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收聚人心
甲板上,慕容復(fù)席地而坐,公冶乾恭敬地站在背后,對面坐著的則是那對使鐵鏈的壯漢兄弟。
所有的船工和纖夫都已經(jīng)領(lǐng)了賞錢下去了,纖夫二十人,船工六人,包括那位叫王進(jìn)寶的船老大,無一例外地都激動不已地表示,愿意在慕容氏門下效力。
開玩笑,那可是名震江南的姑蘇慕容氏。為慕容公子效力不比在河灘上討生活,或者受船東鳥氣強一萬倍?!就算拿著同樣的銀子,都是完全不一樣的身份!
即使是受了傷的,也沒有人抱怨慕容公子為什么不早點出手。到現(xiàn)在就是個傻子也明白了,人慕容公子是在考驗自己這群人,何況慕容公子還特意交代給了每個受傷的人一百兩銀子的撫恤。
一百兩?。〗o船東出力就算是淹死在這汴河里,船東也不會給上哪怕一兩銀子的撫恤,何況是受了點傷?那是你自己命不好!
因此留下的人中,有一個算一個,都慶幸自己留下來了。這現(xiàn)成的賞錢且不論,還有未來十兩銀子一個月的月錢等著,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所以,盡管好幾個人都受了傷,可是一點抱怨的聲音都沒有,反倒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歡快樣子。相熟的有人受了傷,還會互相開玩笑:“你小子咋就命這么好,挨了刀子呢?”“老兄,人與人是不能一概而論的?!薄叭ツ愕?.....”
還有一撥人就顯得沒那么開心了,那就是原海沙幫的成員們,一個個都呆在原地等著慕容公子接下來的發(fā)落。因為慕容公子雖然宣布海沙幫從此不復(fù)存在了,卻沒說讓他們走??!只能呆在原地等著慕容公子發(fā)話。
“我觀兩位身手不凡,不應(yīng)該是一個尋常的纖夫,以兩位的本事,應(yīng)當(dāng)更有作為,為何居于此間?”
慕容復(fù)誠懇地問道。
那使鐵鏈的漢子先是靦腆一笑:“讓公子爺見笑了。在下名叫易大彪,這是在下的兄弟易大勇?!?p> 慕容復(fù)一一行禮:“原來是易氏兄弟,失敬失敬?!?p> 兩名漢子慌忙還禮。
易大彪接著說道:“在下兄弟二人本是燕趙人士。自幼愛好舞刀弄槍。家中薄有資財。因此兄弟二人在先父故去之后也能一心練武,渴望將來考取武舉報效國家。可是我兄弟二人實在不擅長經(jīng)營,家中薄產(chǎn)被歹人騙去,不得已流落江湖,加入了丐幫門下,三年時間累功成為了六袋弟子。”
慕容復(fù)點點頭,雖說丐幫的加入門檻是最低的,但能夠在短短三年時間,成為六袋弟子,確實說明這兩人有點本事。
“可是之后,我等二人卻因為某些原因,得罪了幫內(nèi)長老,故而被逐出了丐幫,又一次流落江湖。因我二人是被開革出丐幫的,其他門派都不愿收留我二人。我二人又不愿投身那仗勢欺人為富不仁的財東門下。文不成武不就,一來二去,就到這汴河上來討生計了。”
說著撓了撓頭,仿佛很不好意思。
慕容復(fù)眉頭微微一皺。照理說,丐幫長老都還算是赤誠俠義的好漢子,以這兩人的性格跟武功應(yīng)該很討喜才對,怎么會結(jié)下梁子被開革出幫派呢?
突然,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兩位得罪的,莫非是徐沖霄,徐長老?”
易大彪大驚:“公子如何知道?我們兄弟確實是因為冒犯了徐長老才被開革出來的?!?p> 慕容復(fù)面不改色,心中卻冷笑連連。
要說這個什么徐長老,某種意義上還真算天龍宇宙里的一個重要角色。正是由于他的主持和全冠清的安排,才導(dǎo)致了杏子林大會喬峰被罷黜了丐幫幫主之位。這貨雖說七老八十了,卻人老心不老,色鬼一個,和全冠清一樣,都是馬夫人康敏的群下之臣。
這人能力人品極差,在丐幫中的輩分卻是極高,屬于太上長老,如果不是他的參與,憑全冠清一個小小的舵主,怎么可能整得出杏子林大會這一出。
更不用說,丐幫身為一個花子幫派,連四大長老這個級別的高層想要喝口酒都要把楊老元帥賜給自己的嘉獎金牌當(dāng)?shù)?。而這所謂的太上長老卻還有不少資產(chǎn),在河南也算個有名的富戶。
實在諷刺。
易大彪小心地問慕容復(fù):“慕容公子,莫非認(rèn)識徐長老?”
