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森游到申鑫近前伸手說道:“鑫姐,把手電給我用下?!鄙牿螞]說話,將手電筒遞到張東森手里。張東森握著手電筒,游到石壁近前,身體下沉潛入水中。沒人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同樣也沒人知道此時此刻該做些什么。隨著手電筒的光亮消失在水里,水面之上變得更暗更黑了,只在石壁旁的水面處影影綽綽似有半縷光影晃動,突然有一種寒意浸入皮膚透進骨里,地獄或許也不過如此而已。四個人不由自主地聚攏到一起。
張東森潛到水里,取下插在墻壁上的一支火把,游到石壁天樞星位的小洞口處,心里想著:“只有這四個天樞星位處的洞口沒有噴出水來,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蹺。”于是握著木棒將整個手臂探進洞里,用力在里面撥動了幾下,沒有探到底,也沒有觸碰到其他東西,于是撒開手里的木棒,將其留在洞里,抽出手來,向石壁上的另一支火把游去。
吳焱冷得打了個寒顫,說道:“這死木頭,鉆進去干嘛了?這么半天也不露個頭,這里現(xiàn)在就只有手電這么點光亮,還被他給拿走了,我突然感覺很冷,你們呢?”
孫淼說:“是呢,水很冷,這里黑布隆冬的,寒到心里了。”
申鑫說:“這里在地下深處,流進來的水量很大,應(yīng)該是深海里的水,自然是很涼的,加上黑暗對大家產(chǎn)生的心理影響,就會覺得十分寒冷?!?p> 李辰垚插話說道:“大家也不能在這傻泡著了,又不是溫泉,要不我們游幾圈吧,活動活動,暖暖身?!?p> “這里都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我可不游,再咣當撞到墻上,又得來一個包,我還是泡著吧。”吳焱說完又向其他兩個女孩靠近了一些。
李辰垚等得實在是不耐煩了,說道:“你們等著,我去看看森哥干什么呢,順便活動活動筋骨,暖和一下?!睕]等幾個女孩回話,李辰垚合起雙掌,身子往下一沉,潛入水中,奔著微弱的光亮游去。
張東森剛又從墻上取了一個熄滅的火把,要回去再探一次,見李辰垚游過來用手做了一個向上的動作,于是兩個人一起付出水面。李辰垚問道:“森哥,你在水里拿個燒火棍干嘛呢?”張東森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說:“我想探探那個天樞星位的洞,看里面有什么?!崩畛綀惼沉艘幌伦煺f:“森哥,你就別浪費時間了,那里能有什么?這里黑漆漆的,就手電這么點亮光,你就別瞎折騰了,趕緊跟我去找她們?nèi)齻€去。”張東森用手電筒照了照四周,丟了手里的木棒,和李辰垚一起向三個女孩游去。
吳焱看兩個人到了近前,氣憤地說:“木頭,搞什么呢?好久不出來,這里黑湫湫的,我們幾個什么也看不見?!比缓笊斐雎燥@顫抖的手從張東森那里奪過手電,朝著他的眼睛晃了晃,張東森連忙扭過頭去,隨手揚起水花,吳焱扭動了一下身體游到旁邊躲開了。
李辰垚說:“剛才森哥去探天樞星位的洞了,那四個洞是有些蹊蹺,但用燒火棍去探,應(yīng)該沒什么用,我們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吧?!?p> 張東森有些沮喪,略帶憤懣地說:“能有什么辦法?這里的沙棠樹被我們吃了果子,轉(zhuǎn)動圓盤之后灌進水來,莫不是要把大家當寵物魚養(yǎng)著?她們?nèi)齻€還好,起碼算是美人女,多少還有些觀賞價值,把兩個大老爺們養(yǎng)水里算哪門子事?。∵@也太變態(tài)了!”
