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店里的洗碗阿姨,那是一位五十多歲的阿姨,雖然她年齡不小,但一直在陽春店內(nèi)工作,和年輕人相處的很和諧融洽,年輕人說什么,她都能插的進(jìn)去嘴。
阿姨有點(diǎn)神經(jīng)衰弱,尤其在中午下班的時間,年輕人都沉沉睡去了,只有那個面帶滄桑的阿姨一個人安靜地坐在角落里。
這天中午阿姨聽見后廚有異動的聲響,便警惕地,小心翼翼地走向后廚。
漆黑的環(huán)境讓阿姨對后廚的事情既好奇又緊張。她覺得后廚應(yīng)該是有動靜,但更害怕有歹人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溜進(jìn)去偷東西。
她鼓起勇氣向黑暗中的未知發(fā)出警告:“干嘛呢!”
聽到詢問的莫寒和暖意兩人就像驚弓之鳥一樣趕緊分開纏綿的身體。
暖意只是雙手無措的不斷搓著臉頰,而莫寒則是迅速想出了應(yīng)對之策。
“老板讓找一下東西。”后廚不僅是制作的地方,也是個小型倉庫,陽春店內(nèi)的所有速凍食品,海鮮,肉品,甜品等等都在后廚倉庫的冰箱里放著,所以這個理由也算是牽強(qiáng)。
接著莫寒隨著阿姨走出了后廚。
“唉,這個店真的是哪里都冷,沒有能睡覺的地方?!泵鎸擂蔚姆諊?,阿姨便開始找了一些別的理由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別處。
而莫寒也順著阿姨的話向下說,“阿姨,我有衣服您需要嗎?”
“沒事,你穿?!?p> 而此時的暖意臉頰早已像傍晚時分的晚霞一樣紅透了,被阿姨發(fā)現(xiàn)后,她一個人就著黑暗走到后廚盡頭,蹲在角落里,捂著臉,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對阿姨。
莫寒敷衍過阿姨后,就趕緊跑進(jìn)后廚看看那個害羞的沒臉見人的小姑娘了。
他打開手機(jī)的手電筒,放大的光圈將暖意圍住,他看著剛剛還翻云覆雨的小姑娘現(xiàn)在又像受驚的小貓一樣顫抖,不由得想逗逗這個膽小鬼。
“現(xiàn)在知道不好意思啦?剛剛你可不是這樣呀。”莫寒寵溺地看著蹲在角落里的暖意。
“哎呀?。 迸饴牭侥@么說更加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了。
“好了好了,她沒有看見你,我們出去吧?!迸庖膊恢滥f的是真的假的,但直覺告訴她,聰明的阿姨一定也看出了莫寒和暖意的情愛,只是從不摻和年輕人的糾纏。
莫寒打著燈,牽著暖意走出了漆黑的陣地。
出來的兩個人坐在同一個沙發(fā)上,想到剛剛兩人窘迫模樣,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你怎么這么膽小。”
“你不也一樣?!?p> 隨后莫寒再也不顧什么面子不面子,明明阿姨就在兩人的對面10米處坐著,直接在暖意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個吻。
互相表明愛意的兩人在陽春店內(nèi)早已經(jīng)不再避嫌,像正常的情侶一樣有著比普通社交更加親密的距離。
而大家也習(xí)以為常地看待兩人的親密舉動,只有暖意和莫寒兩人知道,他們,再怎么親密,也沒有走進(jìn)情侶的路上。
上班的他們是形影不離的,但下班后的莫寒,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總是用倉促的回復(fù)回應(yīng)著暖意的思念。
“快睡吧,我今天好累,想早點(diǎn)睡覺?!?p> “我弟弟他一個人真的很害怕,我沒辦法陪你。”
暖意心里都清楚,她怎么會不清楚呢,只是,那該死的喜歡讓她一退再退,退到了塵埃里。
第二天兩人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那忽而遠(yuǎn)近的距離,實(shí)在是玷污了喜歡和愛情這個詞。
莫寒像是有些不開心,暖意都看在眼里,也許,暖意也實(shí)在清楚,莫寒的不開心,一定是和別的女人有關(guān)。
氣壓低的兩人一大早沒怎么說話。中午休息時間,暖意和雨濛一起回到了宿舍,和她們同行的,還有汪霖和小芳姑娘,四人一起穿過了炎熱的街道,回到宿舍準(zhǔn)備好好休息一下。
暖意一個中午都在照鏡子,女為悅己者容,她夾翹了睫毛,涂上自然的豆沙色口紅,還洗了洗頭,只是,三人都在午休的時候,暖意實(shí)在是不好意思用吹風(fēng)機(jī)把三人吵醒,于是她就不停地用吸水毛巾擦,直到上班前二十分鐘三人從睡夢中醒來后,她才敢抓緊時間吹一會,因?yàn)樯习鄬?shí)在是著急,小芳姑娘和汪霖就提前走了。
等雨濛和暖意姍姍來遲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上班時間五分鐘了。暖意用余光看見的莫寒,總是冰冷的樣子,沒有一絲溫度。
大家都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去。
“莫寒。”玖木看了看,將目光鎖定到剛剛拖完地,正在休息中的莫寒。
無人應(yīng)答。
“莫寒!”玖木提高了三倍的音量。
莫寒緩緩抬起垂下的頭,眼睛里都是肅穆和冰冷。
“這里太臟了,掃一下?!本聊局钢T口的那一寸天地。
“我剛才干完活,你去找別人。”莫寒的話里都是無法商量的決絕。
