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話說,狗隨主,意思是人怎么樣,狗就跟著學。人在自己所處的階級是什么樣的地位,狗便以為自己也是同樣的地位。
古人也常用一個詞匯來描寫這種情況,叫做狗仗人勢。
這世上不乏狗仗人勢之輩,這些人大多處于一個定位不清的狀態(tài),或是在不屬于自己的地方待得久了,便覺得自己就是屬于那里的;或是見的人非富即貴,便覺得自己也是人中龍鳳。
殊不知不過是豬鼻子插蔥的行徑。
常有以下幾處可見:如柜臺的售貨,外聘的城管,某些單位的窗口,以及......別墅區(qū)的保安。
“說了不能進就是不能進~”
“那您幫我們問問唄~”
“你們自己聯(lián)系啊,不是說認識嗎?別擋道,別擋道,攔著車子進出了都......”
堅守職業(yè)崗位是沒有問題的,關(guān)鍵是態(tài)度!態(tài)度!
離著欄桿兩丈遠,居然還能說我們擋道了?尤其是這不耐煩的語氣和拿鼻孔看人的腔調(diào),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玉皇大帝的親爹呢!
不多時瞧見遠處一輛豪車開來,又頓時換上一副狗腿的臉色,笑容滿面的對著人家點頭哈腰,更年期秒變青春期都沒那么快的。
就在我們陷入走也不是,去也不是時,身后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皮鞋踩踏大地的聲音,聽上去還是那種程光瓦亮的皮鞋......
隨后響起皮鞋主人陰郁的說話聲:“我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嗎?”
還現(xiàn)在可以進去了嗎?瞧瞧,這一聽就是至少來過一趟的。
可這個聲音怎么這么耳熟呢?二人一貓不緊不慢轉(zhuǎn)頭向后看去。
嗯?西裝,震驚!
嗯?領帶,震驚!
嗯?太平!雷霆暴擊!
小由和黃彰飛速嘀咕:
“這是妖使吧?”
“不是吧?”
“看著也太像了!”
“不是吧?”
若是太平,憑借深厚的耳力,我不信他聽不到這樣明目張膽的議論,可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竟是絲毫不為所動,只顧著門衛(wèi)保安給他的回應。
期待的眼神,灼灼的目光,堪比虔誠的信徒。
男人不搭理我們,保安也沒搭理他,不耐煩極了:“你以為你換了一身衣裳我就不認得你了嗎,屎殼郎插掃把,裝不了大尾巴狼,你就別作死,不能進就是不能進。哪來的蒼蠅,真TM的煩人~”
另一名保安,坐在監(jiān)控室內(nèi),安慰著自己同事:“夏天就是蒼蠅多,別管他們,這年頭就有人買不起別墅,想著進去拍張照就是大款了,哼哼......”
長得像太平的人萎靡了,像根木頭一般的挪著沉重的腳步,去了旁邊,看那搖搖欲墜的身形,真是可憐。
那保安又道:“你們也走吧,還能管你們飯吶,走,走,走......”
當真攆蒼蠅一般揮動著手臂,就差讓我們滾開。氣得姑奶奶齜牙咧嘴的,只想賞個大嘴巴子給他,教教他什么叫尊老愛幼,無奈卻被小由硬是按在懷里,按得死死的。
可黃彰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從前更是受慣了人間的香火,求他保佑的人何曾有過這樣的態(tài)度,蹭一下火氣就上來了。
在小由面前雖不好怎么發(fā)作,不過離開大門時,仍舊叫我瞧見了他悄悄動的手腳。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由小到大,一字排開,蹲在小區(qū)不遠處的一方樹蔭底下。
小由耷拉著腦袋,不免也有些喪氣。不過在聽我說過今晚遇害的可能是小孩他父母之后,她便再也沒說過不管這件事,或許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吧。
甩了甩尾巴,繞開小由,我若無其事走到黃彰左手邊身邊蹲下,低聲詢問:“你剛剛把什么東西打他身上了?”
“什么什么~”,他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呵呵,我心想,這小臭獾還有兩幅面孔呢~
剛剛我分明都看見了,一道黃光從他指尖射出,正正落到人家背后。不是耍得手段,難不成還能是流星劃過唄?
“小由~”,我忽而大聲喊道。
小由一驚,望向我,黃鼠狼亦是。
“怎么了?”小由問。
“沒事,沒事~”,黃鼠狼慌忙搶答,隨后又惡狠狠看了我一眼:“她就是閑得!”
沒有什么是比威脅來的更快速、更簡約的,我笑得陰沉。
一只手托著腦袋看向一邊,另一只則手捂嘴打掩護,黃彰低沉著聲音,小心翼翼道:“倒霉詛咒~”
哦~,原來是小小的倒霉詛咒而已啊,黃鼠狼下手還是仁慈了些。
“切~”,我不屑地撇了個嘴:“不就是個詛咒么,我還......”
我還以為是什么了不起的,話沒說完,黃鼠狼就一把掐住了我的喉嚨,后半句話愣是嗚嗚咽咽,沒說個完全。
抬起頭,小由茫茫然問道:“什么詛咒?”
