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會允許你稍稍停下嘛？
不會的！
經(jīng)歷了三年的努力，我終于要畢業(yè)了。
畢業(yè)論文已經(jīng)通過二審，接著等待論文答辯。澄光師兄和我同場答辯。答辯前，我還得花幾天整理一下思路，做好答辯演示文稿。突然想讓自己的生活慢下來。可能這一年發(fā)生的事太多了吧。
我總是不停地往前追趕，追趕。有點應接不暇。但總算是挺過來了。
離答辯還有一周，時間很充裕。澄光約我周六去逛植物園。我欣然答應。
周六一大早，我背著包，在澄光宿舍樓下等他。原定在我們兩棟宿舍樓中間的路口碰面。我出發(fā)時，時間還早，就走到了他宿舍樓下。
等了十分鐘，澄光走出來了。他穿著白色的短袖，黑色的運動褲，頭發(fā)剛剪不久，還很短，但顯得很精神。看見我，他先是吃驚，隨后笑著朝我跑來。
我也笑了。我看見了澄光眼睛里的笑容。如同，在他家看見的那個畢業(yè)照上的澄光。
忽然之間，我好想再談一場校園戀愛啊。
我們一路邊走邊聊，往校門口公交站走去。
他問了我工作的事，我告訴他我已經(jīng)有意向單位了。準備再去和人事談談具體的細節(jié)就定下來了。
澄光也被云城一家研究院看中，待遇不錯，希望他能簽下來。
“益智，如果我們都留在云城的話，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嘛？”
澄光沒頭沒尾，說了這一句。
我知道他的心思，也感激這三年他對我的關心。尤其是這兩年我家里發(fā)生巨大變故，他默默為我做了不少。
小藜他真的不會回來了。即使他回來，我也不想再見他了。盡管我嘴上總說，我忘了，沒所謂了。但我的心告訴我，我恨他。
恨什么？恨他不辭而別，恨他不守諾言，恨他什么都不說，就消失了。
“師兄，和我談戀愛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竟然對他說出了這一句。
澄光吃了一驚，停下腳步。
“你說什么？”澄光向我大喊。
“我說今天能看到很多花吧?！?p> 澄光突然一把抱住我，摟得很緊很緊。我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他在我耳邊說：“休想反悔，我都聽見了。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p> 說完，他還緊緊抱著我，仿佛松開，我就會跑掉一樣。
“師兄，我要窒息了，你快放開我?！蔽艺娴挠X得自己要窒息了。
不知道是真要窒息，還是幸福的要窒息了。
他放開了我。
他熟練地把手上的水放進包里，然后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倆一起來到云大讀書，馬上要畢業(yè)了，這是第一次牽手。
命運的大手，不停地揮舞，牽著我們?nèi)ビ鲆娨粋€又一個的人，認真地為我們挑選那些溫暖的人，再鄭重地將我們的手放進他的手中。
雖然過去很多年了，但我依然記得那時的溫暖。5月底的天氣，炎熱的很，我的手被緊緊握住，我卻只感覺溫暖而不是炎熱。
那一刻，我在想，我要和澄光一起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雖然不知道很遠的地方在哪里。
5月的植物園，到處都是花。澄光一直拉著我，只有拍照的時候才會放開。
“師兄，我手上好多汗，它想涼快一下?！?p> “好，那換只手?！背喂庹{(diào)皮地又拉起我另外一只手。
“還有，不要叫我?guī)熜至耍谐喂獍?。我早就不想做你師兄了?！背喂鉂M臉洋溢著幸福。
看的出來，他確實等了很久了。
我一直以為，小藜的離開是活生生把我變成了一個啞巴。我的委屈無處釋放，我的疑問無人解答。我想知道為什么，想知道真相，都無從了解?，F(xiàn)在，澄光又把我從一個啞巴變成會說話的人。
我沒有意識到，澄光這幾年，也像半個啞巴。想愛的人就在身邊，卻只能克制自己。想牽對方的手，想緊緊擁抱對方，卻只能站在一旁。也許，無數(shù)次他也想伸出自己的手但不得不收回來。
“今天我們不看花了?！背喂馔蝗徽f。
“不看花看什么？”我問他。
“我要好好看你呀！”澄光毫不掩飾，沖我開心地笑著。
“看了幾年了哦。還沒看夠啊?！蔽夜室舛核?p> “沒有啊，以前都不能好好看你啊?，F(xiàn)在可以啦?！背喂庹f著，用手捧著我的臉，低下頭，視線和我齊平。他的眼睫毛修長，鼻子高挺，濃密的胡須正在往外冒，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他的臉，心跳加快，像是等待什么，又有點害怕。
澄光湊近我耳邊，問我，他可以再進一步嘛？
我聽了，臉一熱，點點頭。
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唇就印上來了，只覺得我的嘴唇被溫暖柔軟的東西包裹，一時間我感覺內(nèi)心也開始滾燙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我。
我把頭緊緊埋在他懷里。
“益智，你知道嘛？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淪陷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那次依蘭帶我去吃飯。
“那時候假期，我讓依蘭跟我一起去植物園，她就說要介紹你給我認識，求我放過她。那時候我就開始在認識你了?！?p> “后來我終于真的認識你了，喜歡上你，可卻不能告訴你。好在，老天厚待我，終于等到了。”
我想起澄光幫我買票那件事，心中一直有疑問，為什么我自己買了幾天票一無所獲，他卻能輕松買到票呢？
我把這個疑問說出來。
澄光笑了，又有點窘迫，像是干壞事被發(fā)現(xiàn)的孩子。陽光下，他的汗布滿額頭。我用紙巾幫他輕輕地擦。
“傻瓜。我怎么可能那么快買到票。你的票我早就買了。后面你說要去旅行，我打算等你出發(fā)后把票退了。誰知你一直沒動靜，眼看票時間就要到了。我才問你呢！”澄光一邊摸著我的頭，一邊說著。
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幾年了。他說的稀松平常，我卻還記得當時我的心情。那時不僅我著急，澄光也很著急呢。
“那次之后，我就徹底對你著迷了！但我知道還不到時候，所以我只能暫時收起自己的感情?！?p> 澄光說著，仿佛曾經(jīng)的失落又回來了。
周圍的聲音把我們拉回原地。
澄光又開心地拉著我的手……我們一步一步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