“我讓你掃!”被莫寒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懟回去的玖木怒火中燒,作為一店之長的權(quán)威都在這時候爆發(fā)。
“我說了我剛干完活,你為什么不去找別人,這個主管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吧!”莫寒也提高了音量,沖動之下的后果就是口不擇言。
場面變得十分可怕,全陽春最有話語權(quán)的兩位竟然吵起來了,誰也不服誰的勁兒讓大家簡直覺得房頂被掀了也不為過。
被嚇到的暖意急忙拿起掃把緩和尷尬的場面?!拔胰グ晌胰グ??!毖杆俚男∨艿介T口賣力地掃著。
可是這似乎只是解決了表面的清潔問題,那更深處的是管理與被管理者之間的矛盾激化。
“莫寒,我在給你安排工作!”玖木的怒火并不因?yàn)榕獾男袨槎鴾p少幾分。
“這邊......這邊也需要掃嗎?”暖意試圖轉(zhuǎn)移玖木的注意力。
玖木被氣得喘息的胸膛慢慢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對?!?p> 至此,兩人那讓人光是圍觀就實(shí)在緊張的爭吵終于結(jié)束了。
暖意知道莫寒心情不好,但她萬萬沒想到竟然這么不好。她有點(diǎn)后悔中午那么墨跡導(dǎo)致遲到的發(fā)生了。
冷靜下來的玖木和莫寒兩人都知道剛剛的行為有多么不妥。
玖木過了一會,用著平靜的語氣將莫寒叫了過去,莫寒也知道有了臺階趕緊下,不能再用那冰冷的臭臉面對玖木了。
男孩與男孩的情誼實(shí)在是有意思,上一秒還在大吵大鬧,下一秒就能握手言和,也許,不是男孩之間的情誼,而是成年人世界的潛規(guī)則。
與玖木和解后的莫寒一個人站在收銀臺面前,對著那個呼呼作響的電腦一動不動。
六七點(diǎn)鐘的時間,陽春店內(nèi)還沒有那么多客人,員工們都有些清閑了。
暖意走到莫寒身邊。
“你怎么了?”暖意看著莫寒的眼睛。
“沒事啊?!蹦窈⒆右粯踊卮鹬?,只要莫寒不想說的或者不愿意說的,他都會說,沒事。
暖意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莫寒的眼睛,莫寒的眼鏡后的雙眼,微微泛紅,莫寒的皮膚很白,這是暖意非常仔細(xì)才看出來的。
“你哭了!”暖意發(fā)現(xiàn)了莫寒的脆弱,那絲他不愿言說的脆弱。
莫寒沒有應(yīng)聲。
這是暖意在陽春里,第一次見到莫寒脆弱的樣子。她見過他發(fā)怒,見過他不正經(jīng),見過他尷尬,見過他溫柔,見過他虛偽,但是,那絲脆弱,暖意還是第一次見,那泛紅的眼睛和透露出來的可憐,就像森林之王的獅子受傷之后無人看管,只能獨(dú)自舔舐傷口那般惹人憐惜,那讓暖意心疼極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有姐姐在呢。”暖意輕輕地摸著眼前這個男孩的頭,瘦小的暖意還要踮起腳尖才能夠得到莫寒的頭頂,這是暖意在莫寒面前第一次以姐姐相稱,就像暖意本來就比莫寒大了快兩歲,只是莫寒生活閱歷的豐富和身份地位上的差別讓暖意一直處于小姑娘一樣的地位,可是這次面對委屈哭紅眼的莫寒,暖意第一次覺得她好想當(dāng)個真正的姐姐,撫慰莫寒的脆弱,讓他知道他可以不那么累,他也可以在步步緊逼的生活中喘口氣。
莫寒看著嬌小的暖意,那絲委屈和脆弱,在暖意溫柔的安撫下終于不那么強(qiáng)烈了,慢慢地收起了郁郁寡歡的心情,和暖意終于像往常一樣談笑。暖意發(fā)誓,她要讓他快樂。
莫寒看見收銀電腦竟然處于待機(jī)狀態(tài),再收銀就要重新輸入密碼,他輸入密碼的時候,他身邊的暖意調(diào)皮的兩只小手總是不停嫌,胡亂地拍打鍵盤,本來六位數(shù)的密碼,硬生生地讓她打出了二十位,莫寒表面生氣地看著她,嘴角卻始終帶笑,這個小調(diào)皮鬼,總是不讓人省心。
“幼稚鬼,別這么幼稚了好不好?!蹦么蛑獾男∧X袋。
暖意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莫寒:“莫寒,你剛剛可是比我還幼稚呢......”
莫寒是個非常冷靜的人,處理事情都有自己的方法,像這次的正面沖突是他處理事情中最笨的方法了。
莫寒沒有應(yīng)聲,只是刪除了剛剛暖意作死打的二十位密碼后,準(zhǔn)備再次輸入,暖意總是喜歡得寸進(jìn)尺,這次她噼啪沒亂打幾下,莫寒就氣急敗壞地準(zhǔn)備治治這個調(diào)皮鬼,暖意的兩只小手就被莫寒用一只大手包裹住,莫寒的力氣很大,讓暖意動彈不得。莫寒的手很大,很白,很修長,以前兩人地下曖昧的時候,十指相扣,暖意總喜歡死死拽著不肯松手。而這次,莫寒將暖意的兩只小手死死扣在胸前,暖意就這樣乖乖地讓莫寒握著,一點(diǎn)也不想反抗了。
暖意就像一個小太陽,在莫寒黑暗的時候,給他帶來光亮,和熱量。
果然,那天剩下的時間里,莫寒喜歡粘著那個調(diào)皮鬼,寸步不離。
暖意以為兩人的關(guān)系就能像這樣慢慢好下去,可是傻乎乎的她,讓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接下來即將發(fā)生的事情,讓陽春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更讓莫寒和暖意,走到了徹底決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