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棚內(nèi),印記經(jīng)過一晚上地做工,空氣清新得悅?cè)恕?p> 趙聞芳盤膝坐在印記之上,平心靜氣地運轉(zhuǎn)吞噬術(shù),仔細感悟身上每一處的具體狀況。方才急著趕路,他無法清晰地獲知吞噬術(shù)的運行會給自身帶來好處的程度有多大。
直到運轉(zhuǎn)幾周之后,他感覺到丹田內(nèi)的內(nèi)息在這棚中短短的時間竟壯大了一倍,他不由駭然。
能量吞噬術(shù)實在太過強悍,比無極拳和三星術(shù)都要強大了太多倍!強大得...都有些離譜!
趙聞芳有些不能接受吞噬術(shù)的功效。
他打小隨姐姐看過很多書,盡管沒上過一天學堂,但對一些基礎的科學知識也算了解。在他的認知中,世界上的一切都應遵守能量守恒定律,一飲一啄都應遵循一定的道理才是。
可這吞噬術(shù)簡直不講道理啊。
他也曾幻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習得更厲害的法門,但曾憧憬中的最理想的狀態(tài)也不過比無極拳好上幾分而已,不成想這吞噬術(shù)竟有這般功效,一個周天簡直可當無極功幾百倍!
這就有些夢幻了!
趙聞芳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冷靜全面去分析這功法的利弊。從本質(zhì)上來講,在當下這樣的社會,他是一個標準的少年,相信科學的少年,盡管自己修行古武,他仍舊相信科學可以解釋一切。
所以他相信收獲有多大,付出便有多大。能量吞噬術(shù)帶來的好處有多大,其附加的壞處便會有多恐怖。
丹田之外的身體各處,他無法看清,只能起心動念,一處處去感覺,以此來尋找,修行吞噬術(shù)所要付出的身體后果的破局點。
但是他將全身感覺了一遍,卻錯愕地發(fā)現(xiàn),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吞噬術(shù)的修行與無極拳一般,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妥之處。
“有點不符合常理?!彼底詫に迹种匦赂兄艘槐?。
好一會過去,他仍舊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異常,好像真的無恙。
“難道吞噬術(shù)竟真得這般神奇,若是這世界上每個人都能修行,豈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快地步入內(nèi)息,磨練出暗勁?”(眾所周知,內(nèi)勁的產(chǎn)生乃是源于內(nèi)息的運動。)
他不相信自己的結(jié)論,重新閉上眼睛,打算將吞噬術(shù)重來一遍,以期尋到詭異之處。
這一次,內(nèi)息在他體內(nèi)流淌的前兩周,沒有任何異樣。他繼續(xù)修行,任感知中的丹田即將被內(nèi)息充滿。
但當內(nèi)息在體內(nèi)過第三周之時,他突然感覺到一種寒冷,一種從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寸血肉里都被觸及的寒冷。
“難道這便是修行吞噬術(shù)的代價?”趙聞芳突然睜開雙目,眸中閃光道。
但,這種寒冷在他體內(nèi)只存在于一息,沒等他從寒冷中走出來,一股子遍及周身所有的干澀與疼痛便如漲潮時涌起的海浪,忽如其來,很快便驅(qū)走了寒冷,占據(jù)了他思維中所有的空間。
他全身驟然緊鎖成一團滾落在泥土之中,這種痛楚來勢之猛來勢之快,讓他無從準備欲仙欲死,讓他忍不住在大棚內(nèi)不停滾動以期減少半分苦痛。
他感覺自身上所有的毛孔都在干裂,像是臘肉被風干一般,身體的水分好似被抽離了干凈,外界的氣息就像是一把把鐮刀,不間斷地從干裂的毛孔中劃過,他覺得此時他的全身所有地方都在滴血。別人都是七竅流血而死,而他是全身無數(shù)個毛孔流血,關(guān)鍵還死不掉。
就像一個噩夢!
這一刻,他想斬殺了自己。他實在難以忍受身體的每一處同時被刀割的滋味。
良久。
那非人的疼痛終于過去,趙聞芳在微明的大棚內(nèi)睜開眼睛,他很想找一面鏡子看看現(xiàn)在的自己。他從來沒有過像現(xiàn)在這般,所有肌膚都在使了勁地緊鎖,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個皺巴巴的老頭。
他艱難地從泥土中爬起來,貪婪地呼吸了幾口涼氣。
“非人的折磨終于過去,果然收獲有多大,付出就有多大。今后若非迫不得已,這種邪功不練也罷?!彼莸馈?p>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一種武功說出這種狠話,但這狠話剛剛落地,他的面色猛地一變。雙手不由自主地捂住小腹部位,一股比之剛才還要讓人折磨的痛楚,在丹田內(nèi)爆發(fā)。
氤氳的內(nèi)息突然搖身變作驚濤駭浪的海面,波浪被颶風卷起數(shù)丈之高,將平靜的海面攪得粉碎,一時間有好些氣泡從海面之下沸騰而出。
趙聞芳的面色一會紅一會白,剛從苦海中脫離出來,還未來得及休息片刻,便又進入更加痛苦的境地。他在仰頭時竟痛苦得暈厥過去,帶著身體里正在發(fā)生的無盡苦痛,倒在泥土之中。
他的精神已經(jīng)很能抗了,但此刻在暈厥中也只想睡去,他眉間的褶皺就算神志不清,仍然緊緊的。那是無法言喻的苦痛痕跡。
就這樣睡去吧!他不禁這般想。
棚外的天空漸漸明亮起來,棚內(nèi)的視線也漸漸充足起來。
蜷縮在泥土中的趙聞芳沉淪在黑暗中,突然他好像看到了光,循著光的方向他快速走去,等走到光芒之下,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來到頭腦中的泥丸宮里,那只猴子正坐在虛空之上,嘲弄地看著他。
“本尊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等本事,能不能給本尊說說,這么粗糙的魔門功法,你是從哪來的?”
