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入竹屋,端陽很失望,
屋內(nèi)除了一席竹榻,一張小竹臺,什么都沒有。
“我印象中,這仙人不都最起碼點(diǎn)著檀香,煙霧中,坐于云端,面色晶瑩,寬袍大袖,再來個鶴發(fā)童顏嗎?”端陽心里想著,跟著師兄身邊行了禮。
自己師父面色稍微顯黃,骨像清奇,更應(yīng)該說是輕奇,太瘦了一些。滿頭烏發(fā),手持的拂塵晶瑩雪白。
記憶中是合拍的,師父中年。
李端陽心里想著,眼睛四下打量,臉上,眼神中都稍露尋思之色來。
“端陽,吃了為師的丹藥,身體如何?”紫竹道人,語速不變,聲音中透出有道之人平和之音。不過咬字之時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吃,丹藥。這幾個字。
李端陽聽出了弦外之音,只得恭敬答道:“徒兒已經(jīng)無恙了。多謝師父,徒兒不孝,昨日貪嘴,惹師父不快?!?p> 元陽和立陽在一旁嘁嘁嘁的笑。
“嗯......道家修為要清情寡欲,不可貪嘴,以后切不可以再偷吃師父的酒和花生米了!”紫竹道人,這次特意加強(qiáng)了酒,花生米,四個字的咬音。
李端陽想起,昨日,自己本體原主人,確實(shí)偷吃他師父的酒和花生米。不過自己終歸有些冤枉,沒喝到?jīng)]吃到,如今挨批卻是自己,小聲嘟囔:“不就點(diǎn)花生米嘛,下次還你就是了......”
旁邊元陽師兄趕緊拿手肘輕捅了他一下。
“端陽,你在說什么?”紫竹道人道法高深,耳聰目明,早已聽見。
“沒說什么,師父,弟子下次不敢了?!崩疃岁栕约郝犞@話都毫無誠意。
紫竹道人微微搖頭,雙眼依然微閉:“元陽,你督促師弟們學(xué)業(yè)不力,該罰。”
“是,弟子有過,請師父責(zé)罰。”元陽拱手躬身。面色誠懇。
李端陽一看,感覺有點(diǎn)不好意思,這個師兄確實(shí)真心對待自己,如果為己受過,心下過意不去,趕忙立身恭敬道:“此事乃弟子之過,與師兄確無關(guān)系。如要責(zé)罰,懇請師父,重重責(zé)罰弟子?!?p> 他這一席話,頗出紫竹道人的意料,這個二徒弟,向來蠢笨貪嘴,這咬文嚼字,自己主動承擔(dān)責(zé)任從未有過。微覺詫異,
“端陽今日態(tài)度不錯,為師心中甚慰。既如此,那就好好修習(xí)課業(yè),把登云臺考評上一個臺階,你自六歲跟我學(xué)藝,至今年已屆七年,登云臺也考了六次,一級都未曾上去。為師......”說到這里,感覺措辭有點(diǎn)困難,用輕了,這個蠢徒弟不懂得用功,用重了,又恐傷他的自尊心。
“都是弟子的不是,作為大師兄,未能善加督導(dǎo)師弟課業(yè),弟子有責(zé),請師父放心,元陽接下來幾個月會與師弟一起全力準(zhǔn)備登云臺考評。爭取今年登上一個云臺。”聽師父如此說,元陽趕緊答話。說完,又輕捅了下師弟。
李端陽會意,不就是表決心嘛,這我太會了。我們班主任各種口號都貼滿整個教室。自己座位旁邊就有一條。想到這里馬上順口就來:“師父放心,再苦再累也要刷,高考桂冠我來摘!”
紫竹道人初聽,這個傻徒弟似乎頗為豪氣,但仔細(xì)想來,不覺眉頭微皺:“端陽,再苦再練也要練,至于登云臺考核,不是高考,也不必摘取桂冠,只需能上一個臺階,為師就心滿意足了?!?p> 李端陽一聽,自己說順嘴了,馬上恭敬回答:“是師父?!?p> 三人出來,
李端陽故意裝作頭有些疼,摸頭道:“大師兄?!?p> “師弟?!?p> “哎......我這頭昏腦漲,一時......請教師兄這登云臺......”
少年道人看李端陽愁眉深鎖,知道二師弟,已考評六次,破了云霓山中的記錄了。加上今年,是第七次,如仍舊一個臺階也上不了,師父的老臉,恐怕會更加掛不住。
端陽向來渾渾噩噩,只要師父不責(zé)罰,能混就混。實(shí)在不行,就挨一頓揍。齜牙咧嘴幾天也就過去了。但不知何故,這次竟打得如此嚴(yán)重,似有混沌失憶之癥狀。
云陽心中有些憂慮。于是安慰他:“師弟,不必如此,你只要盡力就好,若此次還不能登上云臺一級,萬一師父責(zé)罰,師兄定然為你求情,莫要怕?!?p> “請師兄給我講講,登云臺考評究竟有何難處?”
元陽師兄從懷中,拿出一本書《意境本紀(jì)》。
“師弟,登云臺考評,確實(shí)是難了些,第一層,要求是背誦。測的是入門弟子的記憶能力,為后面記憶符文,咒語,各種術(shù)法。做預(yù)備。你因?yàn)橐恢北巢怀觯兑饩潮炯o(jì)》前面三章:章前文,起源論,本紀(jì)開篇。”
元陽看師弟眉頭深鎖,知道他不喜背誦,又擔(dān)心他身體有恙,就抱怨道:“師父也真是的,原本只要花三兩銀子,就可以直接通過了,上回考評院陳監(jiān)理愿意通融,只要給三兩銀子就給你.......”
“嘻嘻,師父哪有多余的銀兩?!毙煹茉谂赃叄徽Z中的。
少年道人也不禁苦笑。
“我們師父有這么窮嗎?”李端陽一邊問,一邊拿過大師兄的書,翻看起來。心想,看來一定是很拗口的經(jīng)文,難念的很。
一翻之下,前面幾頁就是介紹了,道法入門起源的一些介紹,第三部分本紀(jì)開篇,是段簡單的道法起始頌文,一共就幾百個字。心里嘀咕:這很難嗎?我背下來,不用一個小時。
他撓撓頭,問道:“師兄,你說的就是這兩頁紙嗎?”
師兄元陽鄭重點(diǎn)頭,嘆道:“哎,師弟,你也不用過于勉強(qiáng),每個人都有自己專長的,今年過后,實(shí)在不成,你可以學(xué)雜務(wù),想我們大寧國民,都崇尚道法,這六大實(shí)務(wù):唱,跳,作,畫,捉,算。只要能精通一門,足可以安身立命了。溫飽肯定不在話下?!?p> “大寧?”這個信息很重要,李端陽敏銳的捕捉到了,他揉一揉太陽穴,搖頭道:“實(shí)在有勞師兄,煩請給我講講我們大寧,是個什么樣的國家?!?p> 元陽和小師弟對視一眼,默默搖頭,心想:看來端陽的腦袋,這次確實(shí)被師父打得更糟糕了。
“嗯,二師兄,你坐,”小師弟也開始心疼李端陽,扶著他在路邊石頭上坐下,“大師哥,你就給二師兄講一講嘛?!?p> “好。”大師兄,輕輕躍起,已立于旁邊大石之上。一陣山風(fēng)吹來,撫動打了補(bǔ)丁的道袍下擺。
李端陽看大師兄,默默認(rèn)可,他雖穿著補(bǔ)丁道衣,然雙眼中星眸閃動,加之身材頗長,舉止舒展,還真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