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聽黃彰猶疑的問道:“我居然不曉得,你竟在妖族這么有威望?莫不是為了威脅我調制解藥,特意找人來演得戲吧。我都說了我一定給你加急辦理,不至于翻這一出......”
“你有病??!”,我面無表情咒罵。
隨后,又理了理鬢角的發(fā)絲,優(yōu)雅道:“你一個閉關修煉幾百年的老頭子,如何能知道本姑娘的豐功偉績......”
豐功偉績......嗎?我忽而頓住了。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你敢說我老?我詛咒你拉不出屎信不信!”
“呵,等著吧你,明天姑奶奶不僅把屎拉出來,還要塞你嘴里!”
“怕你啊,只會搞奸計的臭三八!”
“呵呵,總好過你這只只會放屁的黃鼠狼,要不是你放的屁那么臭,我還抓不到你呢~”
“你......”
“你們倆個夠了!”,野丫頭突然大喝一聲,阻止了我和黃彰親切的相互問候。
在一個人間小姑娘和一只不入流的小妖面前,一位山主和一位“神女”,一場略顯幼稚的交流。
反應過來后,自尊迫使本姑娘不得不裝模作樣望了望天空。
啊,都是樹葉,看不見天空,還看不見鳥呢~
此時小由正打算讓趴在地上的鼬獾離開,畢竟她還是個良善的小姑娘,自然做不到大開殺戒。
突然反應過來的我,趕忙大聲喝道:“慢著!”
質疑的目光看向鼬獾,我緩緩蹲下身,將視線調整的盡量與她齊平,這樣瞧著對方的眼睛,方便揣度她究竟有沒有說謊:
“你說你沒有害人,那我怎么在林場管理員那里聽說最近有游客失蹤啊~”
“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妖當真是被嚇破膽一般,好像我一不小心就會咬掉她的脖子,說話哭哭啼啼的,眼淚鼻涕橫流。
仔細打量她良久,察覺對方似乎不像在說謊的樣子,我這才換了個眼神與態(tài)度,笑容和善:
“我相信不是你干的,不過......你又不是你們那個傻兮兮的山主,應當不會什么都不知道吧~”
稍稍抬頭督了我一眼,小妖身子一顫,歪倒在一旁。
接著又往后挪了幾步,方小心翼翼回道:“大約是前天晚上,我在林子里是有看見一個可疑的人,穿著一身黑,不知道在找什么東西的樣子,兇神惡煞的?!?p> “男的女的?”小由上前問道。
“瞧不出來~”
“騙鬼呢?”黃鼠狼突然發(fā)出一聲惡狼咆哮:
“你一個夜視動物,看不出來人家男的女的?既然瞧不出來人家男的女的,還說人家兇神惡煞?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
“小的是當真沒有撒謊啊......”,小妖哭喊著。
隨即連忙解釋:“它長著一張鳥臉,根本看不出來男的女的嘛,手上還拿著一把泛著寒氣的銀色鐵鞭,那可不是兇得狠~”
說著說著,小妖聲音越發(fā)軟弱,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這樣可憐巴巴的模樣,我瞧著都心疼,黃鼠狼這種只會放屁的家伙就是不懂憐香惜玉。
于是道:“你可以走了~”
見是我開口,鼬獾大喜,忙磕了個頭,說完“多謝神女”四個字后,立刻就溜得不見身影。
真不愧是親戚,我抬頭瞄了黃彰一眼,露出淺淺的意猶未盡的笑容來。
見我不懷好意地瞧他,黃彰立即不依不饒的走過來:
“欸,本大爺好不容易抓到的,你憑什么就給我放了。而且你剛剛是不是罵我了,大爺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傻兮兮的山主,誰傻,你說誰傻呢.....”
“誰對號入座我說誰~”
“嘿,你信不信......”
“你都沒有注意到不對勁嗎?”,我鄙夷地瞧著他。
“什么?!”對于我突如其來的話題轉移,黃彰叫囂著。
掃了他一眼,本姑娘送過去一個大大的白眼,冷笑著轉身就走。
“傻缺,你的林子,沒有鳥啊~”
由南到北,縱深百里的山林,沿著天際線一路綿延而去,山頭隱沒在縹眇的云層里,觀望不透。
正直天色灰蒙之際,我們一行三人從深山老林里出來,悠閑著走入規(guī)劃開發(fā)過的旅游景區(qū)內。
“什么!”小由發(fā)出一聲驚叫:“你剛剛說有人失蹤是胡謅的?”