孫淼黑著臉說:“森哥,你嘴怎么也這樣損了?我們?nèi)齻€可不是用來觀賞的。”張東森聽了,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壞笑著問:“我的嘴也損了?‘也’是什么意思呢?我的好妹妹?!比缓笥美鸷薜难凵衩榱艘谎蹍庆汀O淼立刻反應(yīng)過來,曉得自己說錯了話,把嘴閉得嚴嚴實實,不敢再說話。申鑫剛想替孫淼解圍,沒想到吳焱嘿嘿怪笑了幾聲,說道:“沒想到??!木頭,你個憨貨還學(xué)會挑撥離間了?把你的小心思多往正處用用,沒準就能從這里逃出去了。”聽吳焱這樣說,孫淼的心算是放回了肚里,反倒為張東森捏了一把汗。李辰垚豎起大拇指贊嘆道:“赤女,竟也是女中豪杰,失敬失敬!”吳焱得意地甩了一下頭發(fā),水滴順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散開出去,在手電光亮的映襯下,顯得別有一番風采。張東森本想逗下兩個女孩,沒想到把自己折了進去,想把面爭回來,但又覺得開口就是錯,反落了話柄,于是一個人憋悶起來。
申鑫凝重的表情不知為什么莫名地舒展了一些,她急于想找到離開這里的線索和方法,但卻苦于毫無頭緒。她想不明白這幾個人在這樣危險的景況下,為什么還會有如此的心情去吵鬧逗趣,想不明白為什么被抓關(guān)進石室,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進入這么個稀奇古怪滿是危險的地方,想不明白看到的物和發(fā)生的事,所有的這一切,都想不明白......,她甚至覺得可能會在某個時刻突然醒來,發(fā)現(xiàn)這些原來只是一場夢而已。
石室中的水位已淹沒了開陽星位處的水柱,留給大家的時間越來越少。五個人討論了很多,不斷地做著各種嘗試,但沒有任何效果,都是徒勞,白費力氣。幾個人浮在水面上,享受著最后一段可以彼此說話的時光,但突然又不知道說什么是好,心情復(fù)雜得無以言表,索性躺平和水面一起上升、上升,距離室頂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吳焱用手電照向上面,傻傻地盯著投在室頂?shù)哪且蝗饬?,有些懷念直播間的日子,竟然不那么討厭榜一大哥的騷擾了,成不了大明星,做個小網(wǎng)紅也是不錯,要比悶在這水中強過千萬倍。亦或應(yīng)該聽老媽的話,做個普通的女孩,找個好男人嫁了,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可老媽明明曾經(jīng)就是個演員,卻突然淡出,還不準自己演戲,連做直播也不許,搞得和老媽關(guān)系緊張,算起來已有一年多沒有聯(lián)系了,想著想著,眼角流下淚來,劃過臉頰滴落水中。
石室中的水位超過了搖光星位,落水聲隨之消失,石室又變得安靜起來,水仍然從洞口中不斷地涌出來。李辰垚沮喪地說:“在這里的水灌滿之前,大家有什么想說的話,都說一說吧,否則可能就沒機會了?!贝蠹衣犃?,都不言語,不知道說什么,也不想說什么。張東森用一只濕漉漉的手掌抵住頭頂?shù)氖?,心里恨不得把它捅一個天大的窟窿。孫淼絕望地看著申鑫,問道:“鑫姐,我們就這樣等著嘛?時間不多了?!鄙牿沃皇菬o奈地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心里亂作一團,沒了主意。
吳焱用手抹了一把臉,將手電筒的光柱照向遠處的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大家,清了一下嗓子,說道:“一會水滿了,要是找不到出口,真的就沒有機會再和大家說話,手語我也不會,所以有幾句心里話想說?!眳庆皖D了頓,見大家都看向自己,于是繼續(xù)說道:“我這個人脾氣急,嘴毒,粉絲有很多,但彼此都是圖一樂,沒什么真正的朋友。在這里和大家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很短,但也算是患難與共、同生共死的伙伴了,在心里早已把你們四個當成朋友了,之前說過的話要是有傷了大家的地方,希望別往心里去。以后再交流,估計就只能手語了,這個技術(shù)目前我還不會,所以也沒辦法再毒舌了。”吳焱鼻子抽搭了一下,依次看了看四個人,嘴里說著:“鑫姐、淼妹、木頭、老土!”然后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放聲大哭起來。
幾個人心里一陣顫動,申鑫和孫淼快速游到吳焱身邊,三個人在水中抱成一團。李辰垚沒想到這些話竟然是從赤女嘴里說出來的,強忍著把眼淚憋了回去,想想自己,反倒覺得有些小氣了,心里不是個滋味。張東森心里給吳焱點了一百個贊,“朋友”二字震撼了他的心靈,一個男人內(nèi)心深處那種救世救人的大英雄主義沖將出來,收了抵在石壁上的手掌,緊緊握成拳頭,骨節(jié)發(fā)出咯咯的響聲,用力向頭頂?shù)氖谠胰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