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芳...“
“聞芳...”
......
趙聞芳突然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姓名,那音色是如此的熟悉,初時,他還以為自己幻聽,直至那聲音距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他才睜開雙眼不確信道,“這是...李晟哥在尋我?”
他從樹枝上坐起,然后緩緩爬下去,迎著婆娑的腳步聲悄悄走去。
待前面一棵粗壯的大樹被他越過,深深的林中,借著微明的月光,趙聞芳看到了李晟以及他身后七八個蜀峰村的男人。
“李晟哥,你們怎么來了?”他有些分不清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就好像掉進水中努力掙扎了許久無果,在已然將死之際,卻突然看到熟悉的人過來救自己。
李晟見他大喜,疾步跑來,上下好好為他檢查了一番。
見他雖一身血,但身上大件一個沒少,長長出了一口氣,而后隨即把臉一幀回道,“我們怎么不能來,難道咱們蜀峰村只有你一個會打架的不成?這話說的。來,我先給你說一下,這幾個你都見過是你一隊的叔叔哥哥們,這幾個呢是二隊的哥哥們,支書吩咐他們過來幫你的?!?p> “支書?”趙聞芳聞言一愣,在他記憶中,楊支書和他家的關(guān)系著實一般,犯不著這么照顧自己吧。
李晟朝他胸口輕輕一錘,“想啥呢,你都是要做人家女婿的人啦,還不興人家對你好點。哎,怎么沒見你姐跟你在一起?。俊?p> 李晟從趙聞芳現(xiàn)身后便一直往他身后瞧,趙聞芳還以為他是在警戒后面的追兵,卻沒想到竟是在找姐姐。
“我姐?她不是坐著摩托車跟你走了嗎?什么叫跟我一起,我就沒見她,到底怎么回事?”牽扯到姐姐,趙聞芳急道。
“沒跟你一起...怎么會?”李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他顧盼左右深深的樹林深處,末了才面帶焦急道,“我們上了山道,拐了彎沒多久,她就強行下來找你了,我攔都攔不住,她還讓我別擔(dān)心,說她也練出了內(nèi)勁能幫你,讓我回村拉人過來幫忙。怎么就沒找到你呢,這都多長時間了,她會去哪?”
趙聞芳攥緊雙拳與李晟身后的村里人互視一眼,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猛地將臉扭到黑少追去的反向,剛剛有所舒緩的身體,好像頃刻間爆發(fā)出一種力量,讓他再次以最高的速度向著黑少前往的方向奔去。
他記得方才那位跟在黑少身旁的人,說有味道去了深處。難道?
李晟連忙帶著大家追上去,邊追邊從后背上取出一柄狹長的唐刀,沖趙聞芳的背影奮力擲去,喊道,“聞芳,接刀!”
趙聞芳頭也不回尋著風(fēng)聲反手抓住刀鞘,整個人以超過李晟一行至少三成的速度,快速往前推進。
姐姐的安全在他心中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要,他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讓姐姐以身犯險。
‘嘭’
一個小泥團突然砸在他的衣領(lǐng)處,趙聞芳心生大駭,連忙就地一滾,躲進身旁一棵大樹之后。
在這深深山林之中,這般漆黑的環(huán)境,對方能如此精準(zhǔn)地擊中他,足以看出,對方應(yīng)是位高手,趙聞芳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但,就在他準(zhǔn)備嚴(yán)陣以待之時,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悄悄道,“你個傻子,快點過來,我們從這走!”
是姐姐的聲音!
趙聞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如聽了仙樂一般,如釋重負。他喘了口氣,然后順著聲音望去,見姐姐從一棵大樹后面現(xiàn)身,深林之中她的身子被染做不同程度的黑,但遠看上去,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依舊那么熟悉,那么嫵媚動人。
趙聞芳連忙走過去,拉住姐姐的手,沿著來時路往李晟他們的方向趕。
“不要再往回走了,我們從這個方向走,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姐姐指著一個方向提醒道。
趙聞芳回道,“李晟哥,帶著村里的幾位叔叔哥哥們來幫忙了,咱們得先跟他們匯合?!?p> “哦,好。”趙怡夢沒有意外,她知道李晟肯定會來,這是基于她十多年來對李晟的了解,不然,她也不會在樊慶斌和李晟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李晟。
沒多久,他們和追過來的李晟匯合,兩對含情脈脈的目光交織在一起,沒有多余的話,趙怡夢率先抬腳在前頭引路,大家緊緊跟對。
但,許是他們方才的動靜太大了,亦或是時運不濟,竟陰差陽錯被那鷹鉤鼻子大老遠嗅到了味道,帶著黑少及時趕了過來。
“呵呵,了不起啊諸位鄉(xiāng)勇,明知道我們黑火堂的名號,還敢來救人,我為你們的勇氣鼓掌。呵呵呵!”黑少掛著一臉邪笑,從陰暗中鼓著掌走出來,他再次走到趙聞芳身前十步的位置,在他身后跟著九個黑衣人和樊慶斌。
隨著李晟一同過來的二隊的四個人還不知道樊慶斌也攪合其中,此刻見他像個狗似的跟在黑少身邊,一個個面上說不出的精彩。
“慶斌哥,你怎么能和這些人一塊對付咱們自己村的人?”有一個漢子不解地問。
話語剛落地,緊接著就有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和這人在一塊也就罷了,干嘛把自己作踐的這幅模樣!在村子里的傲氣呢?”
