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接天,云霧繚繞。
道德宗,搖光殿。
為防宗內(nèi)弟子行事出錯,偌大的殿內(nèi),如今便只剩四人。
盲女同宗內(nèi)三位地仙強者。
此三人,便是而今宗中副宗主同兩位長老,亦是除宗主外,道德宗四名地仙的其余三位。
位居首位的老者,自便是當今副宗主。
不過他此刻正面色陰沉,背手于殿內(nèi)不住踱步。
“阿汒,還是無任何消息?”
盲女無奈,只得默默點頭。
就在方才,末府內(nèi)驟然傳出幾股極其強橫的靈力波動,令他們幾人為之一顫。
蕭間劈開的裂縫全然消失,而被仙盟早年間,集結(jié)半數(shù)地仙才破開的末府封印,竟已重新關(guān)閉,回歸原始階段。
身前再看不出虛空中的刀光劍影,徒留安靜祥和。
只是在這寧靜當中,還余數(shù)十位年輕天驕生死未卜。
“封印重塑,便只有一種可能?!?p> 副宗主陰著臉低聲道,
“末府內(nèi),如今已有四位地仙。”
與他一般,其余兩位老者也是坐立不安,面色極其難看。
“剛才那氣息雖轉(zhuǎn)瞬即逝,但我等并不陌生。”
副宗主倒吸一口涼氣,事態(tài)發(fā)展已超出他所能控制范圍,
“傳訊盟主,有兩名魔族地仙,伺機入末府了?!?p> “至于他先前尋的內(nèi)鬼,我想今已一目了然?!?p> 末成樓當年設(shè)此封印,便是基于宗中僅三位地仙存在。
千年前,未有仙盟統(tǒng)領(lǐng)各大宗門,人間還是百廢待興之時。
各宗之間不像如今這般交好,往往有著血海深仇。
一旦有他宗地仙隨意闖入另一宗門,那便意味著開戰(zhàn)了。
末成樓設(shè)下的護宗法陣,既是當?shù)谒奈坏叵申J入后,末府封印會自然閉合,隨后宗中地仙齊出,對此人合力圍剿。
橫渡六劫,修為驚世的末成樓。他所設(shè)封印規(guī)則,即便過千年歲月,仍無人打破。
除非天仙降世,方能將此封印強行抹除。
回看道德宗,在接到地仙傳訊后幾息經(jīng)過,搖光殿上方長空之中,便撕開道狹長裂縫。
伴隨強絕的靈氣亂流自裂縫四散而出,那狀若孩童的仙盟盟主,忿然作色的自裂縫中邁出。
他懸于半空,眉頭緊皺,靜望著如今連一絲波動都不曾察覺的末府封印。
“盟主?!?p> 三位老者朝孩童躬身行禮。
孩童微微頷首。
正如幾位老者所言,如今他心中,已對地仙大會曾提到出賣月斬的內(nèi)鬼,心知肚明。
秉風閣,風千樹。
身為四閣末尾,秉風閣對仙盟一切事務安排言聽計從。也正因此,本身宗門實力只與五族八地相較,卻能牢牢占據(jù)四閣地位。
如今既為閣主的風千樹已行背叛之事。那秉風閣自此,就該在三宗四閣位置除名了。
末府,定未閣前。
方臨水居高臨下俯視三人,見勸不動夏安,只得惋惜一聲。
“夏安,既如此,那便死吧?!?p> 他冷笑一聲,催動后方逆生法象,對三人發(fā)起猛烈的攻勢。
伴隨逆生法象動作,定未閣附近一陣地動山搖,三人幾乎無法穩(wěn)住自己身形。
龐大法象行動卻是相當迅速,一掌接一掌如遮云蔽日按下,將前方大片樹林近乎碾成齏粉。
隱約間,夏安感到這逆生法象似令方臨水神識更加強橫。無需借助亂神針,即能令三人腦內(nèi)卷起驚濤駭浪。
“靈力沒處使?”
夏安啐了一口道。
他眼前模糊,腦海中那股浪濤又近乎將自身吞噬。
如今在末府內(nèi),若自己再跌入幻象失去意識,那么心魔又將取而代之。
“解靈?!?p> 夏安一指點在自己眉心,
“爽靈?!?p> 爽靈為三魂之一,主氣與意識,以封魄解靈術(shù)令其活躍后,可靜識海,隔外因。
夏安渾濁的意識再次清醒,他望著拔地參天的逆生法象,若有所思。
反觀沈望,他似乎對抵抗神識攻擊頗有心得,此刻雙目如潭、游刃有余。
“沈兄,這法象倒是個不錯的靶子?!?p> 夏安看向沈望,扔出一枚由仙品靈石所化丹藥。
沈望自知夏安所言意味,咬碎丹藥后便二指前點,
“六儀星河劍?!?p> 自指尖迸發(fā)的無邊劍氣凝練為一把把虛幻長劍,長劍排開如璀璨星河墜落,勢如破竹飛向方臨水后逆生法象。
但這等招式所消耗靈力巨大,即便有靈丹加持,在這一招后沈望亦是搖搖晃晃,呼吸急促不止,劍身插地才未直接跌到。
方臨水冷哼一聲,這幻化出的無數(shù)長劍在他看來不過是垂死掙扎,逆生法象雙臂揮舞,便將破空而來數(shù)十把長劍摧毀殆盡。
但六儀星河劍,攻勢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方臨水意圖催動法象繼續(xù)摧毀之時,卻發(fā)現(xiàn)身后法象如被制住般,一動不動。
他嘖了一聲,只得連忙逃竄躲避,落得相當狼狽。
方臨水回頭望去,只見姜心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法象后方,雙手靈力凝聚,數(shù)條吐息火舌的赤色大蟒幻化而出,攀上逆生法象四肢,將其牢牢捆住。
“你們這等……”
方臨水正欲怒罵出口,卻見身前一道玉白戒尺破空而來,戒尺上白光大盛映的他眼前一陣恍惚。
他側(cè)身躲過方寸尺,心知夏安該緊隨戒尺后方而來。大袖一甩便是無數(shù)根銀針倒卷,誓要將身前之人生生扎成刺猬。
但在方寸尺同他擦身而過之時,方臨水意識到自己動作竟變得異常遲緩,連甩袖都慢了幾分。
他神情驚愕,先前見識過夏安這等招式,沒想到自己竟于此著了道。
無數(shù)冤魂穿胸過,那把玉白戒尺,已落入自己身旁,一位面沉如水、白發(fā)黑衣的少年手中。
“收工?!?p> 夏安一指戳在方臨水頭頂百會穴處,一時令得他神識錯亂,逆生法象也為之崩潰。
“你……”方臨水咬牙切齒,但眼前卻是模糊一片。
百會穴乃神識交匯之處,一旦被阻那方臨水一身功法都是難以再用出,只得夾起銀針甩向夏安。
但夏安就先他一步,戒尺抽在方臨水臉上。
同時在他尚未被拍飛前,一把抓回方臨水臂膀,戒尺攻勢如狂風驟雨,抽在方臨水兩邊臉頰一時噼里啪啦如年關(guān)放炮響徹不息。
方臨水起始尚有余力掙扎,但隨無常往生將其生機抽離,夏安攻勢逐漸加重,掙扎最終化作聲聲悶哼。
夏安望著先前還面容俊秀的青年,如今整張臉披紅掛綠,便收起戒尺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方公子,且當這是為你上的底妝?!?p> 方臨水身形枯槁,氣若游絲,俊臉也是血肉模糊,不成人樣。
看來已無力再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