魔門功法?難不成猴子說的是吞噬術(shù)?
趙聞芳心思稍轉(zhuǎn),將跟著黑少去的那個地下寶藏之地給猴子說了一遍。
猴子當即陷入沉思,不過它思索的時間不長,很快向趙聞芳道,“你去的應該是那個家伙的儲存空間,看來你不能在這里呆了,得走了?!?p> 趙聞芳不明所以,“走?我走去哪里?為什么要走?又不是我得到了那個寶藏?”
猴子朝他嬉笑了兩聲,卻并不解釋,圓溜溜的眼珠子晃蕩了好一會,才平穩(wěn)下來,“不對,他應該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不然這世界憑什么靈氣復蘇?而且以他的實力,若是不想你們恐怕連儲藏空間的邊都找不到。這么說來,那儲藏空間應該是他留在這,故意讓你們進去的?!?p> 猴子揉了揉腦袋,嘆息道,“那他在圖謀什么?哎,我這腦袋就不是思考問題的料!要是那頭豬在就好了?!?p> 感嘆了一番,猴子道,“這魔門的功法,提升實力自然是快,但代價也是極大,更何況你從星辰之生死的視頻中看到的吞噬術(shù)本就是被那邊的什么研究者推導出來,沒有實用意義。就你現(xiàn)在的情況沒爆體而亡就是萬幸了??禳c回去修煉三星術(shù),我正宗的法門專治魔門宗法,可以幫你抵住苦痛,不過以后切忌不要再煉了,不然我也沒辦法了?!?p> 猴子一揮手,將趙聞芳打醒。
有了猴子的提醒,甫一醒來,忍著劇痛,趙聞芳顧不上丹田內(nèi)翻江倒海的內(nèi)息,連忙扯出一絲來將三星術(shù)運轉(zhuǎn)起來。
那一絲運轉(zhuǎn)起來的內(nèi)息,被他強托著流淌,初時尚未有所感覺,但等這一絲內(nèi)息游走完一遍,自發(fā)開始第二遍的時候,趙聞芳明顯地感覺到丹田內(nèi)的波濤洶涌好似平緩了些。
于是他全身心投入其中,漸漸,棚外的大陽從東方攀升至頭頂之上。
不知過去了多少小時的趙聞芳終于將起伏的丹田完全平息,那非人的痛楚終于消散。
他大口呼吸依舊新鮮的空氣,并從沉淪中睜開了布滿血絲的雙目。
他從泥土中站起來。
“丹田內(nèi)氣消散了許多,比起痛楚來臨前幾乎將丹田完全裝滿,現(xiàn)在丹田的內(nèi)氣好像還剩下七成半的樣子?!彼哉Z道,“雖說吞噬術(shù)是魔門功法,后遺癥也強大,但這提升內(nèi)息的速度,實在讓人驚駭。”
將無極拳與形意功各演練了一番,把全身都累出汗來,趙聞芳舒暢地長舒一口氣,打開棚門走了出去。
不巧,正好碰見對面的楊小妮也從棚中走出來。
其實很早之前趙聞芳就很好奇,非農(nóng)忙時節(jié),這棚內(nèi)又不是什么好去處,楊小妮一個姑娘家在這里呆著干嘛,還天天比自己來的都早。
“小妮,回家吃飯?”盡管因為感情的事,楊小妮和他之間沒了以往的愉快,但基礎的禮貌趙聞芳覺得還是要有的。
誰知這小妮子雄赳赳地順著去村口的路走來,一眼都不瞧他,根本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趙聞芳搖頭一笑。無所謂,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和楊紫衣定下了終身,像楊小妮這般從兒時長大的玩伴,若是能保持好關(guān)系最好,保持不好,也就算了。
眨眼的功夫,楊小妮從他面前走過。
“哎呦!”剛走過趙聞芳身前,楊小妮突然面色一緊,好像崴了腳,雙手朝趙聞芳這方扶來。
“你沒事吧?”這很像那些傻白甜的電視劇片段,趙聞芳心里有數(shù),但他沒往那方面去想。
豈料楊小妮的手卻臂纏著他伸過去的右臂纏繞而上,趁著趙聞芳吃驚之余,這小妮子方才好像崴了的左腳往趙聞芳身下一落,而后她整個身體一下子朝趙聞芳撲來。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趙聞芳眼看著那張紅潤的嘴唇朝自己越來越近,連忙在后仰中匪夷所思地轉(zhuǎn)了個身,將楊小妮有些曼妙的身材卷入地上,而后他持刀快步跑回村中。
太可怕了!山上的女人簡直比老虎更可怕。
趙聞芳做了兩個深呼吸,走到自家所在的小巷前。
然后他看到小巷門口,那平常不怎么打開的門前,一襲紅衣的姑娘正睜著爬上幾分血絲的眼睛看著他。
她這是一夜沒睡吧?
趙聞芳停下腳步,望著門前紅衣飛舞的人兒露出一抹微笑。
姑娘也展顏一笑,緊鎖的雙目隨著笑容的展開一下子變得釋然,而后朝他飛奔兩步,入懷。
趙聞芳突然感覺心里暖洋洋的,這種暖意和內(nèi)息入丹田不同,是那種可以深入腦海的暖,沁人心脾,讓人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