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誅的楊農(nóng)
因手機靜音，任平生不知道花顏發(fā)來消息，徑直走到寧清殿。
孫奇站在寧清殿殿口，見任平生走來，立即向任平生走了兩步。他瞥了眼任平生腰掛的香囊，拱手笑說：“任公公，你的房間在這邊。”
“有勞孫公公，陛下是在殿里嗎？我先去向陛下謝恩。”
“陛下在承明殿和楊首輔商議國事?！?p> 任平生哦了一聲，跟孫奇走進寧清殿右側第一間偏殿。該間偏殿的大小比任平生在冷宮的宮室要大一圈，布局和那里差不多，有類似客廳的區(qū)域、獨立衛(wèi)生間等。
偏殿里的桌椅、衣柜、床榻和衛(wèi)生間里洗漱用具等都是新的，木制地板上有舊物的痕跡，空氣里彌漫著剛打掃完的水腥之氣。
“可還有欠缺的東西？”
“孫公公心細如發(fā)，房間里該有的東西都有了，沒有欠缺的?！?p> 孫奇笑著跟任平生閑聊兩句，主動告辭。
任平生送到偏殿門口，然后回返，重新逛了一圈偏殿，檢查了下他的東西，最后打開電腦包，拿出電腦，連接電源。
住到寧清殿的一個好處，在這時凸顯——任平生不用再賄賂某個小太監(jiān)，求著對方給他住的地方通電、通水。偏殿里的中央空調也不再是擺設。
任平生打開電腦，不是為了玩游戲打發(fā)無聊時間，而是翻看他在冷宮這兩年，通過入侵大周官員檔案庫、收集相關資料，統(tǒng)合整理出來的，有關宮中主要人員和朝堂大臣們的人物側寫。
沒有這些準備，任平生如何能在秦初陽問策時，立即給出針對性的計策，做出相應的謀劃。
任平生一邊看資料，一邊琢磨著如何幫助秦初陽奪回大權。
時光飛逝，一眨眼一小時過去，腳步聲忽然響起。
任平生下意識地關掉人物資料文檔，扭頭看去。
秦初陽穿著黑色皇帝常服，衣服款式偏男式，和秦漢時期類似。頭上梳得也是男性發(fā)髻，戴著男款的帝王冠。長相、氣質都十分嬌媚，猶如妖精的秦初陽，這樣的著裝，看上去頗為英姿颯爽，有種道不明的味道，更加讓人心猿意馬。
在秦初陽的身后，跟著一位穿著衣服質地上好的年輕宮女。她的年紀看起來和蟬兒一般大，氣質上比嬋兒多了點嬌媚。
任平生可以確定，昨晚寧清殿里被趕出去的宮女中沒有這個人。
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傳聞中秦初陽的貼身侍女，之前王寶為了立威，隨便找了個由頭，當著秦初陽的面把她打了一頓，然后將她罰到洗衣房。
任平生忽有點好奇，秦初陽和花顏是不是都特意挑符合自己氣質的侍女，或者在一塊呆久了，侍女會受主子影響，染上點主子的氣質，不然怎么花顏氣質清純，蟬兒氣質也清純，秦初陽氣質嬌媚，其侍女的氣質也有點嬌媚。
當然，這些跟任平生沒關系。
任平生就是覺得有點意思。
見秦初陽來了，任平生立即站起來，拱手行禮道：“奴才參見陛下?！?p> “免禮，”秦初陽走到桌前，聞著似是從任平生身上飄來的香味，看了眼任平生腰間的香囊，坐在任平生對面，問：“房間可還滿意？”
“謝陛下恩賜，奴才非常滿意，這里比奴才在冷宮的住處好多了?！?p> “坐，以后你不用再自稱奴才了，”秦初陽說，“對你的獎賞，內閣那邊已有定調，免除你的奴籍，恢復白身，賜爵大夫，賞百金，讓你擔任朕的舍人?！?p> 秦初陽看著任平生，笑說：“這跟你預料的可不一樣。”
“楊首輔不愧是楊首輔，奴才佩服?！?p> 免除奴籍，恢復白身是一件好事，任平生一直都想恢復白身，
因為只有恢復白身，他就不再是太監(jiān)，自然也就沒有“假太監(jiān)”一說，以后就算讓人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他也可以一口咬定是恢復白身后，用秘法恢復。
至于別人相不相信不重要，只要他的權勢夠高，對皇帝很重要，別說是通過秘法恢復，就算他說是重新長出來，別人都得信。
