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幕 命中注定(二)
太陽又從當空高照,慢慢轉斜了角度。
從前天到昨天,從昨天到今天,齊菲兒都沒有進食,甚至喝水。
但齊菲兒卻沒有覺得餓,或者渴。
現(xiàn)在她忽然覺得像被人抽去了筋骨,肩膀垮下來,臉拉下來,身上背包的重量沉下來,她拖著步伐一點點無奈地往回走。
斜陽照著她的周身,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上山的路原來這么漫長。
如果我現(xiàn)在重新回去等他,還能不能再等到他回來?
——可萬一,等不來呢?
除此以外,她還能做什么?
她嘆了口氣,從背包里取出令牌握在手中。假如于鶴翀的鑰匙是綠色的六芒星寶石,那么她的鑰匙又是令牌嗎?天圓地方的令牌看上去有點像祠堂里先人的牌位,頂上的“風云雷電雨”的口令已經用過了,還剩底下的“金木水火土”。
孤星人,你是屬“金”,還是“木”,還是“水”,還是“火”,還是“土”?
這咒子該怎么念?
齊菲兒摩挲著手上的令牌。良久,又將其默默合攏在手心。
方丈大師,您都把這么重要的法器交付給我了,又不告訴我使用方法,莫非,這也是一種磨煉?
用?還是不用?齊菲兒遲疑著。
地球是藍色的,應該屬水,上次于鶴翀也是這么說的,一個星球的能量顏色是這個星球的屬性的顯化,所以,地球的能量是藍色,應該屬水,先試試駕馭地球本體能量看。
雷霆號令,水生。
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
齊菲兒背包里的軍用水壺像個活物似的掙開拉鏈從背包里飛出來,懸浮在空中,就見那涓涓細流從壺中流瀉下來,無窮無盡流瀉下來,無端地濕了地下的一片,那水還從石頭的縫隙里濕潤了下面的青苔和小草,柔弱的草莖,微微抖動,好像在吸飽水分。更多的水還在不斷地從水壺里流出來,慢慢越過臺階流向懸崖峭壁,流向那枯木中,滋潤那已經干涸的根系里面。
齊菲兒好像忽然獲得了某種靈感。
她又念:雷霆號令,水收。
剛才那汪水柱仿佛憑空消失在空氣中一般,忽的收住了。軍用水壺自動將蓋子擰好又飛回了她身后的背包里。
齊菲兒走去剛才那株已經枯萎了,甚至裸露出根系的老松,她一掌扶住樹干,一手拿出令牌,念到:雷霆號令,木生。
那干涸的根系立刻脫胎換骨,從脆裂的根系中萌發(fā)出幼嫩的根須,隨后那斑駁的暗沉的樹干將一片片樹皮慢慢剝落掉,露出里面光滑鮮嫩的枝干,更叫人驚嘆的是,原本折斷的樹枝處長出了新芽,一根根細小的松針,帶著柔軟的觸感覆上了枝頭,越來越多的松針舒展開來,像一朵朵綠色的絨球綴滿整個枝丫。
剛才還是一棵死去的枯樹,此刻已是枯木逢春,老樹長新芽。
真是,絕了。
木的能量漸漸從那棵老松為圓點,向外輻射,整片的樹叢都次第變綠,明明是萬物凋零的秋天,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逆周期生長,尤其是幾棵闊葉樹木,那枯葉與新葉并存,黃色和綠色共榮,看得齊菲兒一時間忘卻了尋于鶴翀而不得的苦惱。
齊菲兒怕這樣下去,能量要耗盡,也沒完全摸清這令牌的門道,還是謹慎點好。
她又扶上樹干,念了句:雷霆號令,木收。
重又將令牌裝回桃木匣,往山上去。
從夕陽斜照,一直走到夜幕降臨,她穿過山門,一直往隱仙洞的方向去。
折騰了一天,并沒有找到于鶴翀,但也不是全無收獲。
她至少懂得駕馭了水和木的能量,而且還知道了這能量并非憑空生出,須得是自然界本就有的,令牌只是將其調用和放大能量而已。
如此看來,那她也許真的能夠憑借這個去往于鶴翀所在的地方。
……
齊菲兒到洞口的時候,小琪已經不在了,只留了一個空空的午餐肉罐頭在地上。
她跨過空罐頭,卸下背包,取出令牌,走去巨石陣。
她踮起腳尖,將手心覆在她留下的那行字上,忽然她的意識有那么一剎那,閃過于鶴翀的身影,他的手掌和齊菲兒的手掌覆在了同一個地方,他虛像和自己的實像重疊在一起。
齊菲兒將手掌移開時,那模模糊糊的影像便歸于沉寂。
齊菲兒有了主意,她跳起小指,用指甲蓋滑過每一個字,一點點沿著筆畫將每一個字上面的塵土收集下來,攥在手心里,又摸出令牌,念了一句:雷霆號令,土生。
她手心里的土便開始打著旋兒在齊菲兒的周身飛舞,越來越多,就像一道龍卷風將她團團圍住。
她手心里的土是于鶴翀撫摸過的,他在撫摸的時候,也沾了他手上的土,所以——
雷霆號令,土合。
咒子念完。那塵土裹著齊菲兒,倏地一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