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知其可為而為之,知其不可為而不為,是謂君子之為與不為之道也?!瘪R周和劉仁軌齊聲朗聲說道。
說完便適可而止的結束了這個話題,聰明人的抉擇。
霍弘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聰明人,也不會做出聰明人的選擇,“軍器造的怎么樣了?”
“第一批打造成功并試用后,某讓大匠已經批量打造,侯爺不下當年諸葛神侯啊,軍器的設計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眲⑷受壭Φ?。
“這還真不是我的創(chuàng)造,早年偶然得到部分圖紙,將其威力與構想告知了墨亞與公輸佑,集合了墨家與公輸家的巧思才得以完成,水部郎中公輸澤就參與過軍器的設計。”霍弘聳了聳肩膀說道:
“隱世百家雖已不復當年榮光、沒落至極,可他們的底蘊不容小覷,五姓七望加起來,也未必能比得過九流十家中的任何一家?!?p> “耬車呢?”霍弘略懷期頤道。
“墨家只消半日時間,就將耬車打造而出,今日會去田地嘗試?!眲⑷受壵f話時眉頭一皺,新式軍器與耬車都有墨家和公輸家的參與,這是往隱世百家合作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呢。
霍弘要知道這想法,非得一口氣背過去不可,沒墨家和公輸家,咋也造不出來呀,“據東漢崔寔的《正論》片斷記載。
一牛拉三個犁鏵,由一人操縱,滴下種子,并同時握住耬車。這樣,一天內可播種六百六十余公畝,也不知是真是假?我漢家先祖智慧無雙,可惜后人沒能守住傳承?!?p> 一聽霍弘又開始感慨萬千,馬周和劉仁軌掉頭就走,他們也是真的公務繁忙。
悻悻然一笑,霍弘起身慢步出了皇城,先回了趟自個的侯府。
占地極廣的府邸,整體以青磚為主,內部由工部大匠雕漆修飾,假山、綠植、流水、……一應俱全,盡顯特殊要求過的低調素樸。
但是有點見識的人都能看出入目之間的素樸,實則是由萬分奢侈的用料構造而成。
旁的不說,單單是霍侯府皆由降香黃檀木打造的大門與內部各式器具,就可窺見一斑。
因為此事霍弘還受到了御史的彈劾,當時還沒退位的太上皇李淵只說了一句“他一個侯爵,破格住著公爵府邸?!?,興師動眾的彈劾便不了了之。
“低調奢華有內涵!嗯!很好!我非常滿意!”
霍弘背著手如同獸王巡視自己的領地一般欣賞著長安城的家……不算,只能說是住宅,這個時代的長安城給不了自己家的感覺。
“哈哈哈……小子!聽說你要找老夫給你作媒?你小子家大業(yè)大,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先給老夫拉個十車、八車佳釀送府上,老夫考慮考慮?!?p> 聽見腳步聲和李孝恭的狂笑聲的時候,霍弘的腳尖已經離開了地面。只能暗戳戳的感想李崇義的童年也是這么度過的,給自己的弱小無力找借口與心理平衡。
“她怎么在這兒?”懸空的霍弘沒搭理樂得冒泡的李孝恭,轉頭向一旁的三信問道。
周信回道:“是喬前輩早上帶小娘子過來的?!?p> “哦……那這都下午了,她們怎么還沒走?”霍弘無視小亭中的喬慧的怒視與魏雨晞對自己此時狼狽模樣的嘲笑,追問道。
還不待三信回答,李孝恭扔下手中拎起的小人兒,一把擰過直視咋舌道:“旁人是巴不得天天見自個沒過門的媳婦,你小子怎么聽起來還嫌棄的不行?這里面還有什么老夫不知道的?”
“君子坦蕩蕩!吾謹守先輩教誨,如是而已?!?p> 霍弘板著臉認真點頭,好像是在加強話語的說服力。
“陛下雖然下旨賜婚了,可你小子身懷開國縣侯的爵位,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等禮節(jié)一樣不能少。老夫下午過去提話,你小子準備禮書和納采吧?!崩钚⒐О驼撇煌5嘏闹f道。
要不是侯府的地面夠硬,霍弘差點沒被當成蔥給拍著栽進去。
“李叔叔,我聽說魏征早年雖極受息王重視,卻將賞賜贈送一律拒絕,家中的日子全靠俸祿,過得比較清貧。
我要是派人給他們換些家具、讓我三仁哥他們過去備宴,會不會失禮?或者被趕出來?”霍弘撓頭問道。
李孝恭輕輕點頭說道:“如果是旁人的話算失禮,擱你身上不算。照魏征今天朝會上彈劾你的行徑,三仁他們過去,應該也不會被拒絕。
你小子叫我一聲叔叔,我也不能白受著,下午了我給你探探魏征的口風,不過你先給我透個底,納采你準備出多少財物?”
