這武夫如果只求銅皮鐵骨打熬體魄,只能是下下之道!”“旭東道人”負手而立,身影頓時偉岸了不少。
“小子愿求師叔點播!”白邙伏身下跪,誠懇的請教。
“所謂武之大者,為國為民!”“旭東道人”目光炯炯的盯著白邙,振聾發(fā)聵的說道。
“為……為國,為民?”白邙感到自己忽然在黑夜中看到了烈日一般,怔怔發(fā)呆。
“為國,為民……為國,為民……為國為民!”一股豪邁的氣息忽然升起,進而席卷了白邙的識海,他的經(jīng)脈怒吼著,不斷的擴張!
“屮,不會是升級了吧?”“旭東道人”一臉黑線,心中不斷腹誹。
“我自己還是一個剛剛引氣入體的菜鳥,竟然指點起一個七品巔峰的武夫,竟然還升級了!這是什么世道!”雖然嘴里說著,但“旭東道人”還是跳上樹梢,指揮起分身小隊合理的布防,以便給白邙護法。
在“旭東道人”感知中,白邙身上強悍的氣息節(jié)節(jié)攀升,周圍的靈氣都開始海量的匯聚,化作靈能不斷的沖刷著武夫本就強悍的經(jīng)脈,隨著經(jīng)脈的擴張,白邙的身體也開始出現(xiàn)驚人的變化。
不僅僅是皮膚顏色的變化,如果說之前在白邙的展示之中,他身體由于氣息的加持,只是出現(xiàn)了小幅提升的話,那么此次,開始出現(xiàn)了質的變化。
他的身體堅韌程度和氣血強度,比之前明顯高了一大截,而武夫獨有的氣息也顯得更渾厚,更綿長。
“有點意思,這是向我示威嗎?我就說嘛,這么些年,銅皮鐵骨的修為總應該有的!”行走在黑暗森林里的揚州知府趙立春,忽然看向白邙的方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而向著這個方向走來。
“這么看來,武夫和道門從本質上來看,其實都是充分利用靈氣改造身體的修行,只不過道路有些不同而已?!薄翱粗盎⒒⑸钡陌宗?,“旭東道人”開始感悟自己的修行之道。
“道門修行,從一開始就注重引氣入體,講究更早的利用靈力改善經(jīng)脈,更注重修行識海,然后通過靈氣改善體魄,而武夫則是先打熬身體,先強健基礎,最終在六級的時候開始突破,直接達到道門鍛體的效果?!薄靶駯|道人”慢慢的開始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前后順序無好無壞,道門修行到后期講究靈氣收放,與天地同根,而武夫則應該講究以氣養(yǎng)身,不斷突破極限,達到御氣于身的效果?!薄靶駯|道人”開始慢慢理解了不同道路修行的真諦,對于自己將來的修行之路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師叔,小子已經(jīng)突破,不過現(xiàn)在需要靜息幾個時辰,懇請師叔助我護法?!卑宗诘?,忽地睜開眼睛,對著“旭東道人”請求道。
“賢侄大可放心,你叔保你周全!”“旭東道人”點了點頭,擺著胸脯自信的說道。
“那就有勞師叔了!”白邙沒有起身,但目光中充滿了感激額。
“是時候展現(xiàn)真正的技術了!”“旭東道人”整了整衣服,向著知府走來的方向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