黃鼠狼趕忙跑到小由面前,嘿嘿一笑:“沒什么,我們是在說......在說畫個圈圈詛咒那個保安!”
上下打量他一眼,小由冷冷吐槽:“老梗~”
嘴角一抽,黃鼠狼轉(zhuǎn)頭看向我。
本姑娘正拿貓爪子扒拉自己差點被扭斷的喉嚨,見他一臉委屈的模樣,驚悚地差點又喘不過氣來。
黃鼠狼:“她說我的梗老?”
我:“噦噦,她沒嫌棄你老就不錯了~”
越過我,黃鼠狼又跑到那個長得像太平的人跟前,似受氣的小媳婦那般,委屈訴說:“她說我老梗~”
西裝革履的男人瞧了瞧他,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你是腦梗?。 ?p> “你,你們......”
“小媳婦”氣性越發(fā)重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該鬧離家出走了?
揣測出他的真正意圖,我隨即就是一個靈光閃過,啪嗒就把貓爪子往他身上一揮,興奮道:“可以啊~”
大約是拍得重了,黃鼠狼一下就竄跳起來,在原地不停蹦跶,大嚷道:“你發(fā)什么瘋?”
“我忽然想到進去的法子了!”
綠色的眼珠子一轉(zhuǎn),我露出奸佞的笑容,自信且得意道:“要想使其臣服,必先使其......滅亡!”
“什么辦法?什么辦法?......”,小由也興奮地瞧著我。
太陽開始緩緩墜落,云層被一片片點燃,光芒穿透火燒般的云朵,綻放出一道道金黃色的光束,頓時霞光萬里,光彩奪目。
太陽一落山就涼快了些,微風吹過,路邊垂頭搭腦的柳枝也難得動彈了兩下。
路上車輛匆匆駛過,留下一陣飛揚的塵土。
經(jīng)過我的培訓與教授,小由和黃彰重整旗鼓,氣勢浩蕩的朝著保安室走去。
照例,保安不爽地打開窗戶,轟人......
“慢著,這位大哥,這次我不是想進去,而是特意來救你的!方才我救看你印堂發(fā)黑,雙目無神,面色微黃,分明是惹到了什么東西,運勢不佳之狀啊......”
“放你xx的xx屁......”,保安一聽這,開口就是一串國粹。
“大哥,你別不信,我可是專業(yè)的,你們最近是不是投訴很多?領導不滿?家庭關(guān)系煩躁?尤其今天還特別倒霉!”
忽悠人這技術(shù),小由算是自學成才,每天都得用這一招騙上許多蠢蛋,可謂經(jīng)驗豐富,神婆的表情、動作、眼神一出,氣質(zhì)更是十分的到位。
嘴上雖然說著胡說八道,可對方的神情明顯就是猶疑了。
氣氛一到,黃彰在旁打起輔助:“就讓你別來,別來吧,你非來,說什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有什么可幫的,人家也不識你的好......”
“可是不幫,他今天晚上必遭血光之災的呀!”小由擺出一副焦急的模樣。
保安自然不信,這時就輪到我出馬了。
早早就穿過圍欄,候在保安室的另一邊的窗戶上,小指甲輕輕一彈,安保手里的杯子應聲而破,大瓷缸變成碎片,連同杯子里的茶葉和水,統(tǒng)統(tǒng)流了一地。
“不好,泄露天機了!別再說了!”,黃彰急忙演出大驚失色的樣子,拉住小由就要走。
小由則表現(xiàn)出一副震驚之余,不知如何是好的態(tài)度,任憑黃彰上前拉她。
一秒,兩秒,三秒......
轉(zhuǎn)身了,轉(zhuǎn)身了!真的要走了~,快喊吶~,喊吶~
四秒,五秒,六秒......
“欸,等等等等......”
雖說對方不自信的聲音是越來越小,可只要喊出口,我方就算是獲得了戰(zhàn)役性的勝利。
其中還是多虧了黃鼠狼那個倒霉符啊,貼上這種符的人,倒霉是一刻都不會停止的,經(jīng)過這一下午的輪番轟炸,任誰都會覺得自己是撞了邪。
成功打入敵人內(nèi)部,小由和黃彰被請進保安室,趁著有他們打掩護的功夫,那位穿西裝的“太平”也機智的溜進了小區(qū)。
半個小時之后,在保安的帶領下,小由和黃彰更是光明正大的走在小區(qū)里。
“你們這兒風水不好,你看看這樹,怎么能怎么擺呢......”
他倆繼續(xù)在前方忽悠,化作貓身的我則無所顧忌的勇往直前,肆意在小區(qū)里行走著,不一會兒就通過當?shù)亍皩в巍钡闹更c,找到了受害人一家的新住址。
作為導游的大胖橘,是這小區(qū)里為數(shù)不多的野貓,知道的倒是不少??焖賻曷罚斑鬟鳌眱陕?,鼓著大肚腩自我感覺非常帥氣的走了。
原地徘徊兩步,我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別墅,有臺階、窗戶、樹枝、陽臺......
嗯,路線規(guī)劃完成,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