但眼下的情況，任平生就算高興，也不能當著秦初陽的面表現(xiàn)出來，要繼續(xù)自稱奴才。
原因很簡單，楊農(nóng)給他的獎賞，尤其是舍人這點，不僅是對秦初陽的敲打，還有羞辱之嫌。
任平生作為秦初陽的人，要是在這時表現(xiàn)出高興，立即就不自稱奴才，秦初陽會如何想？
就算秦初陽嘴上不說，心里也會不快，與他生出間隙。
畢竟，任平生之前的表現(xiàn)，已證明任平生不是愚蠢的人，能明白那些老狐貍的行為深意。既然明白，還高興、改口，秦初陽自然會懷疑任平生已跟她不是一條心，有投靠楊農(nóng)之嫌。
聽到任平生口言“佩服”，秦初陽沒有接話，而是說：“剛才楊首輔向朕匯報對你的獎賞時，朕讓他加一份賞賜，賜你蟒服一件，他同意了?！?p> 任平生站起來，眉開眼笑的拱手道：“謝陛下賞賜，實不相瞞，奴才之前見王寶穿蟒服，就覺得他身上的蟒服很好看，想要一件?！比纹缴D了一下，“敢問陛下，賞給奴才的蟒服是已經(jīng)做好了，還是等旨意下來，再新做？”
任平生這般高興有演的成分，但在聽到秦初陽說蟒服時，任平生瞬間就想到某個廠花穿的蟒服，想要他的蟒服是廠花那樣的。
秦初陽見任平生前后不同的反應，內心有些滿意，說：“你有什么要求？”
“不是什么大要求，相關的規(guī)矩，奴才還是知道的。奴才只是想衣服的底色不是王寶那樣，金燦燦的太俗了，奴才想要白色或著藍色?！?p> “來日尚衣監(jiān)的人來了，你自己跟他們說。”
“謝陛下。”
“楊農(nóng)除了答應朕，賜你蟒服，你知道楊農(nóng)還做出了什么讓步嗎？”
任平生思索道：“新羽林衛(wèi)的人選由陛下決定？”
“還有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的人選，他會遞上一份名單，由朕決定，”秦初陽冷笑說，“另外，他讓朕從今日起學習如何處理政務。過幾日，他還會找一個大儒，教朕理政學問?！?p> 任平生皺眉道：“楊首輔其心可誅啊。”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的人選和羽林衛(wèi)的人選，本就該由秦初陽決定，楊農(nóng)拿著本就屬于秦初陽的權力，做出所謂的讓步也就罷了。
讓秦初陽學習如何處理政務，找大儒教導秦初陽……看起來是一個好開始，可本質上這說明楊農(nóng)完全沒有把秦初陽當成皇帝。
因為跟大儒學習學問，學習處理政務都是太子該做的事情，再加上楊農(nóng)任命任平生為秦初陽的舍人，更加說明楊農(nóng)是把秦初陽這個皇帝，當成太子來對待。
要知道，在大周只有太子才會有舍人。
還有，何人能給太子安排舍人？
太子的父皇，皇帝才有資格給太子安排舍人。
楊農(nóng)這般行為，不就是把自己當成秦初陽的父皇了。
秦初陽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她在聽到任平生說楊農(nóng)其心可誅時，就忍不住的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偏殿的氣氛凝重，秦初陽過了會開口道：“再來一次誅王寶可行？”
任平生神色不變，剛要開口，剛才跟秦初陽進來，送上茶水又退下去的宮女，快步走了過來。
“稟陛下，太后差人來問，陛下是否已經(jīng)忙完？太后那邊的晚宴已經(jīng)備好，請陛下和任公公過去?！?p> 秦初陽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涌的怒火，站起來說：“母后為了感謝你的救駕，特意在椒房殿備了晚宴，我們過去吧?！?p>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