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一出口,趙喜的臉頓時就白了,連忙作揖磕頭地的說道:“不瞞官爺,我當(dāng)時確有此這念頭,老徐家是山東過來的流人,在船廠也沒個親屬,這爺三個都沒了,這棺材鋪就剩我自己管事兒,所以就有了貪念?!?p> 趙青云哼了一聲:“有錯不怕,你接著說?!?p> “另外我?guī)煾涤袀€毛病,就是錢財(cái)從不存錢莊,都是藏在自己家里,這師傅和倆師哥一死,家里的錢財(cái)總不能落在別人手里吧?所以我留著個心眼,想在棺材鋪找找?!?p> 趙喜說完低下頭,一臉懊悔。
冷月嬋瞪著眼啐了一口:“呸,你個忘恩負(fù)義的東西,師傅全家死了,你竟然會謀人家家財(cái),真該讓鬼棺將你收了去?!?p> 趙喜連忙說道:“小姑奶奶罵的是,我是不該起貪心,可我真得沒拿老徐家一分錢,而且發(fā)送師傅的錢,還是我自己墊上的?!?p> 趙青云瞇著眼看看趙喜:“你在那屋里屋外找了好些天,竟然一個子兒都沒找到?”
趙喜連忙擺手:“道爺,我哪找了好幾天???頭兩天我也害怕,一直到給師傅燒了頭七我才敢翻找,結(jié)果就在頭七晚上,我就見鬼了?!?p> 我一聽有戲啊,連忙說道:“你快仔細(xì)說說,或許還真能救你一命。”
趙喜點(diǎn)點(diǎn)頭,將頭七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dāng)晚趙喜給老徐頭燒完頭七的紙,還給備了飯,一直到子時燒了登天梯以后,這才放心的四下翻找。
當(dāng)時這靈棚就搭在棺材鋪的院子里,雖然紙人紙馬啥的都燒了,可這供還沒撤,趙喜還特意上香叨咕,說是如果找到藏著的錢,逢年過節(jié)的都會給老頭上供燒紙。
他先在屋子里找了個遍,結(jié)果連個銅子兒都沒翻出來,于是就打著燈籠往外走,尋思到院子里找找,可就在他經(jīng)過大庫的時候,一道陰風(fēng)在大庫里刮了起來。
當(dāng)時趙喜感覺這頭皮都發(fā)麻,連忙用袖子擋住燈籠,快步往外走,就在這時,大庫里的幾口棺材,忽然發(fā)出了嘎嘎的聲音。
當(dāng)時大庫里有幾口棺材,一口黑漆的杉木棺材,算是店里最貴的壽材,還有兩口油松的紅漆壽材,都是平時店里打好應(yīng)急的,剩下幾口都沒上漆。
當(dāng)時那聲音就從那三口上漆的棺材里傳出來的,聽著就像里面有人在踹棺材蓋子一樣。
當(dāng)時趙喜就嚇的腿都軟了,扶著墻往外挪步,就在這時,轟的一聲三口棺材蓋就被踹開,三個穿著孝服,帶著孝帽子的死人,一下子就站在了棺材里。
當(dāng)時趙喜手里的燈籠,正照在一個死人的臉上,他這一看,立刻嚇得嗷的一聲坐在了地上,爛滾帶爬的往外跑,他看見的,正是老徐頭。
當(dāng)時趙喜嚇得魂兒都飛了,嗷嗷叫著跑出棺材鋪大門,順著紙花胡同就往前跑,根本就沒個方向,他只記得最后自己一腳踩空掉進(jìn)了溝里,直接就摔昏過去了。
趙青云眼珠子轉(zhuǎn)兩下問道:“后來你又去過棺材鋪么?”
趙喜直擺手:“我哪敢去???這一病我足足躺了兩年,一閉眼就能看見我?guī)煾担嫌X得徐家爺三個不會放過我,后來有個看事兒的師傅給我出主意,讓我去王記木匠鋪干活?!?p> 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房子下面竟然有條火脈,直通不遠(yuǎn)處的玄天嶺,開木匠鋪可惜了,要是開鐵匠鋪會更賺錢,這院子陽氣極盛,不過卻極易失火。
這時候趙喜接著說道:“就這么著我才來到這里,后來又入贅了王家,去年我岳父沒了,我就接管了這木匠鋪?zhàn)?,沒想到都過去了二十年,這鬼棺之事還會找上我。”
我接著問道:“你師父打的那個禁忌到底是什么樣子?什么人來定的?送去了什么地方,這些你還記得么?”
趙喜連連搖頭:“這我可真沒見過,只是知道師傅偷著打了副棺材,當(dāng)時還特意進(jìn)了很多槐樹,用料可是不少,直到后來倆師哥送棺材沒回來,我這才覺得不太對勁,估計(jì)著師傅是犯了禁忌?!?p> “這不對啊,棺材都得用馬車牛車?yán)?,你咋會看不見?看不見你為何說犯禁忌???”冷月嬋連忙問道。
趙喜小聲的說道:“您三位是不知道,我那倆師哥送貨的時候是半夜,而且還用黑布扇著,我根本就沒看見棺材啥樣。
后來倆師哥沒回來,我?guī)煾狄幌伦泳筒〉沽?,嘴里還老叨咕犯禁忌,我這才琢磨過味兒來,回想這幾天師傅掃出來的碎木頭兒和刨花兒,覺得他是做了不該做的東西?!?p> 老道兩眼立刻就亮了起來:“你快說說你看見的碎木頭都有什么?”
趙喜想了想:“那幾天下來最多的碎木頭就是槐木,還有種東北根本見不到的珍稀木料,叫做鐵陰木。”
趙青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你能確定你師父在用鐵陰木和槐木打棺材?”
趙喜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是棺材鋪,除了棺材不做別的家具,師傅當(dāng)時躲在一個屋子里好幾天,那些刨花碎木都是從那間屋子掃出來的,您說他能做什么?”
趙喜說到這里,臉色蒼白地咽了口吐沫:“很多忌諱都是我后來才琢磨明白的,本來師傅用極陰木料做棺材就很奇怪,而且尺寸和規(guī)格應(yīng)該也大不一樣。
因?yàn)槲沂帐八槟绢^,連一塊帶弧度的板子都沒看見,師傅做的應(yīng)該是方形的棺材,而且板子的厚度長度都不和規(guī)矩,更重要的是,我?guī)煾底龅暮芸赡苁堑沟啬??!?p> 冷月嬋聽得目瞪口呆,她對這些一竅不通,我是多少明白一點(diǎn),不過聽著這幾種根本不該出的錯誤,就覺得匪夷所思。
趙青云忽然問了一句:“你有沒有偷著用丁蘭尺量一量那些板頭兒的尺寸?”
趙喜臉上冷汗都冒出來了,兩眼都不敢看趙青云,低下頭說道:“量過,長度我不知道,可是棺材板的寬度和厚度都不對,尺寸是害、苦、死、失,將所有的不祥都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