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 后悔 天賦 醋意
周末過后,林漠肉眼可見地忙了。
社團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林漠起初設(shè)置了消息免打擾,執(zhí)意陪著我在燕醫(yī)科大的教學(xué)樓間東奔西跑。
他往來三天,人也不大有以前精神,我知道他又犧牲夜晚的時間整理社團的事情了。
我從他的懷里把書都抱來,全是我的專業(yè)書,是他執(zhí)意要拿。
對上他空蒙忐忑的眼神,我突然有一種對乖孩子說狠心話要他從游樂園回家的感覺。
我的話也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其實我又何嘗是情愿的。
“你社團有事,這幾天忙你的去,有空再過來吧?!?p> 我的堅定總算打敗了他還想逗留的心,他又囑咐了我?guī)拙洌磿r吃早餐不要老是喝咖啡之類,就一步三回頭地沿校園路離開了。
林漠的社團生活給我?guī)砹撕艽鬀_擊。我常常坐在寢室的床上想,林漠在社團里做些什么,他會和社團里的同學(xué)聊什么天,會不會開心。
我開始后悔開學(xué)時沒有參加一兩個社團了。
我和他沒有與這相關(guān)的話題,這令我反復(fù)思索自己是不是無趣,他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意思。
只是天天跑教室,泡圖書館,做作業(yè)而已,對他豐富多彩的生活,我只做這些是不是顯得蒼白無光。
人在反復(fù)審查自己的缺失時,修正和彌補的機會幾乎在下一秒來臨。
這天,莊湘和我一起吃飯,期間她一直在看手機,我實在受不了這樣面對面而對面心不在焉的氣氛,這與往常林漠在我身邊而時時有回應(yīng)的態(tài)度大不相同。
我抬起食指敲了敲桌面。
“喂,吃飯能不能好好吃飯,看什么手機?!?p> 莊湘敷衍地哦哦兩聲,對著屏幕打了一會字,終于放下了手機,扒了兩口碗里的飯。
“這不是社團里,搞聚會,部長要我安排呢?!?p> 她邊嚼邊說著,我聽清了十之八九。
“什么聚會?”
“唱k吧,然后吃個飯?!鼻f湘又咬了一口豆角,察覺到什么似的又異樣地看了我一眼。
“誒,不對啊,你以前不是從不過問這種事嗎?”
我沒說話,只默默地在心里猜度,如果跟過去的話,是不是也算作參與社團活動了,對社團間的事情是不是了解地更多一點。
對林漠的生活,是不是也了解地更多一點。
“……我能去嗎?”
莊湘正咽著呢,聽見這話被噎了一下,咳了兩次。
我:“……”
莊湘見我不笑不語,忙笑說道,“當然了!那必然歡迎啊,這說明我們社團影響力又大了,哈哈哈……我剛剛就是沒反應(yīng)過來……”
我沉吟片刻,又將真實事由告訴莊湘,問她可不可以告訴我大學(xué)學(xué)生會到底是干些啥的。
這類事對莊湘一個配音社干事有點為難,可轉(zhuǎn)瞬她就拍胸脯保證,給我招幾個本校學(xué)生會的學(xué)長學(xué)姐來聚會上給我指點迷津。
她邊說邊嘆氣,眼色里全是朋友間戲謔的調(diào)侃。
“你這樣吧,真是讓我想到那句話:‘本覺無情,實則多情非常?!?p> ……
若沒有這樣去愛一個人,我也斷然不會明白,怎往日一顆冷漠之心如今變得敏感多情了。
聚會的地點訂在燕醫(yī)科大隔壁的一家KTV里,我和莊湘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jīng)等候多時,準備開場了。
莊湘向我介紹了幾位從學(xué)生會請來的朋友,他們熱情友善,拉著我又是吃水果又是玩牌,不多時也將自己肚子里那一兜學(xué)生會的雜事講了個七七八八。
席間我沒說什么話,但很專注地看向他們聽著,果盤里的水果已消去大半,第一個人拿起了話筒準備點歌。
曲正酣時,包廂里就徹底聽不見說話聲了,只有話筒聲和伴奏聲。一曲終了,莊湘從前排椅子上跳下,拿著話筒一路跑到我的面前。
“阿茵,來一首?”
我一愣,從未唱過什么歌,今天這個話筒,我是接還是不接?
眾人先前已打量我許久,見莊湘已經(jīng)把氣氛烘托到這,也不再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起哄。
本著就是來社交場合學(xué)禮儀的目的,我接過話筒,莊湘已經(jīng)在點歌臺前上手操作了。
“阿茵,你要唱啥?”
