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皇后悄然退下,皇帝劉徹則重新把玩起來了那小小的金磚,頗為讓他郁悶的是,自己皇帝之尊,竟然也從未見過如此耀眼刺目的金子。
不一會,將作大匠到了。
“微臣參見陛下!”
劉徹看著下方跪著的將作大匠,眉頭皺了一下,淡淡道:“免禮,愛卿且看此物,可有什么問題。”
邊上的春陀立刻拿起一塊小金磚,走下臺階,送到將作大匠手中。
將作大匠一看,也是滿臉愕然之色,左右端詳,認真細看,好一會兒,方才搖頭道:“陛下,這金子的成色極好,不知出自哪位高手匠人之作?”
“沒有問題?”劉徹眉頭皺了一下。
將作大匠心里感覺有些蹊蹺,又認真端詳了片刻,看向皇帝劉徹:“陛下,微臣過手的金子,多不可數(shù),單獨看來,沒有任何問題,成色極好,可如果非要深究,也只能用火燒看看?!?p> 劉徹道:“已經(jīng)有人試過火燒了,朕只是想問你,能否做出這樣的金子來?”
“這個……”將作大匠額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支吾著做什么?”劉徹似乎有些不悅。
將作大匠嚇得急忙跪下:“回稟陛下,臣下恐無力做出此等成色的金子。”
“行了,朕知道了?!辈恢獮楹?,聽到將作大匠做不出這樣的金子,劉徹心中的郁悶更深三分。
春陀立刻向著將作大匠使眼色,這人倒也知趣,立刻明白這是什么意思,趕忙退了下去。
將作大匠剛剛走出這里,就遇到了桑弘羊。
“大農(nóng)令!”
桑弘羊一看,覺得奇怪:“你怎么慌慌張張的?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將作大匠深吸一口氣,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桑弘羊聽完后,立刻道:“你知道陛下為何不悅?”
“為何?”將作大匠表情奇怪。
桑弘羊笑道:“因為這種金子,是安陽侯煉出來的,先是送給了長門宮的貴人,后送給了衛(wèi)夫人,但卻一直都沒送到陛下這里來,而你卻又造不出這種金子,可曾明白我的意思了?”
“啊?”將作大匠大驚:“安陽侯身居如此高位,為何不懂……”
“嗯?”桑弘羊忽而挑了一下眉頭,將作大匠立刻閉口不言,朝著他躬身一禮退下,張湯這時候遠遠走來,看到桑弘羊后,兩人對視一笑,并肩往見皇帝劉徹去。
“卓氏小女,已經(jīng)在安陽侯那里居住多日,一直都無法拿下鹽巴提純,還有新式冶鐵爐,這些事情,需要朕親自過問?”
劉徹的不悅,已經(jīng)表現(xiàn)在臉上。
桑弘羊苦笑一聲:“陛下,貴人不知為何,牽涉到了這些事情中去,越發(fā)讓事情變得有些復雜……”
“卓氏區(qū)區(qū)一個賤戶,怎么去見的阿嬌?”劉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桑弘羊拱手道:“回稟陛下,是貴人無意之間,發(fā)現(xiàn)了寄居在安陽侯府的卓氏女,與之談論后,方才知道卓氏女要做的事情;微臣一直進退難以抉擇,只是聽聞貴人有意染指鹽巴和紙張的生意……”
劉徹頓時怒意全消:“那朕與卿家謀劃的事情,阿嬌知道了?”
“貴人不知,只是那卓氏女能說會算,貴人不由得心動。”
“你去見安陽侯,讓他出面解決?!?p> 皇帝提到“安陽侯”的時候,面色不由自主的有些發(fā)冷。
“微臣遵旨!”
桑弘羊順從的退下。
劉徹則看向另外一邊的張湯:“韓安國的事情調(diào)查的如何了?”
衛(wèi)少兒抵達安陽侯府當天晚上,未曾見到霍去病,第二天,也沒見到霍去病。
李歡也有些按捺不住,只好在第三天講完課之后,打算讓李敢去找霍去病。
不曾想在這個時候,桑弘羊到了,打算取消。
“參見君侯!”
桑弘羊拱手一禮,李歡自然也拱手還禮。
“大農(nóng)令此來,不知所為何事?!毙睦锉镏聝?,李歡當然沒工夫陪著桑弘羊左右環(huán)繞。
“君侯當真是直截了當,我所來,一為卓氏女之事,二為告知君侯一件大事?!?p> 李歡大驚:“區(qū)區(qū)卓氏女,竟然能驚動你為她說情?”
“君侯可知,這卓氏女有個夫君,祖上乃是為高祖皇帝抗纛的勇士?”桑弘羊微微一笑。
李歡更是驚訝,這也就是說,叫司馬相如那個家伙,還沒露頭???那這豈不是說,司馬相如寫的那啥,自己就可以……咳咳,說什么呢,自己才是原創(chuàng)。
“這一點,我倒還真是不知,但是食鹽提純和造紙術,單獨丟給卓氏,絕對不是明智之舉?!崩顨g的口吻透露著不容置疑的深情。
“是因為有一位貴人參與了嗎?”桑弘羊的笑容帶著一抹詭異。
李歡想了想道:“我煮好茶,請大農(nóng)令品一品?!?p> “我更看重田間地頭,不如和君侯邊走邊談如何?”桑弘羊指著遠處的耕田,滿臉笑容。
李歡點頭,和桑弘羊并肩走在田埂上。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君侯想必也清楚我?guī)е姑鼇?。?p> 李歡踩死了一只在田埂上爬的小蟲,一臉無所謂:“你要是能說服那位,就算是讓我把造紙術也給卓氏女,我都覺得完全可以?!?p> 桑弘羊微微一笑:“君侯也喜歡搬來大山壓人?”
“是你先搬來大山壓人的?!崩顨g指著遠處:“我這一片田地溝渠的設計可好?”
“妙不可言。”桑弘羊微笑道:“君侯,您還是想辦法說服貴人吧,這事情只能由卓氏來操辦?!?p> 李歡摸了摸鼻尖,想到了在幾年之后,皇帝劉徹忽然下令將鹽鐵收歸國有,私人不準開辦的事情。
這種比割韭菜都夸張過分的事情,卻無人敢有半點非議;但是卻瞬間為漢帝國籌集到了巨額財富。
桑弘羊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開始撒網(wǎng),單獨這一點而言,確實是布局深遠。
只是……自己怎么說服阿嬌?
李歡拍了拍桑弘羊的肩頭,指著遠處道:“貴人這個時間吃完飯,都會順著那邊種滿了花草的小道散步,只要你能說服貴人,就是讓我把造紙術交給卓氏女都沒問題?!?p> 桑弘羊看到那邊花間小道上曼妙的身影后,臉皮都嚇得抖了好幾下。
李歡苦笑道:“所以你看,這是沒法說的,貴人想做這件事情,但是你想撒網(wǎng),可如何避免貴人成為你網(wǎng)中之魚?”
“還請君侯指條明路,桑弘羊自當感激不盡!”
零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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