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糖作坊以五百兩銀子,買了大批的豬雞鴨。
消息傳開,無數(shù)人驚愕。
什么玩意這是?
買豬雞鴨?養(yǎng)著?
留待日后給諸多流民吃?
沒開玩笑吧!
要知道,那些人可是流民啊,能勉強有一口吃食就不錯了,竟……還要給他們吃肉?
瘋了吧?
錢多啊?沒處花?。?p> 許多人腮幫子肉之抖,很不自然。
流民,吃肉!
太不敢想了。
便是京城內(nèi)城日子過得還不錯的百姓,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肉啊,結(jié)果你告訴我不久后流民們也可以吃上肉了?
這還算什么流民啊?
關(guān)鍵時刻,顧巧兒不得不放出消息:“我們養(yǎng)豬是為了養(yǎng)大之后殺了賣肉,養(yǎng)雞鴨也是同理,請勿多想?!?p> ??!
原來如此。
這下,許多人心里平衡許多,諸多流言蜚語堪堪打住。
晚些時候,趙家小院。
眼看著數(shù)日沒見、黑了許多、也清瘦許多的兒子,趙巽也是黑著臉。
“經(jīng)過這幾日勞作,感受如何啊?”他問。
“哎……累啊?!?p> 趙旭卻是學(xué)聰明了,若再如上次那般,一頓毒打怕是免不了。
趙巽這才點頭:“你知道累就好,以后安心讀書吧,若不然,你往后余生都要勞累辛苦?!?p> 趙旭悻悻然,不以為意。
若只是辛苦勞累便能令無數(shù)人反思,繼而努力學(xué)習(xí)的話,這世間哪里還有老農(nóng)了?
“那流民聚集處養(yǎng)豬雞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養(yǎng)著給流民們吃的嗎?”趙巽也是有些好奇。
“不知道了,具體如何,那顧巧兒怎么會與我說?!?p> “也是。”
趙巽不屑:“你這蠢貨,平白污了秀才的名頭,假若你是舉人、是進士,那顧巧兒定會高看你一眼的,所以,好生讀書吧?!?p> 讀個屁!
面對這惡心的激將法,趙旭是又氣又無奈。
父為子綱啊,毫不講理的。
便是你講理講贏了,那……就等著挨揍吧。
更別提以他的那點狗屁學(xué)問是根本說不過這也老貨的。
“以后便留在家里讀書吧?!?p> 趙巽說了一嘴,又一個人喝悶酒。
情況,不大對勁啊。
按理說,陛下那邊已然知道這混小子在那工地勞作了許多日,怎地還沒有口諭降下呢?
好歹也要這混小子去國子監(jiān)讀書啊。
結(jié)果,沒有!
非但沒有口諭,連半點風(fēng)聲都沒有。
陛下,不至于這點圣恩都舍不得吧?
雖說他自升任戶部郎中來沒什么太大的建樹,可在他一手操持之下,那萬余流民至少穩(wěn)定了,這……即便沒有功勞,苦勞也是有的啊。
他左右琢磨不透,干脆找上劉理順。
這老倌主要負責(zé)教導(dǎo)太子,平日間接觸陛下的機會比較多,那么……
“讓老夫幫你做個順水人情?”劉理順笑問。
“沒法子了?!?p> 趙巽直接承認:“我都表現(xiàn)的如此明顯了,陛下還不予理會,我有些氣不過。”
劉理順嘿嘿一笑:“氣不過你倒是上書彈劾啊,反正你又不是沒罵過陛下,若不然如何彰顯你趙石頭的清正廉明,是吧?”
趙巽滿臉黑線,煩悶不已。
“今時不同往日了,便是我自己不在意,也要為那臭小子考慮,娘嘚?!?p> 他是真的無奈。
若按照先前的推測,他必定是要去四川道的,那怎樣都無所謂了。
可既然留在這京城,便要顧忌許多事宜與禁忌。
比如,那臭小子前些日子就被田弘遇下套坑了五百兩銀子,還強行催債揍了一頓。
背后的原因,無外乎當時身為御史的他彈劾了那田弘遇肆意妄為,自南邊弄來了一個秦淮瘦馬陳圓圓。
這是警戒。
故,以后要盡量小心著些了。
“成吧?!?p> 劉理順應(yīng)了一聲,旋即戲謔的抬頭:“話說,你趙石頭連求人都這般硬氣嗎?”