我:“……你看著點吧?!?p> 她沉思片刻,給我點了一首《dream it possible》。
“想著你手機鈴聲就是這個,你應(yīng)該會唱,嘿嘿。”
……這是手機自帶的鈴聲,但我確實經(jīng)常聽這首歌。
前奏開始了。
面對眾人唱歌起初有點莫名的緊張,直到發(fā)出第一個音后那種慌亂感霎時退卻,不久我便沉浸其中,連旁邊人什么感受我都印象不深。
一曲終了,場面先是安靜非常,而后爆發(fā)了一陣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以及不少人的叫好。
莊湘跑過來說我唱的太好了,又說能不能再唱一首。
我說不唱了,把話筒給他們唱吧。
先前幾個學(xué)生會的朝我這邊豎大拇指,一些配音社團的人過來問我是不是莊湘的朋友,想不想?yún)⒓优湟羯?,還說他們社定期有唱k活動。
我微笑著搖搖頭。
其實從未認真唱過什么歌,今天也是第一次來KTV,倒真像解鎖了什么新技能似的。
待到眾人一展歌喉罷,我們移步燕醫(yī)科大附近的餐館吃飯。
這是一間二層獨立小餐館,裝潢比較雅致,不少學(xué)生都在這入桌,像我們這樣聚會的桌也不少。
推杯換盞之間,我的酒杯背屢屢滿上,我淺抿了一口說不用了,他們有些人還是執(zhí)意要勸。
從KTV出來后就有不少人和我搭話,此時坐在我身邊的一個配音社男生看不下去了,替我擋了幾杯。
席間他十分照顧我,我不慎弄濕了餐巾,他還把他的借給我。
交談間他說他是大一新生,和莊湘一起入社團的,還是院辯論社的新晉辯手。
我點點頭,簡單挑了兩句他問的的問題回了過去,仍低頭吃著花生米,其余都是他在說。
我的頭有些昏昏沉沉,許是這包廂封閉的空氣,許是那推辭不過的幾杯酒。
正欲起身出去透口氣時,他見我有所動,也便說要出去上洗手間。
我便和他一道出門,莊湘仍在和來時的學(xué)生會會長拼酒,不在話下。
出門口有一級臺階,來時我就沒注意,險些踩空,現(xiàn)在更是暈沉,差點跌倒。
所幸他眼疾手快,拉了我一把。
我們以半邊擁抱的方式相互站立,他的手牢牢扶在我的腰上。
我正欲甩手,突然有一道力量從我的腰上掠過,將我和那男孩的距離硬生生拉開了。
我扭頭一看,林漠臉色慍怒,陰沉地站在我們面前。
幾天不見,我越發(fā)想念他。酒精壯人膽,我正欲抬手撫摸他的臉時,身后有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險些刺透我的耳膜。
“林漠,你在這干嘛,他們在喝酒呢,都在找你。”
“我不會吃蝦,剛剛又上了一盤好蝦,但我不會剝,你幫我剝好不好?”
我震驚扭頭,和林漠同社團的女孩子打扮可愛,扎著雙馬尾,眼睛又大又圓,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林漠的聲音低沉得陌生,他拉過我的手腕就要往外走。
一時間男孩和女孩都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你干嘛?”
“袁茵和我一起的,你是誰?”
“林漠你怎么就走了,這才剛開始,你干嘛去?”
林漠沒有理身后女孩子的話,只是上下打量了男孩,冷笑了一下,“就你?你也配?”
我驚呆了,林漠從來沒有這樣對人說過話。
那男孩正欲發(fā)作,我忙止住他,手指輕輕點在他的肩膀上。
“這是我朋友。你別管了,我先走了,代我跟他們說一聲。”
在場的人一時無話,估計男生和女生還在茫然的時候,林漠早已拉著我從前門離開了。
他并不看我,只顧著抬腿往前走。
我并不看他,戶外的冷風(fēng)吹著發(fā)燙的臉十分暢快。
我們在一處無人的地方停下。
這是一處街心公園,往外看可以看到橫穿燕城的鄉(xiāng)江水嘩嘩東流。
林漠不肯放開我的手,在遠處照明直徑可達五百米的超大路燈下,我看著他的眼光在我的左手和腰際來回打量。
他抓著我的力道越來越重。
我倒嘶一口氣,有氣無力地跟他說,“痛?!?p> “放開手?!?p> “不放?!?p> 他固執(zhí)至此,我終于忍耐不了,打算用蠻力掙開。
他卻突然捏住我的手指,在本就極近的距離里又上前了一步,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下聲音卻有難言的震顫。
“是不是現(xiàn)在放手,以后就算做朋友,也不能再拉上了?”
“你在耍我呢,還是考驗我的耐心?”
我的大腦嗡得一下,似乎進入了待機狀態(tài)。
事情好像發(fā)展到難以收場的結(jié)局,局中人難以把握失控的那一秒源于何時。
幻七五里
遲來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