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上道兒
付雪話沒說完,就被鳳卿卿拉著躲到一排書架后面。
鳳卿卿拿掉礙事的幕笠,小心窺探著外面的動靜。
“怎么了?”付雪不明所以,小聲問道。
她沒看到有什么異常啊,剛剛只進來一男一女,各自在挑選書籍,好像并不認識的樣子。
而這兩人正是齊欽和魯嘉怡。
齊欽一個人在看徽墨,魯嘉怡則帶著婢女在字畫區(qū)徘徊,似乎在找什么,但一直沒有中意的。
兩個就像完全不認識,看都沒有看對方一眼,任誰看了都要說這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若非鳳卿卿早看穿了他們的貓膩,真的也要信了。
過了一會兒,齊欽把在賣的徽墨都看了個遍,并不滿意,轉(zhuǎn)而向硯臺區(qū)走去,而魯嘉怡和婢女嘀嘀咕咕一陣,婢女小碎步出了門。
鳳卿卿抿嘴偷樂。
【詭計多端的小年輕?!?p> “小雪,你去,給那位郎君推薦幾幅字畫。”
鳳卿卿拉過正絞著裙子無所事事的付雪,決定發(fā)揮一下樂于助人的精神。
“不太好吧,”付雪有些抗拒:“他一直在看文房四寶,怎么會對字畫感興趣,而且我也不懂字畫,我說什么呀?!?p> 鳳卿卿信心滿滿,扶著付雪的肩膀,給她出謀劃策:“你聽我的準沒錯,你就推薦那位娘子面前的《芙蓉秋江圖》,什么都不用說,我保你馬到成功。”
“別了吧?!备堆┪骞倬镜搅艘黄?,還想再拒絕,鳳卿卿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安靜的書肆里有什么動靜都很容易引起注意。
大家都看向付雪。
沒辦法了,付雪只能硬著頭皮上。
“這位郎郎郎君?!?p> 付雪看著齊欽那張英俊儒雅的面龐,越發(fā)緊張起來:“我給您推薦幾幅字畫吧,那塊《芙蓉秋江圖》就很不錯?!?p> 不管了,付雪心一橫,指著魯嘉怡在的方向直接道。
齊欽對于這種搭訕并不陌生,若是從前,他只會含笑拒絕,可《芙蓉秋江圖》是她所在的位置。
“抱歉,在下不買字畫?!?p> 果然。
早知道會被拒絕,付雪還是有些失望:“打擾郎君了?!?p> 鳳卿卿躲在書架后面有些生氣:“這齊欽怎么這么不上道呢?”
“那他應(yīng)該如何?”
“自然是......”
鳳卿卿下意識開口,旋即頓住。
一扭頭,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白發(fā)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頭兒,和她一起躲在書架的縫隙里偷窺。
看對方通身的氣派,不像是普通人,鳳卿卿不敢貿(mào)然搭話,嘿嘿笑著,捏著幕笠準備戴上走人。
“這對年輕人站在一起倒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p> 老頭兒待在原地,喃喃自語。
鳳卿卿走出幾步,撇撇嘴。
還用你說,他倆紅線牽著呢,在一起是遲早的事。
發(fā)現(xiàn)鳳卿卿想走,付雪可不饒她,小跑過來拽人;“害我出丑,你給我站住?!?p>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鳳卿卿撒腿就跑。
付雪早有準備,飛撲過去扯住鳳卿卿的衣服。
這一扯不要緊,直接把鳳卿卿的幕笠拽了下來。兩人順帶著一起撞到書架上,嘩啦啦被書砸了滿頭。
霹靂乓當(dāng),好不熱鬧。
“疼嗎?”
老頭的聲音從頭頂響起的同時,又一本書苦苦掙扎無果,還是落到了鳳卿卿頭上。
鳳卿卿隨手抓起一本書擋在臉上,直接原地躺平:“本人已死,有事燒紙?!?p> “阿月,小雪,你們在搞什么!”
