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通通搬走
晴空知自己今日犯了大錯(cuò),以自家小姐對姑爺?shù)男囊?,她在背后道他不是,必定不會輕饒了她。
可她并不后悔,只要能換的小姐半分的清醒,便是將她發(fā)賣了她也甘愿。
但到底心中害怕,小聲抽噎著。
“別哭了,起來吧。”
顏昭從美人塌坐起,看著并無發(fā)怒跡象,姣好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挽了一半的發(fā)垂落幾縷,更是襯得那張臉清艷逼人。
碧蓮走過去想扶她,顏昭卻將手收回,避開了她的手。
碧蓮沒察覺出不妥,只以為顏昭心情不佳。
尋常只要提到段棋文,顏昭必是滿眼傷情,悲到深處還要落淚一番。
現(xiàn)下瞧著倒還平靜。
不止平靜,整個(gè)人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眼未瞧人,就那么站在那處,就給人一種無端的壓迫感。
碧蓮心里犯嘀咕,小姐何時(shí)有了這般氣度?
碧蓮又盯著看了兩眼,對上了顏昭看過來的目光。
清澈,明亮,看不真切,卻似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能將她輕易吞噬一般。
碧蓮心下一顫,還未來得及詢問,顏昭已看向晴空,輕飄飄說了句:
“扶我回房吧,累了?!?p> 晴空見顏昭并沒有發(fā)落她的意思,趕緊擦干眼淚站起來,小心扶她回房。
顏昭獨(dú)住一個(gè)院落,名叫朝顏院。
主院屋房間不小,但裝潢素雅,除了幾幅名貴字畫和一些文縐縐的擺件,再?zèng)]有過多的裝飾。
顏昭出身望城豪門,爸媽感情雖然不睦,可她是家中嫡女,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
這死氣沉沉的屋子,她非常不滿意。
她朝屋內(nèi)走去,繞過屏風(fēng)徑直走到銅鏡前。
這個(gè)時(shí)代的鏡子不如現(xiàn)代那般清楚,只能看清楚五官輪廓,瞧著是個(gè)清瘦美人。
“要是再清楚點(diǎn)就好了?!?p> 晴空走上前:“老爺先前替小姐尋了兩面琉璃鏡,照得比水鏡都清楚,可您一面送到夫人那里,一面送到姑爺那處,自己反倒是沒了?!?p> 顏昭長眉微挑,轉(zhuǎn)頭看她。
“那就帶幾個(gè)人去抬回來。”
這送出的東西,哪還有拿回來的道理?
碧蓮道:
“少夫人,這不好吧?您已經(jīng)送到少爺院子了。”
晴空倒是歡喜,雙眼晶亮。
“小姐說的可是真的?”
顏昭腳步一抬往外走,邊走邊吩咐。
“多喊幾個(gè)院里的奴仆,搬完鏡子再去一趟庫房,挑些屋里的擺件?!?p> 遲疑了一下,她道:“算了,我一道去吧?!?p> 然后顏昭領(lǐng)著朝顏院一眾奴仆,浩浩蕩蕩去了主院。
...
段棋文不在院中,只有婢女小廝在偷懶閑聊。
“你們說歡兒姐這趟回來,是不是就要被抬成姨娘了?”
“我看是,少爺平日不喜女婢伺候,唯準(zhǔn)許歡兒姐近身。”
有人面露不屑:
“她可是少夫人救回來的,抬進(jìn)府那日你們也瞧見了,奄奄一息都快斷氣了,若不是少夫人好心,她早就死了。”
言下之意就是蘇歡兒不知廉恥,罔顧少夫人的救命之恩,勾引了少爺。
“行了霜雪,你這話可不好叫歡兒姐聽見?!?p> 霜雪一瞪:“有什么不好...”
有眼尖的瞧見了什么,忙站起身來,低聲道:“少夫人來了。”
顏昭一身素白衣衫,頭發(fā)半挽不挽,無多余珠釵配飾,與平日里端莊賢淑的形象大有不同。
身邊還跟著幾個(gè)婆子,各個(gè)膀大腰粗,乍一看氣勢唬人。
這些都是顏家陪嫁過來的奴仆,因段棋文不喜,便一直都呆在顏昭的朝顏院。
“少夫人安?!?p> 幾人給顏昭見禮,神色態(tài)度各有不同。
嫁婦多以夫君寵愛傍身,得寵便得敬畏,顏昭這種嫁進(jìn)來幾個(gè)月都不得夫君青眼,又柔弱和氣的,自是鎮(zhèn)不住一眾下人。
可今日她卻是多有不同。
輕輕淺淺一瞥,那似蘊(yùn)著霧氣的眸子似帶了鋒芒,叫眾人紛紛垂眼。
晴空道:“開門,少夫人要進(jìn)去?!?p> 下人們不敢阻攔,平日少夫人也會來送東西,每每都會給他們銀錢打賞。
他們巴不得她日日都來。
只是今日丫鬟婆子來了不少,但各個(gè)雙手空空,似乎并沒帶什么擺件玩意。
而且一個(gè)勁的往箱子里裝東西是怎么回事?
有人走近諂媚問:“可有奴才幫忙的地方?!?p> “不用。”
晴空揮手,又去提醒搬花瓶的婆子:
“小心著些,仔細(xì)送回小姐庫房?!?p> 小廝一頓,又見晴空指著一方物件,對顏昭道:“這方玉羅盤是老爺為小姐尋的?!?p> 顏昭:“拿走。”
晴空:“這三幅字畫是柳巷先生真跡,小姐您自己都珍惜的很?!?p> 珍貴書畫輕便,比陶瓷擺件什么更好帶走,顏昭滿意點(diǎn)頭:“拿走?!?p> 晴空:“這個(gè),這個(gè),還有...”
顏昭:“通通搬走?!?p> 碧蓮在一旁面露焦急,少夫人這般做法,定會惹的少爺不高興的。
小廝一臉平靜的退下去,出了門立馬轉(zhuǎn)身,向著西院落跑去,一進(jìn)門就囔囔。
“劉管家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p> ...
劉管家正在睡午覺。
他是段夫人的遠(yuǎn)方表弟,家道中落過來投奔,因讀過書會算賬,早年也幫家中打理過生意,就留在府里做了管家。
府中無人敢告他的狀,現(xiàn)在雖多了位少夫人,可她成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事少還心軟,劉管家根本不將之放在眼里,舒心的很。
被人叫醒,他閉著眼睛踹了一腳。
“沒眼力見的狗東西,什么事就敢吵到爺頭上?!?p> 小廝:“是少夫人,她,她要將少爺?shù)脑鹤佣及峥绽??!?p> 劉管家不信:“少夫人乖的跟什么似的,搬空了肯定是要添置物件的?!?p> 小廝急了:“不是啊,少夫人讓晴空拿單子一件一件認(rèn),凡是她私庫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都讓搬走了,說收到她庫房里去,好生看著?!?p> 劉管家又是一腳,力道不輕。
“敢騙老子剁了你?!?p> 說罷胡亂抹了把嘴角,將信將疑趕到現(xiàn)場。
一瞧也愣了。
原本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墓窦軒缀醵急怀房樟?,墻上幾幅難求的書畫也被取下,一整片墻只剩兩副不怎么值錢的裝飾品。
劉管家作威作福慣了,也不顧忌這是朝顏院的人,囔囔出聲。
“大膽狗奴才,你們做什么?敢到少爺?shù)脑鹤觼砣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