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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寡后,我成了新帝的嬌軟外室

第十三章 太妃

  行至玲瓏閣,卻不見掌柜,只有一伙計低頭擦拭玉器。

  見來了客人,他頭也不抬,不咸不淡道,“掌柜的有事離開了,您有什么事?”店家還真是將伙計養(yǎng)得同自己一個脾性。

  阮玉儀被怠慢了,也不惱,“我來取程府夫人在這兒定的手串?!?p>  “還請回吧,定做的首飾放哪兒,從來只有我們掌柜知道?!被镉嫿忉?。

  她正待再說些什么,身后腳步聲夾雜著硬物敲擊地面的悶響,由遠(yuǎn)及近。

  “姑娘,我這就來替你取?!?p>  她回首,柳南君持著手杖緩步走來,如若忽略因?yàn)轷四_而別扭的走路姿勢,倒是一派貴氣。

  她正疑惑,就聽伙計恭恭敬敬喚了聲,“掌柜的,您回來了?!?p>  阮玉儀詫異地看向他。

  柳南君點(diǎn)點(diǎn)頭,散漫地走進(jìn)偏門,不一會兒,就拿著一個木頭匣子出來了。

  “你查驗(yàn)下?!彼麑⑾蛔哟蜷_,呈給她看。

  這手串上的玉珠顆顆圓潤飽滿,成色極佳,果真是名不虛傳,難怪姨母緊著讓她來取了。

  不過阮玉儀不知道的是,這間首飾鋪?zhàn)又宰龅萌绱舜螅灾吝_(dá)到了名滿京城的盛況,乃是因?yàn)楸澈笫切碌墼诎抵蟹龀?,以首飾鋪?zhàn)拥耐馄ぷ餮?,?shí)則用于搜羅各方情報。

  而這些首飾,也是宮里豢養(yǎng)的匠人所制,只不過為了便于售賣,并不刻上皇宮的標(biāo)記罷了。

  阮玉儀收好東西,輕笑道,“不想你便是這鋪?zhàn)拥恼乒瘛!痹S是商人的緣故,柳南君的臉上總掛著笑,讓她與之說話時,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他又替她解決了個麻煩,如不是他恰巧趕到,今日怕是取不到姨母的耳墜子,回去她又不知該怎么說。

  “我也沒想到姑娘會來我這兒?!绷暇犙壅f瞎話,他哪里是沒想到,他就是跟了她一路,將閉店玩樂的心思也歇了,就好奇這美人是哪家的姑娘。

  他思忖著,目光在展柜上陳列的首飾上來回徘徊,接著取出了一對金縷嵌東珠耳墜,向她遞了遞,“這飾物與你正相配。”

  玲瓏閣出手哪有不是上品的道理,這東珠本就難得,偏還如此圓潤瑩白,似乎籠著一層柔白的光。

  阮玉儀瞧著它確實(shí)中意,不過也沒起賣下的心思,畢竟她依附著程府生活,每月的銀子都是姨母給的,實(shí)在是有限得很。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沒有足夠的銀錢,只好搖搖頭。

  柳南君知道她是誤會,添了一句,“是我見與姑娘有緣,想著贈予你的?!?p>  其實(shí)他是有私心的,送她一人情,日后也好有理由相見。

  “這怎收得,”阮玉儀不知他所想,仍是推卻,“何況我也未曾穿耳孔,叫我往何處戴去。”

  照常理來說,女子幼時就會扎好耳孔,一般就是拿尋常繡花針,在用火烤過后,直接上手。不帶耳飾時,就用茶葉梗子堵著,免得潰爛或是閉合。

  她的母親本也要給她穿的,只不過那時她尚且年幼,不知從誰口中聽說,這針是要在耳朵上來回戳弄的,被嚇得哭鬧不止,無論如何也不肯乖乖聽話。

  最后是阮家兄長心疼妹妹,給母親攔了下來,這才作罷。

  柳南君原是不信的,他就沒見過不打耳孔的女子,于是湊上前一瞧。

  還真沒有。

  見她實(shí)在不愿收,也不再勉強(qiáng)。

  阮玉儀則因?yàn)檫€要帶程睿去藥鋪,不敢多耽擱,于是就告了辭。

  凝視她娉娉婷婷離去后,姜懷央才從偏門屋子里踱步而出,他捏起沒能送出去的那對東珠耳墜,在手中擺弄,倏忽一笑,眸光沉沉。

  柳南君不知他是否在算計著什么,卻總覺得那姑娘要不妙。

  “陛……”柳南君猛地記起他的吩咐,改口道,“公子,您識得方才那女子?”