付青山聽的動靜也跑了下來,也被這荒誕的場面震驚了,嗓門都大了好幾度。
“問題不大,那位郎君和娘子,你們過來搭把手?!?p> 老頭站在災(zāi)難現(xiàn)場之外指揮著,齊欽和魯嘉怡被點名,倒沒拒絕。
“你還有臉裝死,快給我起來?!备堆┨吡艘荒_還躺在地上挺尸的鳳卿卿,叉腰道。
鳳卿卿拿開臉上遮羞的書,和齊欽撞了個臉對臉。
“太”
眼看著齊欽就要喊她太子妃,鳳卿卿大聲尬笑了一下,一手做扇,打斷他:“太!太熱了,確實,是挺熱的。”
不等說完,胡亂把幕笠戴上,三步并兩步逃出博雅書肆,消失在人流中。
“吃錯藥了今天?”
付雪彎腰撿起一本書,對著鳳卿卿的背影跳腳:“有本事你永遠別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付青山制止女兒:“別鬧了,怎么能讓客人給你收拾爛攤子?!?p> 是啊!
付雪這才意識到不對,四下一掃。
只見齊欽和魯嘉怡頭碰頭,正巧都撿到同一本書,指尖相觸間,魯嘉怡紅了臉,齊欽松手,偏頭以手握拳,假咳了一聲。
好像有哪里不對?
付雪有些模糊的感覺,卻不明白。
轉(zhuǎn)過身,方才看熱鬧的老頭兒也不見了蹤影。
“一個兩個的怪人?!?p> 熱鬧就是這樣,從來都不缺,而太子府里更處處都是熱鬧。
下了朝的林清之處理完政務(wù),捏著眉心休息,看到了桌上的菩提手串。
“孤才不好奇,孤只是例行檢查?!?p> 林清之拿過手串,自言自語道。
一戴上去,耳邊便是鳳卿卿略顯猥瑣的聲音:“詭計多端的小年輕?!?p> 很好。
昨天才大鬧皇宮,今天就偷偷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
“鳴音!”林清之幾乎有些咬牙切齒。
鳴音有些詫異,殿下處理政務(wù)時從不叫他的,今日是怎么了。
“太子妃現(xiàn)在在干什么?”
這,鳴音很想說,但他確實不知道啊。
他是太子近侍,又不是藏在太子妃那兒的眼線。
恰在此時,另一個侍從松照進來解了圍:“殿下,趙良娣在歲華軒罰跪,已快不行了,云側(cè)妃請您去歲華軒一趟?!?p> 哦?
林清之有些意外:“太子妃讓罰的?”
“不是,是趙良娣自請的?!?p> 林清之對這些女人的爭斗很不耐煩:“她愛跪就讓她跪著,孤沒空?!?p> 松照有些為難:“可云側(cè)妃那邊......”
鳴音打斷他:“糊涂,殿下吩咐也敢置喙,下去?!?p> 說著拉上人就退了出去。
“鳴音,為什么不讓我說完?!?p> 廊下,松照并不理解鳴音的做法:“云側(cè)妃說的話不是很重要嗎?”
鳴音給了他一個鐵板炒栗子:“你個憨貨!沒看見殿下生氣了,云側(cè)妃再重要,能有殿下重要?!?p> 松照傻傻點頭:“是哦,你說得對。”
“又是明夏讓你來通報殿下的吧?”
對于松照的腦干缺失,鳴音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松照愣愣點頭:“她說這事兒一定要讓殿下知道,不然就讓云側(cè)妃打我板子?!?p> 明夏是云側(cè)妃的貼身婢女,仗著云芷柔得寵,便是妃妾們也要給她三分薄面。
更沒少對鳴音他們頤指氣使。
偏松照這個傻的,總是聽她差遣。
“我呸?!?p> 鳴音吐了一口:“你是殿下近侍,除了殿下誰敢打你,下次別什么話都聽,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松照縮了縮腦袋,乖乖點頭:“知道了?!?p> “鳴音,去歲華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