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老戲骨
現(xiàn)在，冒煙的煙囪沒幾根了。
不是因為人老了，而是因為煤氣灶的普及。
那東西方便，一打就著，一罐氣能用兩三個月，比冒煙的灶火好使多了。
這就是社會進步，再過十多年，誰能想象得到，公共場合連煙都不讓抽了。
這時。
王志宏的酒也醒了，他從屋里出來，順著院子里的影子一抬頭，喊道：“王睿，多大了，還上房。趕緊下來，別摔了?！?p> 要隔以前，“小兔崽子，趕緊滾下來。”唾沫橫飛，拖鞋順著墻根就飛上來了。
現(xiàn)在客氣多了。
曾經(jīng)，就有一個問題，始終困擾著王睿。那就是為什么大人始終不理解孩子上房的快樂，有是很么可排斥的。
扒著院墻，王志宏托著他的屁股，把他扶下來。
過了一會，董娜也下班了。
把中午的剩菜熱了熱，煮了點綠豆粥。
王志宏身上的酒氣還沒散去，一家三口圍著桌子，吃了一陣后。
董娜咳嗽了一聲。
王志宏放下筷子，道：“王睿，你覺得李琳怎么樣？”
“挺好啊?！?p> 董娜試探著說：“上次過來，我還覺得那孩子戴個牙箍，臉上那么多痘痘。眉眼倒是清秀，身材也好，就是這皮膚。不過這一次過來，順眼多了，你說呢？王睿？”
“啊，嗯，哦。”
王睿打起了哈哈，他這幅皮囊里，住著的可是陳年老妖精，母親一說，他就知道要談什么了。
撮合唄，李濤有錢，事業(yè)還在上升期。李琳懂事，沒有嬌小姐的臭脾氣。
若是沒有重生，這條路就是想要跨越階層最好的選擇。
現(xiàn)在呢？李琳找了王睿，就是跳躍階層的最佳選擇。
王睿夾了口菜，不緊不慢地說：“還行吧，就是個子太高了。這以后結了婚，我得買個兩米四的大床，要不撲騰不開?！?p> 董娜一拍筷子：“這孩子，說話不正經(jīng)。”
王志宏接了話茬，道：“什么叫不正經(jīng)，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和咱們那時候不一樣了。就得要個大床，你知道為啥不？”
“為啥？”
“一看你就頭發(fā)長見識廣，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那衣服穿完后，就堆在床角。最后堆的和小山似的，然后才洗。哪像咱們那時候，洗完了，還要用電熨斗熨的板板正正，再掛在衣柜里。時代變了，生活方式也不同。”
董娜瞟了王睿一眼，滿臉嫌棄，“那多不衛(wèi)生？”
“你這個媽，就是管的太多。王睿以后和李琳結婚了，那內衣絲襪什么的，你還給洗呀？”
“洗唄，只要兒媳婦愿意，我不介意?！?p> “不能洗，婆媳之間要保持距離，婆媳的關系，有疼就和睦，加上愛，就會爆發(fā)戰(zhàn)爭。所以，疼愛要分開?！?p> “一肚子歪理?！?p> 王志宏點了支煙，抽了一口，道：“你就比如，明年，李琳生了，以咱們現(xiàn)在的家庭條件，咱就不能用養(yǎng)這個崽子的那一套去養(yǎng)孫子。人家李琳家條件好，就要按照人家的要求來。”
“倒也是，說的有道理，尊重很重要。”
王睿放下筷子，“你倆沒上春晚，可真是一大損失。這一唱一和的，說的跟真的似的。我和李琳八字還沒一撇呢，她還上學呢，你們連誰洗內衣絲襪都分好了。就連婆媳關系怎么拿捏，都要提上日程嗎？”
“這是早晚的事，未雨綢繆，別等到最后，抓瞎不適應。”
董娜附和：“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說呢？睿?！?p> “行了，我吃飽了，出去消消食。爸，媽，你們也別閑著，出去走走，別整天窩在家里，白瞎了這顏……。”
“我們不出去，今天晚上看聶明遠，劉振漢和張峰呢。”
“得，我走了?！?p> 這倆人是陳道明，陳寶國，李雪健，倪大紅，王志文這些老戲骨的忠實粉絲。
現(xiàn)在戴著老花鏡，看見小鮮肉，連男女都分不清。
回了小屋，把手機揣兜里，又裝了幾百塊錢。
出了房間，董娜一邊收盤子，一邊問：“院門給你留著，回來了記得鎖?！?p> “嗯?！?p> 人往外走，推開門，王睿轉過身，問：“爸，媽，你們知道咱云中啥地方能治結巴么？”
“結巴？”董娜疑惑地問。
“口吃，以前棉紡廠里有個工人，外號指甲刀，就是口吃，說話吞吞吐吐含糊不清的?！?p> 王志宏一說，董娜臉上浮現(xiàn)出復雜的表情。
“那個變態(tài)，一輩子沒結婚，后來在廠里偷女工的內衣，被開除了。據(jù)說，之后破罐子破摔，就往那不干不凈的地方里跑?！?p> 所謂不干不凈的地方，就是那些沒有梳子的發(fā)廊，里面坐著一個只會按摩頭部，卻不會理發(fā)的大姐姐。。
就是那種，淡季開著卷簾門，旺季拉著卷簾門的生意。
謙老師最喜歡的地兒。
女人天生就反感這種事，一說起來嗤之以鼻。。
王志宏看的倒是比較開，道：“哎，能理解。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在棉紡廠里幾十年，面對那么多女工，都討不上媳婦。自卑嘛，做點偷偷摸摸的事情，也情有可原。更何況，人家花了錢了，又沒偷沒搶的。”
“就你知道男人，洗碗去了。對了王睿，這種不干不凈的地方，你可別去，否則打斷你的狗腿子……”
“我的狗腿子是陳汝康和謝曉濱，打去吧?！?p> “這孩子最近說話，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樣，有病吧？”
董娜罵了一句，把碗筷盤子收起來，端著去廚房洗去了。
王睿跟在屁股后面，出了院子。
天已經(jīng)黑了。
他一邊走，一邊想。
口吃結巴很嚴重的患者，也確實挺倒霉的。他們這個群體，要是找不上媳婦結不了婚，那他們還什么人群接觸的最多？
不干不凈，發(fā)廊，掛著粉燈的。
對，成佛后，他們也肯定會和小姐姐們交流溝通。
所以，治療口吃的事，姐姐們肯定都知道，找她們，準有收獲。
是找她們打聽，準能收集到有效信息。
郭德剛說的。
夜幕降臨，天色暗了下來。
馬路上的車稀稀拉拉的，少的可憐。
王睿在公園里溜達了幾圈后，天也徹底黑了。
能作案了。
呸！
能幫助趙金星收集治療口吃的辦法了。
云中有一條街，叫塞音路，白天一片蕭條，到了晚上，熱鬧非凡。
從公園過來，也就是一公里。
走路十幾分鐘。
沿街緩緩溜著，雙手插兜，眼睛有意無意地里面瞟著。
就那種心里癢癢臉皮薄，內心特矛盾的狀態(tài)。
櫥窗熱舞，玻璃上全是各種形狀的印記。
不過，這兒的目標人群，都是像李濤這種歲數(shù)的老男人，四十多歲，喝點酒之后，撒撒錢，撒撒歡，然后回家撒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