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幕 暗中潛伏(二)
眼前這棟商場,本是一棟高達(dá)八層的豪華購物中心,即便如此,在大颶風(fēng)的摧殘下,也只剩下一具殘破的骨架,就像一個戰(zhàn)敗的巨人,支撐著不肯倒下。
被風(fēng)掀掉的巨大的屋頂碎片,砸在了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個觸目驚心的凹坑,附近散落滿地的家電和支離破碎的家具,形成了高高低低的山丘,偶有幾個人在山丘中扒拉可用的物件。
抬眼看去,商場的正面原先掛滿電子顯示屏的大型布景板和廣告墻已經(jīng)破損不堪,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從斑駁的水泥塊里探出銹跡斑斑的鋼筋,同樣令人觸目驚心。
清平走在前面推動商場的旋轉(zhuǎn)門。
吱嘎一下。
“小心!”于鶴翀往后拽了一下清平的衣袖。
話音剛落,一面玻璃從鋼筋中散落下來,幾乎擦著鼻尖跌碎在兩人的足前。
如若情況再危急半分,于鶴翀和清平絕對會被激發(fā)出異能,向后瞬移。
但索性的是他們在來之前就商量好,不到萬不得已不發(fā)揮超能力。
突然,后面就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兩位。這里的正門不能走。”
于鶴翀回頭,一個佝僂身子的老人家,身上披著破棉襖,整張臉也是滿面塵灰,但眼神還是很銳利,他朝于鶴翀和清平揮手:“你們新來的吧?”
清平要上前,于鶴翀伸手阻攔了一下,站在原地遠(yuǎn)遠(yuǎn)說了句:“老人家,聽說這里住了許多人,我們也打算來這兒看看。”
于鶴翀說罷,重重地嘆了口氣,面上流露出哀傷的神情,讓人無法懷疑。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老人家見狀也生出惻隱之心,拄著拐一步步迎著他們走來。他手里拎著一條木板,說:“我就住這下面,上來撿些硬貨,你們跟我來吧。放心,我不會搶你們的東西?!?p> 老人家也是個人精,他見這兩個男人,卻提防著他,只當(dāng)他們是提防他搶手里的皮箱。
“這兒原本就是個商場,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埋得深,跟尋寶似的,得好好扒拉扒拉。”老人家很和氣地說。
于鶴翀見狀也跟老人攀談起來,問起老人的腿傷:“老人家你這腿傷怎么搞的?”
“唉。甭提了,能撿回一條命就算命大了?!崩先思以频L(fēng)輕地?fù)]揮手,“大風(fēng)的時候,被倒下來的柜子砸中了腿,七天后,命是撿回來了,不過骨折拖得太久了,落下了病根了。”
于鶴翀很傷感地嘆息了一下。
清平也不說話。
老人家人很善解人意,知道兩個大男人流落至此,那個中原委更加不便告知,只抬眸看看兩人,又是揮一揮手。
老人領(lǐng)著他們七拐八彎來到一處廢棄的花圃,跨過只剩泥巴和雜草的花圃,面前是個斷頭路,老人很熟練地將圍起來的一面彩鋼板搬走,露出地庫的通道。
這原本是車子出入的地庫的入口,他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他們兩個跟在后面,沿著黑暗的通道彎彎繞繞地往前走,到了地庫的第一層,不過那里漆黑一片,于鶴翀夜視好,能依稀看見一些蒙了灰的車子和生活垃圾,再往下層走去。
眼前的一幕著實驚呆了兩人。
那是個像野戰(zhàn)醫(yī)院一樣的地方,每根柱子下面都住了人,每一家每一戶的間隔只有一塊硬板紙或一塊彩鋼板的距離。真的住了太多人了。
密密麻麻,幾乎沒有地方下腳。
雖然生活環(huán)境不怎么樣,但所有人都很自覺,保持著安靜和平和。
有一個人來的,找個角落就住下來的。也有一家子來的。還有大概是搭伙過日子,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彼此都沒有孩子。或許是在大颶風(fēng)中走散了親人。還有帶著父親,帶著母親的,還有老兩口的,總之,眼前的景象,讓于鶴翀看了心里難受。
老人家領(lǐng)著他們來到他蝸居的角落,在地庫的最深處。
他剛一坐下,旁邊有個邋遢的流浪漢,從蜷縮的姿勢坐起來,說了句:“張院士,你又帶人進(jìn)來。”
張院士?
于鶴翀和清平都沒想到眼前這位看上去邋里邋遢的老漢還是個院士。
老人笑著回應(yīng)了一句:“都這個時候了,能幫一些就幫一些?!?p> 年輕人沒好氣地說:“這地庫里人都快擠不下了,你看看這空氣,一股子味兒。”
“這么一說,還真是。是不是化糞池又溢了?”張院士放下手中的木板,抬頭思忖了一下,“我放下東西就去看看?!?p> 張院士將撿到的木板和原本就在地上的一塊塑料板拼湊了一下,又將兩床被子鋪上去,試躺了一下,覺得很滿意。
張院士看看于鶴翀和清平,從自己的編織袋里掏出兩張小馬扎,邀請他們坐下,說了一句:“我這年紀(jì)大了,腿又傷過,不能席地睡,沾了濕氣,腿疼?!?p> 老人家在解釋撿木板的原因,他將兩人安頓好,又去撐拐杖:“我去化糞池那邊看看,現(xiàn)在這里的生活用電,都是靠化糞池的生物發(fā)電。要是化糞池出了問題,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