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儒生提起渾然觀，李誠的目光微不可查的閃過一道精光，但很快隱藏起來，語氣隨意地說：“去過，道友此去三水縣，是專門前往渾然觀的嗎？”
文謙聞言點頭，說：“沒錯?！?p> 他是個性格很健談的人，根本不用李誠詢問，就說了很多東西。
“小生這次出門，一共有三件事，除了去渾然觀，還要前往三水縣菜市場，探查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的‘靈雞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另外，順道再去一趟‘野雞嶺’，把昨日膽大包天圍堵縣城的那只‘妖雞’給除掉?！?p> 此話一出，李誠立刻愣了。
看見他的表情，文謙還以為他是驚愕于“妖雞堵城門”的事情，于是笑著解釋道：“聽說，靠近三水縣的‘野雞嶺’，誕生了一只速度奇快，還會噴火的妖雞。本來也懶得管那種不成氣候的小妖，可昨天傍晚，那妖雞竟然追著一個道人追到了府城，還在城外堵門，簡直無法無天?！?p> 李誠聞言，瞬間黑了臉。
“咦，我看這位道長，怎么有點眼熟？”旁邊一個護衛(wèi)說。
立刻，另一個護衛(wèi)一拍腦門，道：“這不就是昨天那位道長嗎？妖雞堵門的時候，我們剛剛點卯，正在城墻上巡邏，剛好看到了那一幕。”
一瞬間，書生看向李誠的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李誠則尷尬得臉都紅了。
“那個，一會兒到了野雞嶺，如果妖雞還在的話，能否讓貧道去殺？”被認出來了，他索性也不再隱瞞，實話說道：“實不相瞞，今日貧道剛買了一把飛劍，正要再去跟那只妖雞一決雌雄，還請道友成全?！?p> 聞言，文謙點了點頭，說：“好?！?p> 接著，兩人繼續(xù)閑聊，他沒有因此而取笑李誠，更沒有因此而流露出看不起，依舊保持著原本的謙遜，保持著原本的儒雅隨和。
他們談到了“靈雞”，都是一些傳言，文謙說，李誠聽。
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
倒是得知，這個世界的信息傳遞并不發(fā)達，更沒有手機、攝像頭啥的，口口相傳總是三人成虎：他在菜市口殺雞的事情，竟然被傳成了“鶴發(fā)童顏的老道士”買“雞蛋”當場孵化，喂出靈雞賣給肉鋪老板換美酒暢飲。
很有仙氣兒，很有靈性，但是驢唇不對馬嘴。
讓原本有些擔心暴露的李誠，都有點哭笑不得，變得不是很擔心。
這時，文謙又提到了渾然觀：“其實，小生此次出來，其它事情都是附帶，主要還是為了城外渾然觀里，那個名喚‘長云’的老道長。”
此話一出，李誠立刻神色一凝。
追問：“長云道長怎么了？”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也許不用找?guī)煾冈儐柫?，從這文謙口中，就能得知師父驅(qū)逐自己下山的真相。
“長云道長在外出執(zhí)行天師堂委托的時候，被仇敵偷襲打傷了?，F(xiàn)在已經(jīng)重傷垂死，至多活不過三天。我要在三天之內(nèi)趕往那里，給他‘守夜’七天，防止他異變化作鬼怪?！?p> 這番話，讓李誠一怔。
自己師父真的是要坐化了，所以才故意把自己驅(qū)逐下山？
“難怪了?！?p> 這個世界，跟他想象中的“修仙世界”不一樣，最活躍的不是修行者，而是妖魔鬼怪，強大的修行者，無論道士、僧人，還是讀書人，死后都有一定概率異變
特別是，非正常坐化，意外慘死的那種。
變異概率極高，而且一旦變異，還相當?shù)膬?，遠非尋常鬼怪可比。
相傳古時候，瑞國還沒有建立之前，有一位被人害死的儒家第四境“至圣”圣人，死后化作了無比可怕的絕世兇神。
以一己之力，殺盡了前朝“奉天古國”的文武百官，致使萬載奉天分崩離析。
諸侯擁兵自立，相互爭戰(zhàn)，混亂了足足有百余年，打得人間大地十室九空，最終才有“瑞雪兆豐年”五國太祖聯(lián)手平定天下，劃地而治的新時代。
但就算如此，五國也是爭戰(zhàn)不休，打到如今只剩下瑞、雪、豐三國，還在相互博弈。
不過，當今圣上“瑞承”是個明主，一手開創(chuàng)鎮(zhèn)魔軍，又冊封“國老”制定“書生守夜”的國策，以及請?zhí)煜碌谝桓呤帧伴L風(fēng)真人”入朝做國師，創(chuàng)立天師堂。
讓瑞國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而“書生守夜”，除了守護各個村莊、郡縣、府城夜間的安全外，還有給修行者“守夜誦讀儒家經(jīng)典”，防止其化作鬼怪。
此時的文謙，正是要去給李誠的師父長云老道守夜。
讓他瞬間明白了師父的用意：長云老道自己也擔心異變，所以故意要將修行資質(zhì)不好的唯一弟子逐出山門，并勒令“不到混元道法第三層不準回來”。
因為異變之后，修行者不僅不會變?nèi)?，反而會變強?p> 沒有“煉精化氣”后期的修為，根本無法鎮(zhèn)壓，連自保都成問題。
另外，仇家的追殺，應(yīng)當也是師父驅(qū)逐自己的原因之一。
“長云道長是被誰打傷的？你們竟然能出動‘兼濟儒生’給他守夜，那為什么不去給他報仇？依照瑞國律例，無故偷襲其它修行者，是重罪吧？”
李誠說。
對此，文謙搖頭，說道：“打傷長云老道的，并非瑞國人，而是常年在豐國與瑞國的邊境地帶‘望星山’中流竄的散修。擅長驅(qū)使毒蟲，人稱‘毒蠱妖僧’，是一名實力不強但卻很難抓的通緝犯，在天師堂里已經(jīng)懸賞很久了?！?p> 此話一出，李誠立刻恍然。
瑞國并非地球，不是人多地少，而是地廣人稀，像毒蠱妖僧那樣的修行者，一旦潛入八百里望星山中，想找到簡直比登天還難。
官府不可能出那么大的力氣去給長云老道報仇。
“長云道長跟‘毒蠱妖僧’不是第一次見面，早在十八年前，妖僧初到瑞國，在三水縣行兇作案拿老百姓飼養(yǎng)毒蟲的時候，道長就下山跟他戰(zhàn)過一次，可惜沒能擊殺，被他給跑了?！蔽闹t說。
接著想了一下，又道：“前不久，為了換取能夠改變修行資質(zhì)的‘虛靈果’，長云道長獨自一人前往深山執(zhí)行天師堂的委托，又遇到了毒蠱妖僧。結(jié)果不慎被妖僧偷襲，雖然拼命將其打退，自己卻深受重創(chuàng)命不久矣?！?p> 這番話，讓李誠神色一怔。
能夠改變修行資質(zhì)的奇寶“虛靈果”，只對年歲三十以下的修行者有效，師父想要換取那東西，是為了誰，顯然毫無疑問。
“勞煩道友加快點速度，貧道也要去渾然觀！”
文謙聞言點頭。
但就在這時，前方響起一道“雞鳴”，一個熟悉的名字跟血條，映入了他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