一時間,樊慶斌只想找個地洞鉆下去,不過他到底是個敢把臉面丟出去的人,在黑少灼灼的目光下,強板起臉道,“我什么模樣?我和他李晟之間有什么恩怨你們還不知道嗎?”
他一指站在眾人最前方的趙聞芳,“這個小兔崽子,年紀(jì)輕輕地就練出了內(nèi)勁,被霍師收為關(guān)門弟子,有多強你們不知道?以我這樣的資質(zhì),如果不找個可靠的朋友幫忙,我一輩子能出了這口惡氣嗎?你們四個,趕緊給我滾回去,這事不是你們能摻和的!”
沒等他把話說完,方才第一個問他的男子冷哼一聲,說道,“慶斌哥,一碼歸一碼,咱們村自己的事,不論怎樣,都應(yīng)該在村里解決,不管結(jié)果怎么著,兄弟都挺你,但這并不是你聯(lián)系外人欺負咱們自己人的借口。”
“對!”這番話立刻得到了另外兩個沒有發(fā)言的二隊男子的支持。
樊慶斌的面色發(fā)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呵,慶斌啊,看來你村里的兄弟對咱們黑火堂不怎么理解啊?!焙谏偻斑~出一步,把右手放在樊慶斌肩頭拍了拍,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但,趙聞芳突然心中一動,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他松開趙怡夢的手,猛然朝身后剛才說話的男人虎撲過去。
‘呯!’
深林之中,在黑少和方才二隊說話的那男子之間,靠近趙聞芳的直線距離上,驟然顯現(xiàn)一朵燦爛的亮光。
趙聞芳身后眾人紛紛震驚,而黑少則雙眼瞇成一條縫,閃動著一絲別樣的意味。
他看著趙聞芳奇道,“呵,你用刀背擋住了我的子彈,厲害呀!我還是第一次見,在暗勁階段就能把速度練到這一點的古武者,現(xiàn)在的子彈可是和之前不一樣了,從這方面來看,你倒是比你那個師兄許熊更讓我感興趣多了。”
黑少道完微笑著沉吟了一番,把在黑夜中幾乎看不見形狀的手槍重新裝進上衣兜里,他攤開雙手又上前走了三步道,“我們不打了,回頭有時間談一下吧。”
他偏瘦的身體站在前面,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趙聞芳卻感覺到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力就從黑少的小身板中散發(fā)出來,鋪面而來。趙聞芳伸手將姐姐護在身后,盯著黑少的眼睛道,“談什么?”
黑少咧嘴明朗一笑,竟直接走到了趙聞芳身邊,他身后的樊慶斌見狀連忙跟上去。
黑少撇了范慶斌一眼,把左手一伸放在其肩上,也沒見有什么動作,趙聞芳看到他盯著自己的眼睛始終沒變方向,他的肩膀也不過微微晃了晃,那樊慶斌的身上便突然傳出一聲悶響。
方才還好好的樊慶斌,此刻像是失去了維系站立的力量,一下子跪下去,而后嘴角流出血來,上半身無力地癱向地面。
“我的一點誠意,請笑納。先給你說清楚,這次我?guī)е@么多兄弟興師動眾地出來,就是他和許熊一同攪和的?,F(xiàn)在誤會解除了?!焙谏僬f完,四下看了眼,“這里人太多了,不方便談,今天你我也累了,明天我去找你,到時再和你好好談?wù)?。?p> 說罷,黑少朝后方一招手,竟頭也不回地朝著公路的方向走了。
趙聞芳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的背影,他不理解黑少的腦回路,如此興師動眾地來,丟了十多個兄弟的命,就這樣算了?怎么能這樣算了?
黑少走得越是瀟灑,趙聞芳的心里反而越是沉重。他覺得日后黑少要和自己談的內(nèi)容肯定不會簡單。
山道邊,楊紫衣焦急地坐在摩托車上,一直盯著山林深處。所幸這里沒有販賣人口和器官的,不然以她的身手,這會可能已經(jīng)躺在馬路上了。
忽而,她眼睛一亮,從摩托車上一躍而下,急沖沖地跑進山林,迎著趙聞芳撲上去來了個熊抱。
趙聞芳微微皺眉,“疼!”
她這才連忙松開,不顧自己好看的衣服染血,沖趙怡夢笑了笑,小心地把趙聞芳從別人手里接過來。
“你怎么能傷成這個樣子?”將趙聞芳全身的傷口看了一遍,她開著摩托車載著心上人把一眾村人落在后面,目光晶瑩道。
趙聞芳趴在她背上難得地朗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不愿嫁給我了?”
“你還有心情取笑我!”小妮子撅起了嘴,說完眼珠一紅,淚水跟不要錢一樣開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趙聞芳聽見了眼淚墜落的聲音,但只是笑了笑,沒說話。
不是他不想安慰這個在自己面前橫沖直撞的姑娘,只因為他實在太累了,源自內(nèi)心的疲憊如海潮,一波攆著一波,涌上心頭。他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便嗅著姑娘身上處子的芳香,不知不覺,竟這樣睡去。
......
深邃地夜空,月光依舊。小院子里,窗臺之下,月色照在趙聞芳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竟泛起了紅光。
連趴在他床前昏睡過去的趙怡夢都沒發(fā)現(xiàn),此時隨著趙聞芳腹部的一起一落,那紅光仿佛有了靈性一般,如跳躍的焰火,也跟著一起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