趙巽理所當然:“那要看求誰,若換做其他人,要我求他們?便是他們先低下頭來央求我求他們,我都未必答應(yīng)。”
劉理順大笑。
又一日,文華堂。
劉理順在一番教導(dǎo)之后,順口道:“殿下,近日來有個趣事,聽說戶部郎中趙巽之子趙旭,一個秀才,竟是被趕去與流民們一起干活了,真是可惜啊,那趙旭讀書不怎地,想來,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缺少名師指引吧?!?p> 朱慈烺略微錯愕,卻立刻會意。
那趙老哥被趕去與流民一起干活,定是趙巽故意而為之。
若在加上眼前劉師傅的一番話,意圖,再明顯不過,是想請他父皇那邊隆恩,特賜那趙巽去國子監(jiān)讀書。
對于這事他本是不想摻和的,可既然劉師傅開口了,他倒也不好回絕。
不多時,他來到文華殿,簡單見禮問候后,便提及了趙巽事宜。
“哦?那個軟骨頭?”
崇禎皇帝看了看,不禁哼笑出來:“原來,那趙石頭也沒傳說中那般剛直嘛?!?p> 言外之意是趙巽也有私心,想要自己兒子進入國子監(jiān),卻又不好自己開口,便找上了詹事府左中允劉理順幫忙。
“父皇,不是的……”朱慈烺正要解釋,卻被打斷。
“朕都知道的,早就等著那趙巽主動‘開口’呢!”
崇禎皇帝笑著,很快又搖了搖頭:“但,吾兒啊,你要知道,那趙旭是個軟骨頭,毫無讀書人的風(fēng)骨,日后,若教這等人進入朝堂為官,又能有什么作為呢?不過是給朝廷增個狗賊叛徒罷了?!?p> 言語之間,已有鋒芒顯露。
這么多年來,大明的叛徒,可是不少!
朱慈烺見狀,微微垂著頭,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你放心吧,為父心里有數(shù)。”
崇禎皇帝揮手,順勢揉著額頭。
不大好辦啊。
懂的徇私情與變通的趙巽,可當大用,而一個窩囊廢軟骨頭……要怎么用呢?
當真格外恩典那趙旭去國子監(jiān)讀書?
按理說,只要是七品官以上的子弟,都可以進入國子監(jiān)讀書的,可趙旭那小子實在是太不像話啊。
時光恍然,四五日過去了。
期間,崇禎皇帝仍舊沒給出具體的答案,整個京城也一如往常,直至這一日。
中秋之后的大明京城,天朗氣清,約中午時分,一間無名小院中,十余人掌柜商人皆穿著帶鮮艷的袍子、冒巾等,正拘束的站著。
前方,一老者端正坐,笑呵呵巡視十余掌柜商人。
“我姓牛,是個管家,具體是哪個府上的管家呢,你們不必清楚,也不必太緊張?!?p> “今日,將爾等叫過來,是有好事的?!?p> “我呢,無意間得到一批白糖,你們先看看,能多少錢收下,又由誰來收。”
言語間,有人抬著幾個袋子到跟前,展開。
“我當然也清楚你們多少有些身份,沒關(guān)系。”
“在這京城,大家都是勛貴,互相給點面兒,是吧?”
“喏,看吧,看完之后出個價。”
說罷,那牛管家便閉上了眼。
十余掌柜商人面面相覷,皆相當不自然。
不對勁的。
單看眼前這幾袋子的白糖,大約二三百斤,便都是上等白糖,也就價值二三十兩銀子罷了。
那么,只是因為二三十兩銀子的事情,便將他們十余掌柜都叫了過來?
實在沒必要吧?
嗯?
風(fēng)聲大,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