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莉莉·伊萬斯
?。ū菊滤徒o我們永遠的斯內(nèi)普教授）
這堂令人瑟瑟發(fā)抖的課程在小巫師們的膽戰(zhàn)心驚中度過，尤其是在一開始就被嚇壞了的納威，或許是那該死的求生欲，納威今天的魔藥奇跡般的沒有翻車。
在納威被西莫攙扶著離開了魔藥課教室之后，空空蕩蕩的教室里便只剩下了兩個人影。
一個是在講臺上靜靜佇立的斯內(nèi)普，一個是慢吞吞收拾著書包故意留下的哈利。
“斯內(nèi)普教授，我們可以談談嗎？”
哈利走到了講臺前方，輕聲的問道。
這似乎并沒有出乎斯內(nèi)普的預料，或者說他把驚訝藏匿得很好，并沒有出口回應的斯內(nèi)普沉默的離開，哈利跟著他的腳步前進。
他們來到了同一層的教師辦公室，這里看不見陽光，唯一的窗戶映照著黑湖湖底的水，那是帶著些許幽邃的綠色，偶爾會有游魚經(jīng)過，在窗戶邊搔首弄姿一番仿佛在用那玻璃欣賞自己美麗的模樣。
“坐?！?p> 斯內(nèi)普伸手一指，短促的開口。
兩人隔著一張書桌落座，雙手十指交叉的斯內(nèi)普平靜的看著哈利。
可兩人都未開口，他們面面相覷，似乎都在等待著對方挑起話題。
有關耐心的修持哈利顯然敵不過斯內(nèi)普的老道，在桌面上放置的魔法沙漏悄無聲息的調轉了上下之后，哈利的嘴唇微動。
“斯內(nèi)普教授，您認識我的媽媽對嗎？”
“我聽說你們曾經(jīng)是同學，相互也認識，我想，你們曾經(jīng)的關系一定很好的吧?！?p> 哈利的聲音很輕，可斯內(nèi)普聽得很仔細。
“水仙根其實指的是一種形似水仙的百合花Lily，而苦艾指的是缺席與苦澀的悲傷。”
“那時候您對我的提問是在告訴我，您對我母親的死.....”
哈利頓住了片刻，雖然他已經(jīng)記不清媽媽的樣子了，可每當提及這些事的時候，哈利依舊感覺心塞塞的，有種如鯁在喉但說不出口的難受。
“羅洛說，人的眼中會傳遞說不出口的真心話語，在教室里我很抱歉冒昧的盯著您看，可我在那時好像聽到了，聽到了某種傷心和痛苦，就如同生死水傳遞的花語一樣，雖然我并不能完全的理解這是為什么....”
“斯內(nèi)普教授，不知道可不可以請您告訴我一些關于我媽媽的事情嗎？沒有人告訴我這些，我也不知道能夠向誰打聽，在德思禮家的夜晚，我總是時不時的夢見那道綠光.....”
突然瞳孔渙散的斯內(nèi)普怔住了，他的嘴唇開始了微微的顫抖，他在無聲的時刻垂下了頭顱，濕潤的水霧被他藏在那無神渙散的眸子里，他的耳中又聽到——
“我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那個聲音會是我的媽媽嗎？”
“但我不知道后來怎么了，我的傷疤很疼，這是伏地魔在我身上留下的對吧.....”
“我.....”
哈利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看到了前方低垂的頭顱抬起，此刻的斯內(nèi)普和之前看到過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的眸子通紅遍布血絲，可模樣看起來卻沒有任何兇狠的痕跡，一股濃烈到融化不了的哀傷凝固在了他的臉上，甚至哈利還看到了些許濕潤的淚痕，但已經(jīng)被手指擦去。
“看著我。”斯內(nèi)普說。
他緩緩的伸出了手，越過了桌面輕輕的撩開了哈利的留海，讓那閃電般的疤痕暴露在眼前。
“你的眼睛像極了你的媽媽....”
“我認識她，我當然認識她.....”
苦澀的笑容出現(xiàn)在了斯內(nèi)普的臉上，他的眼里透著悔恨與懷念交織成的光。
“我對不起你的母親，我對不起她，莉莉....”
“都是我的錯....”