路上偶有下山的行人,和我們擦肩而過,因為小由的聲如洪鐘,正回眸打量著我們。
“是啊,不詐一詐,怎么知道真相~”
我平靜回答,一個人繼續(xù)走在最前面。
黃彰則在小由身后煽風點火,當著本姑娘的后腦勺,也沒有絲毫要避諱的意思:“我就說吧,她陰險狡詐~”
“那林場管理員呢?”沒搭理黃彰,她又問。
我想了想,什么林場管理員,不過隨口一說,那么計較干什么。
好像是在某個關于兩只熊的動畫片上瞧見過,人家的林子里就有管理員來著,至于景區(qū)有沒有我哪知道。
都怪阿司,總愛給我放動畫片~
想著這么回答,似乎不行,否則小由又該叫喚了。
便道:“咱這不就是......正要去找他呢么~”
“哦~”,小由陷入沉默。不多時,又疑問道:“可是現在的景區(qū),只有服務臺吧......?”
“。。。”
事情要從林子里沒有鳥開始說起。
五君山是生態(tài)較好的山脈,密林眾多,更是受保護的景區(qū),不存在因槍獵而導致無鳥的可能。
老話說猛獸出行時,鳥類驚飛,不現周遭內外。所以只剩這一種可能,就是有猛獸出現。
可是什么猛獸,能讓林子里所有的鳥都向外奔逃呢,一定是很兇惡,很壞,氣場還很強大的,猛獸!
真相,光靠自身摸索有時候是摸索不出來的,人類世界里依靠和藹可親的交流,往往更能收獲捷徑。
此刻我正是如此耐心的同眼前服務臺的男子交流著:“所以你們最近有沒有發(fā)現林子里有什么不對勁兒的,或者有游客失蹤之類?”
男子看著我,嘴巴微張,雙目無神,一言不發(fā)。
莫不是中邪了不成,看著也不像啊,我等不及催促道:“小屁孩兒,你到底聽懂了沒有......?”
對方眉頭一皺,怒目而視,眼角的皺紋泛起,層層褶皺好似能夾死飛過的蒼蠅,銀白色的發(fā)絲仿佛在一根根的豎起。
原本站在身后的小由,突然一把拉過我,將我甩到她身后,笑容堆砌滿臉,沖著男子,恭敬地拜了拜。
真奇怪,為啥要拜他,莫不是哪方的佛祖化形,我沒瞧出來?話說我確實也沒見過什么佛祖......
隨即便聽小由陪笑道:“不好意思啊大爺,前幾日我姐夫來這登山之后,一直沒回家,我姐姐因為實在是太著急了,所以精神上出現了一點毛病,您多擔待啊,真是不好意思了......”
嗯?姐夫?姐姐?還精神上有毛?。?p> 撇了一眼小由,我心中默默哀嘆,這小孩竟比我知道身世還要悲慘,頓時看她的眼神,都不由柔和許多。
小由一個人在前頭繼續(xù)和男子溝通著,大約也是感慨小由身世可憐,男子看了看她,又瞧了瞧我,許是想和我確認小由是不是當真如此悲慘。于是乎,我亦紅著眼眶,沖男子點點頭。
于是那方順利攀談起來,我則同后方的黃彰聊道:“你知道小由還有姐姐姐夫嗎?”
因著話題太過沉重,黃彰也不繼續(xù)瞧我不順眼般的瞪著,只是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傲嬌的回答:“我當然知道?!?p> 又頓了頓,方侃侃而談:“就是前幾日,她姐夫來玩走丟了,還讓我?guī)退襾碇!?p> “你向來同她親近,要多幫襯一些~”
“那是自然~”,黃彰回答的鄭重。
我二人這邊正難得和聲和氣的說著話,小由卻已在不遠處,轉頭沖我們揮手:“你們走不走啊~”
“哦,來了~”,異口同聲。
說著,我和黃彰對視一眼,心有默契的打算誰都不再提起這件事,只認真替小由找到在世上的唯一親人,她失蹤的姐夫。
還有那個需要照顧,精神不太好的姐姐。
“你的猜測是對的,服務臺的大爺說,這兩日確實有游客失蹤,不過都是成年人,而且失蹤時間不長,所以暫時還沒有警方來立案。”
一邊走,小由一邊裝作無事的樣子,同我們報告情況。
放在以前,我是斷然懶得搭理這種沒有好處的事情的,黃彰比我精明,自然更是。
此刻我二人卻鮮有默契,滿口答應要幫小由找到真相,這件事情我們管定了!
小由則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們,不大明白我們怎么突然這么有干勁,于是將信將疑問道:“所以現在我們要怎么辦?”
黃彰搶我一步回答:“去失蹤地,搭帳篷,野營~”
“賓果!”,我也在一旁表示贊同。
隨后更是心領神會的與他擊了個掌,看得小由目瞪口呆:“你倆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話說回來,我和黃彰能這樣心平氣和,還一副默契十足的樣子,也著實可以叫她吃驚一番了。
若不是本人就是當事人,也是要吃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