霍弘搓著沒毛的下巴伸出右手,彈出三根手指頭。
“三萬貫?湊合!”李孝恭微微思量點頭說道。
“湊合十倍!”霍弘鄙視一眼。
“多少?!三十萬!”李孝恭驚道。
霍弘攤開手無奈道:“前前后后一共三萬貫,以魏征的性子,我怕是連門都進不去,我又沒說一次性下三十萬貫財物的禮。其中還囊括了送過去為定親宴準備的家具、酒菜等各種花銷?!?p> “這還差不多!”李孝恭慶幸自己的舌頭算是保住了,剛才驚的差點咬掉了舌頭,三十萬貫錢的財物作聘禮,皇室撐死了也就這逼格。
李孝恭懷揣著“你撿了大便宜”的心思去了魏征府上,進門就吃了個軟釘子,好不容易才商量好了納采的日子。
“給你當媒老夫感覺比打仗還累,你小子是怎么招惹到魏征那老頑固了?下月初八!納采!”回來一通說辭表彰自己的辛勞。
霍弘一揮手,莊仁幾人將一百壇美酒裝車,又布置了一桌佳肴,李孝恭的辛勞瞬間泯滅。
“工部司新出的耬車之前怎么捂的那么嚴實?和曲轅犁一起讓陛下和群臣看見,比今天單獨拿出來強多了!”李孝恭一口美酒一口佳肴,含糊不清道。
“之前沒搞出來!想拿沒得拿!幾百年前的一個小古董而已,沒什么好炫耀的?!被艉胍恍囊灰饨鉀Q抱在手中的豬蹄狂啃,緩解著下午陪魏雨晞和喬慧那兩位姑奶奶干坐了兩個時辰的疲憊。
“古董?又是西域的?”李孝恭神色自若道。
霍弘抬頭頓住啃食的動作,疑惑道:“叔叔你不知道?這玩意好像是漢武帝時期發(fā)明的,東漢崔寔的《正論》一書中就有記載,我是請墨家復原打造的?!?p> “西漢就有?!”李孝恭思索了數息,看其神色應該是沒想起來,又專心對付起精致的十八道佳肴與壺中美酒。
倒是把霍弘給搞懵了,你不是應該問兩句以解心中困惑嗎?
“嗨~這些事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樣?儒家與世家和隱世百家的事,叔叔我摻和不起。小子,幫叔叔好好教教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崩钚⒐н@個宗師名將被罷兵權,整日貪圖享樂的落寞與寂寥,豈是蒼白的語言能夠形容。
“叔叔此話怎講?我即便有空,宗室子弟也輪不到我來調教哇?!被艉胄⌒〉哪X袋上浮生無數大大的問號,因為聽見了這像是哀求的語氣,總感覺有個碩大的餡餅要砸下來。
“你不知道?!”李孝恭又將這話給還了回來。
“知道什么?”霍弘只想給自己戴個半丈厚的鋼盔護住腦瓜子,別讓餡餅把自個砸過去。
“陛下今日下旨任命你為弘文館督學博士,負責考核監(jiān)督弘文館學子學業(yè)。”李孝恭平靜道。
“弘文館還有這么個官嗎?”霍弘手中的豬蹄“咣當”一聲掉在了盤子里。
李孝恭淡笑道:“官位么!陛下想要它有,它就會有?!?p> “我勒個去!我這份恩寵前所未有哇!”霍弘呆呆的說道。
“不止是崇義,武德六年入學弘文館的朝中大小官員的子嗣基本都在,哦……還有陛下的三個皇子!”李孝恭最后來了個點睛之筆。
“我記得他們哥仨好像沒有進學弘文館吧?”霍弘問了個傻了吧叉的問題,受到鄙視后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大一餡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