“假如我沒有說出那句話....”聲音突然哽咽的斯內(nèi)普咬緊了牙關，他收回了手痛苦的抱著自己的后腦勺，發(fā)白的指尖似乎要刺入頭顱——他掰開了往昔的記憶，開始了一字一句的述說。
“那是1971年的七月，一個悶熱的夏天，我收到了霍格沃茨寄來的通知書，而莉莉也是，我們住在只有一街之隔的兩個地方，在很小的時候，我們就已經(jīng)認識了?！?p> “她是個很愛笑的女孩，聰明、開朗、大方，并且有著一顆明亮純凈的心，當所有人都不愿意和我說話的時候，是她成為了我第一個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莉莉·伊萬斯，這是你母親的名字，是她...是她在一片黑暗之中對我伸出了手，成為了我的救贖，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都是好朋友的，直到那封信件的到來....”
“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
“我們都成為了巫師，步入了魔法的殿堂，但也就是在那時候開始，我和她走上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p> “莉莉是很聰明的女巫，不論是在哪一個學科她都有非常出色的表現(xiàn)，變形術、魔咒、魔藥....任何一門學科都難不倒她，她就像是....不...她就是霍格沃茨當時最耀眼的公主，每個老師都喜歡她，每個同學都喜歡她?！?p> “除了愚蠢的我。”
“你知道的，我是斯萊特林，而莉莉去的是格蘭芬多，原本我們還保持著交集，但愚蠢的我聽信了那些話，認為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就是死對頭，我和她注定是兩路人。”
“她的優(yōu)秀我都看在眼里，一開始是帶著祝福與羨慕的，可不知道為什么....漸漸的，我有些自卑了，我是扎根在淤泥中的雜草，只能仰望的看向那沐浴陽光的鮮花?！?p> “我.....”
斯內(nèi)普略略頓了頓，努力的減輕話語中的哽咽。
“我開始嫉妒她了，嫉妒她什么都是最優(yōu)秀的，哪怕在我最擅長的魔藥學上，她也是令老師刮目相看的人，我有些不甘心，我認為我才是最優(yōu)秀的，哪怕是莉莉也不行....”
“我沒有對她說出這些話，因為我不敢，我的自卑使我選擇了沉默，但我那時的驕傲卻又讓我不愿意服輸?！?p> “于是我疏遠了她，漸漸的不和她說話了，莉莉還好幾次主動來找我，和我分享著她的快樂，可早就扭曲了自我的我卻用最惡毒的話語驅趕了她對于我的關心....”
斯內(nèi)普抬起了頭，露出了那雙有些滲人的血紅色雙眼，那雙空洞而又無神，幾乎要崩潰的眸子。
“在有一天，我發(fā)病了似的爆發(fā)了，我當著她的面，當著許多人的面甩開了她的手，并且說——”
“我說.....”
兩行渾濁的淚滴滑落，滴落在了斯內(nèi)普不知所措的手中。
“我叫了她‘泥巴種’?！?p> 仿佛被抽去了魂的斯內(nèi)普頹然的靠在了椅背上，雙手死沉沉的垂落，他好像丟掉了什么最重要的寶貝一般。
“這是....什么意思？”
在一陣難堪的沉默過后，哈利小心翼翼的問道，他并不知曉這個詞語的意思。
“那是最蔑視的稱呼，是最骯臟的唾罵，是對麻瓜出身的巫師最大的羞辱。”
“我這樣稱呼了她，當著許多人的面，當著她的面....我背叛了她，我背叛了那個將我從黑暗中拉出的人，我是十惡不赦的混賬?！?p> “我不知道為什么那時候我會發(fā)瘋一樣的說出那句話，但我也知道，我再也無法挽回她了，我想要去道歉，可這不是道歉就能一筆帶過的罪孽?！?p> “我對不起你的母親，我....”
斯內(nèi)普的喉頭滾動了一下，他似乎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他似乎還想要對哈利說出什么，但這份未出口的話語卻沉重到了他現(xiàn)如今根本無法負擔的沉重。
他的身上還背負著對莉莉更加深重的罪，那是如同生死水般，生死相隔的重罪，哪怕窮極一生都無法彌補的，斯內(nèi)普心中最深沉的秘密。
他想把一切都告訴哈利，可沙啞的咽喉之吐出了些許如破風箱一般的嘶啞聲音.....
就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掙扎。
‘是因為我的原因，你的母親才被伏地魔找到，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她....’
斯內(nèi)普的嘴唇在顫抖，可他已經(jīng)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了，這句他想說可卻又不敢說的話死在了他的喉嚨深處，他絕望的掙扎著，指甲在桌面上扣出了一道道血淋淋的痕跡。
“很....很感謝您...告訴了我這些.....”
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哈利起身擦去了淚水，他拎著書包轉身，隨后慢慢的消失在了斯內(nèi)普的視線之中。
有一只手好像要挽留他離去的背影，可終究只撈起了一團空氣。
“莉莉.....”
有痛苦的嗚咽在這幽暗的房間中回響，但沒有人能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