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和詫異的抬頭,發(fā)現(xiàn)王虎神色并無異常。可怖的面孔下?lián)纬隽艘粡埫銖?qiáng)算是笑容的表情,里外粗略一辨此人竟還隱約有些憨厚的意味?
但馮和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這王虎生的虎背熊腰、兩腿一岔穩(wěn)如泰山,且作為宿衛(wèi)諸軍督軍的帳下親衛(wèi),企是等閑角色?
這貨到底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真身而在試探,還是真情實意的和自己說那一番話?
馮和半信半疑的問道:“指揮使說的難道……是衛(wèi)北督軍?”
關(guān)于這衛(wèi)北督軍,他也一直有所耳聞,尤其是埃莉薩一直念叨。那衛(wèi)北督軍真名朱妙影,乃先帝幼女,當(dāng)今圣上皇妹,本朝長公主。傳說她生時有異象,呱呱墜地之時,煌煌天雷頃刻間劃破萬里長空。自此之后只要她在京城一日,北直隸便多有陰天,一遇冬季更是酷寒難忍。
直到幾年后她離開直隸狀況才有所好轉(zhuǎn),后來當(dāng)今圣上登基便將她召回,授衛(wèi)北督軍一職鎮(zhèn)守北直隸,與先皇皇帝之孫朱昭明并稱為宗室雙驕,分鎮(zhèn)中樞與西北。
“沒錯,就是咱家衛(wèi)北督軍?!蓖趸⑿χ貞?yīng)馮和,并豎著一根粗指指了指馮和的腦門:“咱家督軍身手矯健,一般侍女跟不上她。你不一樣,你行事果斷還會使劍,你合適。”
使劍?馮和心中罵了一句粗口,他根本不會使劍。自己這劍本是為了防變態(tài)的,沒想到給自己惹上事了。
而且衛(wèi)北督軍的真實相貌雖一直不為人熟知,可據(jù)長住邊關(guān)的軍戶說,那衛(wèi)北督軍因為日夜受天雷淬煉,早就練了一身鋼筋鐵骨。
日,要是被那種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草包,那不就完了???
“王指揮使,在下……民女我”就在馮和用拗口的句式準(zhǔn)備回絕時,一旁的朱真卻率先開口:
“王指揮使,這恐怕不合規(guī)矩吧?!?p> 這話讓馮和驚訝,這老頭兒竟會為了自己說話?
但朱真其實是為了自己,殊不知馮和可是馮家出的兵役,他走了馮家就缺了,自己這任務(wù)就不圓滿了。交不上就得挨宗族長者訓(xùn)斥,還會被那群文官派系抓住漏洞,屆時遭殃的就不是自己一家了。
為了身家性命,朱真此時也不顧王虎這惡虎了。低頭流著汗試圖留下馮和。
但王虎卻搖了搖頭,還是堅持己見:“不礙事,你讓她跟著南直隸的直召人馬一起走,咱們自會找到方法帶走她?!?p> 朱真聽后還是不愿放棄,一句話便脫口而出:“這怎么帶的走,難道讓她自己跑去北直隸不成?”但他一說出這話便后悔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不小心碰了個不能碰的地方。
“當(dāng)然是我們?nèi)巳グ阉龓ё摺?p> 王虎覺得這人話怎能這么多,有些煩了,皺著眉不悅的回了一句??删瓦@一句卻在馮和與朱真兩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馮和剛剛在外面等候時,也聽到了這次四川一事。這人親自去……這次四川一役宿衛(wèi)諸軍竟也要參與?宿衛(wèi)軍可不會輕易離開直隸,一旦開拔無異于圣上親征,中樞這是要在四川大開國戰(zhàn)不成?
四川軍務(wù)難道糜爛至此……
壞了。
王虎心中一凜,豎瞳猛縮心中暗罵一句。隨后他看向朱真,就是這小老頭害他忘了督軍先前的叮囑。
“問問問!你哪么多問題!”
王虎忽然低吼一聲,巨音炸醒了朱真。朱真抬起頭,發(fā)現(xiàn)一張大手子迎面而來:
“讓開!咱要走了!”
隨手一推,朱真只覺一股海浪將自己掀翻。還好馮和眼疾手快扶住他,但朱真卻來不及痛呼,嘴里念叨著什么張著迷茫的大眼匆忙招手又吆喝了一聲:
“指揮使可是回京了?。俊?p> 而門外王虎則罵了一句:“關(guān)你屁事!”
