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誤會
驚喜?
驚嚇還差不多。
江臨月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實(shí)在身心疲倦。重新躺倒下來。
蕭南夜似乎還嫌不夠,又湊上來,小聲問道:“生氣了?”
“絕對沒有?!苯R月莫名其妙。
她哪敢啊。
她從未奢望蕭南夜能如何懲罰陶嫣,今日蕭南夜為了維護(hù)自己,對自己的親表妹如此不客氣,就已經(jīng)讓她覺得受寵若驚了。
本來以為蕭南夜為了維護(hù)陶家面子,要把她趕出去的。
蕭南夜皺起眉頭。
“陶家曾于本王有恩,所以本王出門在外時才偶爾照料陶嫣一二。誰知道陶嫣興許是誤會了,隔三差五開始往王府里跑。本王礙于陶家情面沒法趕她走,原來也是頭疼得很。今日要是沒有你的事,本王還不知道要怎么另找一個好借口,把她拒之門外。”
江臨月聞言,一時有些晃神。
想了想,才松了口氣。成王突然說這么一大段是在跟她解釋。
今日他如此維護(hù)自己,無非也是為了找個借口擺脫陶嫣。
她先前確實(shí)是想多了……
自己再怎么機(jī)靈、漂亮,也不過是蕭南夜一個還沒睡過的小妾而已。
他興許有些喜歡她,但萬萬不可能喜歡到能為了自己得罪陶家的地步。
她就笑道:“殿下不必解釋,我都明白。我哪有什么資格生氣啊。”
蕭南夜總覺得她是誤會了什么。
然而,他一時間又找不出什么問題。
就當(dāng)著她的面,叫來原風(fēng),厲聲道:“今后王府不許閑雜人等進(jìn)來?!?p> 原風(fēng)望著在旁邊瞪著眼睛的江臨月,心有所悟。
“是。陶家小姐原來是借著陶大人拜帖來的,都是屬下無能,沒有阻攔,今后屬下一定會核驗(yàn)好來客身份,再放人行?!?p> “下去領(lǐng)罰?!?p> “是?!?p> 原風(fēng)苦著臉退出去了。
江臨月縮在被子里,為蕭南夜的氣勢膽寒。
不愧是成王。
哪怕是一個解釋,也要在她面前做得這么決絕。
看樣子蕭南夜當(dāng)真是不喜歡給自己的侍妾過多的幻想。
非要把自己只是想擺脫陶嫣的想法坐實(shí)。
她嘆了口氣,討好而畏懼地望向蕭南夜,豎起大拇指咧開嘴:“殿下威武,我知道了。”
蕭南夜這才心滿意足,和她同被而眠。
一夜無夢。
江臨月難得很早就醒了,身側(cè)人卻已經(jīng)不在。
原風(fēng)進(jìn)來回道:“最近西南戰(zhàn)事吃緊,主子每每被圣上召去議事,繁忙不分時候?!?p> 江臨月很少聽蕭南夜說軍政上的事,突然意識到,她嫁的確是個會打仗的王。
這些日子幾乎都是早出晚歸,都與國家大事相關(guān)。
“那王爺會不會要上戰(zhàn)場?”
她不由得問道。
原風(fēng)搖頭。
“不清楚,若是情況好了,朝廷肯定用不著王爺;若是出了什么差錯,旨意下來要走,也就是一天兩天的事。都看前線戰(zhàn)報了。”
江臨月蹙眉。
總覺得聽原風(fēng)的語氣,蕭南夜這風(fēng)光差使,著實(shí)不好干得緊。
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成王軍,原來背后有這么多無奈。
原風(fēng)離開后,紅玉進(jìn)來伺候江臨月用早膳。
花梨木圓桌上,一顆顆糕點(diǎn)都做成了紅黃兩色,倒是喜慶。
紅玉給她夾了一塊,忽然提到:“奴婢聽說江家二小姐出嫁,就是后天的事了?!?p> “這么快?”
“既不是明媒正娶,又不是什么高門大戶,一個在當(dāng)?shù)赜悬c(diǎn)勢力的鹽商公子納妾而已?!?p> 說著說著,紅玉就語帶嘲諷之意。
回門時她也在,當(dāng)時就對王佩茹的傲慢姿態(tài)頗有不滿。
王文敬那種人,對于江家這種只靠祖產(chǎn)捐了個官的假書香門第,當(dāng)然可以百般看不起。
家里有點(diǎn)錢,又有關(guān)系,在京城橫行無阻可以。
可是撞上了堂堂王府還敢囂張,那就是沒踢到鐵板。
如今江臨月和江馨兒,同樣為妾,卻是一個嫁了王爺,一個嫁了富戶。
都不必說男方品行如何。
兩人身份從今往后,已經(jīng)是有云泥之別了。
江臨月清楚,心頭久懸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下去。
嚼著口中的糕點(diǎn),甜絲絲的,帶著微微一點(diǎn)酸。
前世種種,仿佛只是一場幻夢。
始作俑者江馨兒會否為了孩子、愛情、婆婆在王家蹉跎,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全不關(guān)她的事了。
紅玉看著她動作越來越慢。
就知道她有心事。
“江侍妾差點(diǎn)被她坑害,嫁到王家去,如今她也算是得了報應(yīng)?!?p> 江臨月不置可否:“誰說一定不好呢?江馨兒那個人在哪里都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p> 江馨兒和上一世傻傻的自己可全然不同。
看王文敬那樣,似乎也不是對江馨兒毫無感覺。
紅玉卻搖了搖頭。
“建安城誰人不知,王公子整日就好在外狎妓作賭,這都是哪怕成了親也改不了的。奴婢見多了這樣的人,最后不是死在路邊,就是被征兵死在戰(zhàn)場了。王家再有錢,也禁不起賭?!?p> 江臨月微怔。
“你都知道,這樣的人根本改不了……”忽然笑了笑。
又嘆道:“是啊,我怎么會傻到以為這樣的人會為了家庭突然洗心革面?”
紅玉聽得懵懂。
“江侍妾,您還好嗎?”
“無事?!?p> 江臨月突然低下頭去,不看紅玉了。
紅玉以為是自己說錯話讓江臨月傷心了,不由得緊張。
但往后江臨月也不再提起此事,遂作罷。
江馨兒出嫁當(dāng)日,是乞巧節(jié)。外面四處張燈結(jié)彩,年輕的姑娘少爺都出門玩耍了。
蕭南夜罕見地也回來得早,讓江臨月?lián)Q好衣裳,一起在建安城逛逛。
馬車上,江臨月掀開車簾,重新見到了行人如流水、吆喝喧鬧陣陣的市集。
塞在胸前袖口的碎銀的存在感愈發(fā)清晰。
她不由得心潮澎湃。
“終于沒那么無精打采的了?!笔捘弦购鋈徽f道。
他看著她的側(cè)顏在萬家燈火下愈發(fā)鮮活,眼神也變得明亮。微微抿起了唇。
江臨月回頭一望,就撞見了蕭南夜專注的眼神。
她有些赧然。
“殿下看出來了?”
“是被拘在府里太久了,如今你一出門,心情就好了。”
那可不好嗎?
她情緒低沉,主要是因?yàn)檎也坏綑C(jī)會逃跑。
今日終于找到機(jī)會了。只是想不到,蕭南夜是為了讓她散散心才特地帶她出來的。
要是他知道她想的是怎么逃離王府……
江臨月莫名愧疚。
忽然指著車外眾人圍著的糖畫攤販,笑道:“殿下,我給你畫個糖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