  人是認(rèn)不得,可這細(xì)碎鈴音頻繁入夢來,他想試探清楚,她與夢中女子,究竟有何關(guān)聯(lián),他又為何會陷入真切得仿佛發(fā)生過的夢境。

  姜懷央收回視線,答非所問,“被李安鬧得煩了,來你這討個清靜?!?p>  柳南君心知這是差遣他來了,引他到側(cè)邊的屋子,給人安頓好,暗自感嘆,李丞相這官兒也不好做啊。

  等瞧了病,抓了藥,再去寺廟時已是下午,陽光驅(qū)散了晨間的涼意,碩大的燈盞似的,將哪兒哪兒都照得亮堂。

  雖然這會兒的太陽不算是毒,木香還是為阮玉儀打了傘,一并拎著一雙層的食盒,里邊裝的是些精巧的糕點(diǎn)。

  不過卻非阮玉儀親手制作,而是出自木香之手,是江南的風(fēng)味。

  木香勸過,讓阮玉儀親手做,也好讓世子知道她的用心。

  她則覺得沒必要費(fèi)這份心力,都是糕點(diǎn),大差不差的,世子不熟悉她,又哪里嘗得出來是心不心意的,讓木香去程府膳房取點(diǎn)來就是。

  木香見拗不過她,還是自個兒動手了。

  在院落里見著一身著華貴的老婦人,從佛堂走出來的時候,阮玉儀還一度以為來錯了地方,后來轉(zhuǎn)念一想,這應(yīng)該就是世子的祖母。

  她上前,乖乖巧巧行了一禮,“見過太妃娘娘?!?p>  簪釵的珠穗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她垂著眸眼,明亮的光線下,她的肌膚白得像是透明。

  太妃打量了她一眼,明白了什么般,溫和地笑了,抬手示意讓她起身。

  新帝明面上雨露均沾,也只是哄騙朝臣的手段,可真正有沒有與那些女子接觸,她卻是比太后還清楚。

  他那生母是個做宮女的,早先死在了產(chǎn)床上,留這小皇子孤身一人,自小就在白眼中長大,因此養(yǎng)了個沉郁的性子。

  數(shù)月前,他則親手將發(fā)動宮變的二哥,斬殺于寒劍之下。

  鮮血噴濺,沾染上他的臉頰、錦袍,這浴血的模樣,至今回想起來還是心驚。

  二皇子在宮宴上動了手腳,致使數(shù)名皇子,包括老皇帝在內(nèi),皆身中烈毒,因無解藥而斃。

  由于皇族死傷嚴(yán)重,這也就成了蕪國歷代以來,最慘烈的一次宮變。

  而除遠(yuǎn)在封地的郁王,和推辭養(yǎng)身子留在府里的靖王幸免外,另有一人活下來的,就是翌日奇跡般痊愈,現(xiàn)身宮中的姜懷央。

  打他接手皇位之后,就著手暗中整頓朝野,剔除異己。太后因縱子宮變,被他下令禁足一月,其他在混亂中幸存前朝妃子也處境不佳。

  許是這孩子還記著小時候她給的一些吃食,一份善意,因此對她還算尊敬,平日里也照應(yīng)不少。

  太妃哪里知道阮玉儀是躲開守衛(wèi)溜進(jìn)來的,見眼前女子不受阻攔,自然以為她是新帝的歡好,也總算安下了心,覺著這事兒總算不必她操心了。

  她越看阮玉儀越覺得滿意,連連點(diǎn)頭,“好好,乖孩子?!彼鹑钣駜x細(xì)嫩的雙手。

  阮玉儀被太妃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雙手被抓著,抽也不是,回握也不是。

  這時,太妃注意到了木香手中的食盒,“這是你帶來給那孩子的嗎,真是有心了?!?p>  她側(cè)目一看,見對方說的是那些糕點(diǎn),就從木香手中接過,打開呈給太妃,“您嘗嘗,這是我故鄉(xiāng)的手藝,您或許沒嘗過。”

  太妃拈起一塊,這綠豆糕做得小巧,正好一個是一口,“瞧著像是江南那邊的樣式?!彼雠畠簳r,就是江南人氏,自打入宮,就再沒回去過。

  阮玉儀輕笑,點(diǎn)頭稱是。

  太妃心中懷念,于是多用了些。

  “太妃娘娘,我能問問殿下最近在這個佛堂都是為何人上的香嗎?”

  她看向身后的屋子,里邊仍舊是點(diǎn)著一盞燈,外邊光線只能延伸至供桌跟前。

  “是我大蕪的一位英靈,”太妃神色平和悠遠(yuǎn),“幾年前為抵御外敵戰(zhàn)死。”

  因著他與姜懷央的關(guān)系親近,她也知道一些。若此人還在世,想來那場宮變,就可以少幾個劍下的亡魂,少幾聲哀哭。

  阮玉儀心中一動,想起自己的兄長的性命,也是在幾年前的那場血戰(zhàn)中被迫終止。

  她鼻尖一酸,濃重的思念涌上心頭。

  要是她也能為這位英靈作些什么就好了。

  “孩子,你喚作何名?”

  阮玉儀欠身,答,“小女姓阮,取‘冰華玉儀’的‘玉儀’二字?!?p>  太妃笑得慈祥,“你可要與他好生相處?!闭f罷,就稱有事離去了。

  阮玉儀站在院落中,有些恍惚。

  好生相處?她只不過耍些不入眼的小伎倆,欲借世子的名頭避一避風(fēng)浪,又哪里擔(dān)得起這樣鄭重的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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