隨后沒了人影。
王虎走后許久朱真都在混亂中迷茫的摸不著魂,似是被王虎無意中透露的信息嚇壞了嘴里胡亂念叨著:“不該問的,不該問的……”
馮和看著他這副模樣對這宗正有了個新的認(rèn)識,他原以為這人是個什么位高權(quán)重的,原來也不過是與自家一樣的保全性命者。
“哦,對了,差點,差點把你忘了?!逼毯笾煺娼K于緩過一點神,拍了拍馮和的手臂道:“賢侄,你回去收拾一下,盡快搬來宗人府,我給你騰一處私密的別院供你居住?!?p> “為何?”
“馬上就要出征了,所有的宗室子弟都得集合待命,這是太祖定的舊例……你身份特殊更應(yīng)遵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朱真真誠懇切的說道,且聯(lián)想到眼前這子白天的所作所為,言語中竟有了懇求的意味。
這讓馮和覺得無語,自己什么時候也成了麻煩的刺頭了?
不過也正如朱真所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我回家收拾收拾便來?!?p> “隨你,隨你。反正你的事我大概是管不了了……”
馮和點頭應(yīng)下,又問了幾個問題后道別轉(zhuǎn)身回家。但走到半路又被朱真叫?。骸皩α耍t侄,你會劍嗎?”
“額……”
馮和一時尷尬。
“抓緊練上吧……”
“嗯?!?p> 再次應(yīng)下,與這位可憐的小老頭兒,馮和帶著埃莉薩離去回家了。
到家時已是入夜,正要跨門而入,卻發(fā)現(xiàn)門檻邊上了蹲坐著個嬌小的人影。
接著大門上的燈籠分辨了一番,原來是清玲。這丫頭下午就沒見到人,沒想到在這蹲著呢。
“清玲?”馮和喚了聲,但清玲沒有回答。
“你下午去哪兒了?”
馮和又問,清玲還是不回話,馮和思索了番猜不透這丫頭鬧什么性子,便搖搖頭先一腳跨了進(jìn)去。
但清玲卻突然開口,語氣中多有委屈之意:
“老爺不讓你進(jìn)去……大公子醒了,吵著要找你,老爺不讓。兩個人正在里面吵著呢。”
馮和聞言看了看府內(nèi),果然隱約有咆哮聲回響,臉上冒出復(fù)雜之色。
伸出的腳也收了回去,他本還想去和老爹道個別的,這下說不成了。
“那算了……那麻煩你幫我去把我的”
話沒說完,清玲起身走到燈籠下,從門后面拉出了個超大的包袱。
“公子,你的包袱。”
說完,清玲頂著委屈的小臉再次坐下。馮和看了看這丫頭軟趴趴的耳朵,便知道她一定不開心。受委屈了?府里誰會惹她……
馮和斜了眼埃莉薩,埃莉薩正偷偷摸摸的在那大包袱上扒拉拔去,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算了,肯定不是這貨。
接著他看會清玲,心里直道:女人真麻煩。
“公子,你走吧?!瘪T和一直沒說話,清玲以為公子已經(jīng)走了。她將臉埋在兩腿間,兩行清淚浸濕了裙擺,一邊埋怨著公子無情直嘆自己這十幾年朝夕相處都喂了狗,一邊又憶起當(dāng)年夫人對她的囑托:“清玲還記得當(dāng)年夫人總和我說公子如何在她面前說喜歡我。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這是夫人的玩笑,現(xiàn)在看來也就是玩笑吧。清玲照顧了你十幾年,大抵也就那樣了。”
說著,又想到今日老爺那番話,哭的更傷心:
“老爺說的沒錯,清玲跟公子去了只會受傷,還會連累公子。公子你就去吧,不用管清玲的!”
“清玲就在府中等你回來,但公子你?。 ?p> 就在清玲要悉數(shù)馮和的不足之處時,這丫頭忽然覺得自己起飛了。
驚慌失措中,她下意識攬住了一個脖頸。許久后她睜開眼,公子那熟悉的堅毅的臉龐近在眼前。
“公子……”
“埃莉薩,走了?!?p> 馮和橫抱清玲,面不改色的走下臺階。身后埃莉薩匆忙系上包袱,叼著塊細(xì)面餅子背好后追了上去。
清玲看著公子那帥氣而又瀟灑的臉,臉色紅潤了起來。下午那一肚子的氣頓時全沒了,她壓著脖子羞澀的小聲細(xì)語:
“公子,我、我剛剛什么都沒說……”
“嗯?!?p> 馮和應(yīng)了一聲,腳下步伐不止。
一人一貓一馬,就這般消失在了北督街上。
凜冬合奏
把前面改了一下。 發(fā)現(xiàn)多了一個追讀…… 啊哈哈哈哈哈 好開心 晚安各位,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