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龍游淺水,你遲早要離開這里
按凌玥的說法,阿昀的腿要大概兩個月能痊愈,本打算先隱瞞眾人,但次日就傳遍了整個凌府,連凌烈都驚動了。
雖然阿昀于他并沒什么關(guān)系,但他知道那孩子從陳姨娘抱來府中時就不良于行,十六年了居然還有痊愈的可能,這實在讓他驚訝。
更驚訝的還是由他寶貝女兒治好的!
“玥兒啊,爹怎么從來不知道你會醫(yī)術(shù)?”
何止不會醫(yī)術(shù),簡直不學(xué)無術(shù)!
凌玥呵呵笑著:“以往無聊時就看看醫(yī)書,前段時間治了個小兔子,居然治好了,所以就拿阿昀試試,誰知道也治好了?!?p> 凌烈驚道:“就這么簡單?”
治了個兔子就敢治人,這膽氣不知隨了誰了!
凌玥鄭重地點頭:“是啊,女兒哪里敢瞞騙爹?女兒思來想去,還是那句話,有其父必有其女!”
這讓凌烈有些汗顏,同時又驕傲起來。若是當(dāng)初從醫(yī)不從政,如今御醫(yī)院首席的位置必然是他的,要不怎么女兒這么厲害?
欣慰地捋了捋胡須,嘆道:“要是柔柔能有你這么本事就好了。唉,除了給為父添堵還是添堵!不孝女!”
聽他提起凌柔,問道:“柔柔的婚事還沒著落嗎?”
凌烈無奈搖頭:“找了幾個,你妹妹死活不愿意。非說又沒失身給李暮云,為什么要草草嫁了?她可能還做著侯府世子妃的美夢呢!”
喝了口茶,氣道:“失身這種話隨口說出,哪里有大家閨秀的樣子!她若是不嫁給平民,哪個貴公子愿意娶她?即使娶了不也還是妾室,還要平白受人白眼!”
凌玥“哦”了一聲,凌柔嬌生慣養(yǎng),怎么可能放棄榮華富貴、終日為生計發(fā)愁?這也是意料之中。
“那姨娘什么意思?”
提到這個凌烈更來氣:“有其母必有其女!生母出身低微,教出來的女兒也登不了大雅之堂!以往爹還被蒙蔽了,以為柔柔知書達(dá)禮,誰想到竟會與李暮云做出那等齷齪之事!你姨娘居然還做夢會被人遺忘,到時候再重新給柔柔找個高門大戶?!?p> 凌玥尷尬道:“怕是忘不了了?!?p> 就比如原主愛李暮云愛得不可自拔的事連薛老夫人和葉離憂都知道。
凌烈點頭:“誰說不是?向來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也不知誰走漏了風(fēng)聲,爹有幾次在外應(yīng)酬都能聽到旁人議論此事,臉都沒了!”
還能誰走漏了風(fēng)聲?除了錢鶯鶯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女人再沒別人了。
想到陳姨娘,她試探性問道:“爹,您以前說過姨娘小家碧玉,這出身也不算低微?!?p> 凌烈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面上尷尬。
“玥兒,爹那是怕你看輕她才那么說的。當(dāng)年爹與你娘成親之后被派到外地為官,那時你娘懷了你,你外公擔(dān)心她水土不服,就留她在京城。爹到了地方偶然間救了個剛死了丈夫要被賣入青樓的女子,就是你姨娘。她感激我相救,就照顧我的起居,這時間長了,就有了柔柔?!?p> 終究不是什么光榮的事,凌烈又喝了杯茶緩解尷尬。
全當(dāng)借酒消愁了!
凌玥呆住了,居然還有這么一段故事。雖說凌烈講得云淡風(fēng)輕,想必其中纏綿悱惻,否則他怎么會看上一個再嫁之婦?
不再腦補(bǔ),問道:“那宜桂呢?是姨娘的丫鬟嗎?”
凌烈道:“對。幼年時就跟著飄飄,后來飄飄嫁給我為妾室,宜桂就繼續(xù)伺候她。”
凌玥心中有數(shù)了,所以陳姨娘的事情宜桂一定知道!
送走了他,凌玥去找了阿昀。
“你真的不知道陳姨娘為什么討厭你?”
阿昀搖頭,從他記事起陳姨娘就總找茬,打罵不在話下,早習(xí)以為常了。
他曾以為是自己事情做得不好,可后來發(fā)現(xiàn)做得再好也沒用,也就放棄了尋根溯源。
“大小姐,你問這個做什么?”阿昀潛意識覺得她有事。
她嘆了口氣:“我只是奇怪而已?;蛟S她有病吧!”
看他大汗淋漓地走路,她笑道:“每日逐漸增加時間,一次不要太累?!?p> 阿昀擦擦汗,朝她笑了:“小的想快些好,快些像個正常人?!?p> 凌玥站起身,拍了拍衣裳:“好。你再練練,過幾日帶你出去玩?!?p> “玩?”
“對啊,總不能一直悶在攬月軒。何況龍游淺水,你遲早要離開這里,早些見識外面的世界為好?!?p> 聽著她后面一句話,阿昀不明所以:“大小姐是打算等小的好了,就趕我走?”
凌玥敲敲他的額頭:“難道你不想走嗎?”
他無疑是想的,做夢都想離開這里,可那是以前。
現(xiàn)在,他不想走了。
他想每天都能看到她。
“怎么了這么低落?”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凌玥關(guān)切道:“阿昀,不舒服嗎?”
“不是。”他搖頭。
“你別誤會。這樣吧,你若是想走,隨時與我說。若是不想走,就一直留在這里,你看好不好?”
他低低說了聲“好”,卻什么都提不起勁來。
風(fēng)荷園那邊同樣什么都提不起勁來,本來凌柔的事已經(jīng)讓陳姨娘與凌烈的關(guān)系愈發(fā)惡劣,又聽聞阿昀的腿要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打死,去將小殘廢打死!”陳姨娘怒不可遏,指著宜桂吼道。
宜桂猶豫不前,勸道:“姨娘,老爺今日去了攬月軒,已經(jīng)關(guān)注到小殘廢了,若是知道我們對他下手,怕是......”
“憑什么!憑什么連他都能活得好好的,我卻要受這么多折磨!”陳姨娘隨手抓起一樣?xùn)|西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宜桂大驚,連忙撿起來:“姨娘,這是老爺送您的簪子,若是壞了免不了又是一頓責(zé)罵!”
陳姨娘哼了聲,還是將簪子扔在了妝鏡臺上。
“以前他對我言聽計從,現(xiàn)在對我棄如敝履。男人,沒一個靠得?。∫郧澳莻€是,現(xiàn)在這個也是!”
簪子不能摔,杯子總能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壺帶杯子一股腦摔在地上,頓時狼藉一片。
宜桂忐忑地看著,欲言又止,這無疑更觸怒了陳姨娘。
“有話就說,這么吞吞吐吐的也想氣死我嗎?”
宜桂咬著嘴唇,私下看了看,去將門關(guān)好。
“你干什么偷偷摸摸的?”陳姨娘很看不上她這么小家子氣,這里是風(fēng)荷園,還不需要看誰的臉色!
宜桂沉默了一會,方小心翼翼道:“姨娘,奴婢今日在街上給小少爺買糕點時,看到了那個無賴!”
“哪個無賴?李暮云嗎?”
宜桂搖頭:“不是。是那個無賴,他找到了京城。”
宜桂不想說出那個名字,但很明顯主子聽懂了。
她臉色煞白,眼中恐慌,癱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