“不認(rèn)識,聽過,沒交情?!?p> 對這么個人慕容復(fù)連多評價一個字都嫌浪費。
聽到慕容復(fù)如此回答,易大彪兄弟才算松了一口氣。
“既然兩位無處可去,不如來我慕容復(fù)莊上?我慕容復(fù)雖然不成器,但對于兩位這樣的人才,向來歡迎,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聽到慕容復(fù)如此誠懇招攬,易大彪兄弟明顯很是激動,可隨即想到了什么,囁嚅道:“可是這樣,豈不得罪了徐長老?恐怕......”
不等對方說完,慕容復(fù)輕蔑一笑:“一個徐沖霄,慕容家還不放在眼里!”
易大彪兄弟難掩心中激動,大吼一聲:“是,多謝公子爺,以后我們兄弟這兩條命,就是公子爺?shù)牧耍∷锘鹄?,只要公子爺吩咐一聲,我們兄弟要是皺一下眉頭,猶豫一下,天打五雷轟!”
說完,兩人齊齊下跪,給慕容復(fù)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這個時代的人,尤其是武人,比任何一個時代的人都更渴望得到認(rèn)同。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那是真的用命在報答知遇之恩的。
慕容復(fù)滿意地點點頭。
實話實話,丐幫弟子的忠義,慕容復(fù)一向是很認(rèn)同的。雖然說出了全冠清、徐沖霄這兩粒老鼠屎,還有白世鏡也算半個,但其他普通幫眾,還有四大長老等人都是實打?qū)嵉闹伊x之輩。
上次在破廟遇見的邱舵主等人已經(jīng)讓慕容復(fù)印象深刻了,這次遇見的易大彪兄弟更是如此。憑他倆的武功,滿可以加入匪幫做一個頭領(lǐng),或者今晚的事情也可以獨善其身,但他們沒有,而是恪守原則,恪守道義。
這樣的人才才是真正值得收入麾下的,可以培養(yǎng)成自己的心腹班底的人才,這兩人在慕容復(fù)眼里比幾百號亂七八糟的草寇強一萬倍。
因為他們一旦認(rèn)定你,就絕對不會背叛,絕對會為你戰(zhàn)斗到最后一滴血流干。
還有那二十幾號船工,雖說此時武功低微,但是正直,勇敢,稍加培養(yǎng),日后就可以成為領(lǐng)兵幾十上百的基層軍官。借助這二十幾號人,足以打造一支上千人的絕對忠誠的親衛(wèi)。在充足的裝備和糧餉加持下,這么一支千余人的小部隊足以匹敵上萬人的普通軍隊!
畢竟愿意堅持公義,以身犯險的人,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寶貴的人才。能夠為了陌生人和兇徒以命相搏的人,又怎么可能背叛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主家呢?
能力可以培養(yǎng),忠勇可很難培養(yǎng)。
用錢砸出來的那叫厚賞之下必有勇夫,可一旦砸不了錢,這股勇氣很快就消失了。
唯有心中一直秉持的信念,才是真的。
慕容復(fù)欣慰地?fù)u著折扇,神色陡然一凌:“易大彪、易大勇聽令!”
“在!”
“命你等二人待本公子進(jìn)入北地之后帶船工二十人前往海沙幫監(jiān)督其幫派不義之財?shù)奶幚?,?zhí)行本公子之前的命令。完成之后,帶人趕往姑蘇,不得有違。”
“是!”兩人齊聲大吼,臉漲得通紅。
他們知道,這算是慕容復(fù)給自己二人的一個考驗,也是自己在新主家執(zhí)行的第一個任務(wù),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證明自己。
慕容復(fù)滿意地點點頭。
他可沒圣母到用慕容家的銀子來遣散海沙幫,就算慕容家家大業(yè)大,可也要看銀子花的值不值。
況且,人性是貪婪的,就算慕容家威名壓著,也不能指望一群匪徒會老老實實地分配好銀子原地解散,慕容復(fù)還沒那么自戀。
此外,這次的舉動也算是賣了楚州官府一個面子,給地方官狠狠地刷了一波政績,這點人情可得收好,說不定哪天便用得著。
不過這是個精細(xì)活,易氏兄弟雖然足以打服這幫草寇,可正如他們所說,玩心眼,這倆還真不行。
所以,慕容復(fù)又喊一聲:“王進(jìn)寶!”
船老大王進(jìn)寶答應(yīng)一聲,單膝跪地:“在!”
慕容復(fù)從衣袖里掏出一面精致小巧的黑旗,正是慕容家標(biāo)志性的“黑燕令”。
他將小旗遞給地下的王進(jìn)寶道:“命你攜此旗與易大彪、易大勇一道,處理海沙幫的后續(xù)事宜。事情完成之后,持此旗到姑蘇找鄧百川,他會安排你的職務(wù)。”
王進(jìn)寶一愣,隨即大喜。這擺明了是要委以重任,重點培養(yǎng)啊。
他幾乎是顫抖著從慕容復(fù)手里接過那面精致的小旗子的。
一夜間,從死到生,再到一飛沖天,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晚風(fēng)吹動慕容復(fù)的發(fā)梢,他站在甲板上,微倚欄桿。
在他面前是幾百號心有戚戚然的前海沙幫水寇,還有幾十號對他滿懷崇拜,絕對忠誠的新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