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熊咧嘴笑著,面對師傅的攻擊,竟不閃不避,只是雙拳驀地攥緊,屏住一口氣,將身子保持蹲馬步的狀態(tài),似是準備硬接師傅這一拳。
嘭!
許熊馬步姿態(tài)潰散,被霍武一拳崩飛兩米遠。
“你太自負了,明知武學修為一層之差便是千里之遙,明知我是煉肉期你自己不過是強筋,明知自己的鐵布衫尚未修得圓滿,就敢硬接我一拳?你在找死嗎?”師傅眉眼緊鎖,面色雖然看似淡然,但熟悉他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已是怒火中燒,不能自已。
許熊吐出一口血,笑道,“霍師傅,這一拳就當?shù)茏舆€您這么多年來教育之恩,咱們兩清了?!?p> 霍武筆直看向他,目光深邃。
走到兩人近處的趙聞芳已然無法分辨師傅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樣的情緒,他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師傅。
呼!
三步之遙,霍武轉瞬即至。
他一把撈起尚未站起的霍武,張開嘴唇似是要說什么。
但下一瞬,他驟然后退。伴隨著他后退的身影,一聲槍響響徹了大半個蜀峰頂。
同時,從側面看到許熊此番舉動的趙聞芳,下意識拔出唐刀,用盡全力朝許熊投擲過去。
許熊握槍的手筆直指向霍武,他聽到了一側唐刀飛來的生聲音,卻連看都未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后退之人,他的曾經的師傅。
眼看唐刀即將刺進許熊的身體,避開了奪命一槍的霍武,一跺腳高高躍起,而后在樹干上掰下一段樹枝,揮手打出,趕在唐刀刺入許熊身體之前將唐刀打飛。
也就在此時,本呆坐不動的許熊忽然動了,目標不是師傅,而是側身沖著趙聞芳連開數(shù)槍。
趙聞芳對此早有預料,他與許熊之間并不相熟。之前雖然同為霍師弟子,但許熊早入門一年,他上山學武之時,許熊已然把無極拳練到粗通下山去了。
此后,雖然兩人均經常上山,但一向聚少離多,就算偶爾碰面,也不過是禮節(jié)性的問候。而且許熊此人的性格,并非他喜歡的類型,他對許熊的忌憚遠比親近多得多。
所以,在霍武的驚呼中,趙聞芳在許熊抬手的瞬間,便腳踏無極步,身體搖晃間,將打來的子彈都避開了去。
“許熊,你真得想死!”霍武怒喝。
許熊瞥了眼霍武,再度大笑,狀若瘋癲,“對,我就是想死,來,您來殺我吧?!?p> “你!”憤怒之下,霍武連踏三步,奔至許熊面前,抬起右掌,“許熊,咱們師徒一場,你不要逼我,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卻見許熊面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他抬頭看了看天,幽幽道,“最后叫您一聲‘師傅’吧,時間應該差不多了?!?p> 什么意思?
趙聞芳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只聽師傅‘噗’的一聲,竟然噴出一口血來。那向來健壯如牛的身體一時間似乎失去了他原本的力氣,竟在踉蹌著后退之時,跌落在地。
“師傅!”趙聞芳驚呼,連忙快步奔去。
但方才還坐在地面上一動不動的許熊,在師傅跌倒的這一刻,一躍而起,躍至趙聞芳面前,一拳擊出,帶著風嘯之音。
趙聞芳已將許熊的真面目看清,斷定師傅身體的變故定是許熊的陰謀,許熊這是在弒師。
他勃然大怒,盡管知曉此時的自己不見得是許熊的對手,依然沒有躲開,而是帶著一腔血勇挺身而上。
任憑這一拳擊在身上,他沖著許熊脖頸處一拳揮出,以傷換傷。
許熊雙目一亮,“好小子,沒想到你還有這等血氣,倒是我以前小看了你。不過,就算如此,今天你也得給我留下!”
擊出的拳頭半途一變,許熊單步上前,變拳為肘,搗向趙聞芳胸口,若是被他搗中,只此一擊,趙聞芳便會心臟爆裂而亡。
趙聞芳見招拆招,亦將擊出去的拳頭下沉,把雙臂疊放在一起準備硬接許熊這一拳,同時他抬腳猛踢向許熊大腿內側。
許熊咧嘴一笑,他看穿了趙聞芳的意圖,但并沒做任何改變,任憑大腿受擊,依舊把拳頭狠狠印在趙聞芳雙臂之上。
頓時,趙聞芳感覺自己像是被奔馳的摩托撞了,一股子大力直他撞退八米多遠。他的心臟因此劇烈起伏,內息也隨之變得急湍。
許熊拍了拍褲子,笑道,“小子,你這一腳對我來說和撓癢癢無異。一日不入強筋,你就遠不知道強筋有多強?!?p> “哼,強筋強筋,強的是筋,和你的肉你的骨頭有什么關系?一天天只知道裝模作樣!”趙聞芳直接駁回,將自己早就想做的事不留半分情面。
事到如今這般局面,兩人已非之前還需要維持表面的師兄弟,而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仇敵。
“聞芳...你不是...他對手,快...快走?!辈贿h處師傅艱難喊道。
被他一喊,許熊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他果斷放棄與趙聞芳交手,轉身朝霍武奔去。
此時的霍武已然不知為何喪失了戰(zhàn)斗能力,面對許熊,只能是個死!
趙聞芳大急,立刻追著許熊飛奔。
背對趙聞芳的許熊陰狠一笑,在臨近霍武時,霍然轉身便是一槍。
可惜趙聞芳經過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已然不是沒有經歷過人心險惡的初哥,知道許熊的陰險,心里雖然急不可耐,仍保留著最基本的戒備。
在看到許熊出現(xiàn)轉身跡象的瞬間,便自然而然的腦補了數(shù)種許熊接下來要做的動作。
當下立即止步,將無極步和形意功一股腦用出,在電光火石間避開許熊這一槍的同時,繞身墊掌,再次側擊許熊大腿內側。
還是方才擊中之地,他不信方才一擊,許熊沒有受傷,所以一出手就奔著其大腿的內側去,打算先廢掉許熊這一條腿。
“形意功的技擊法門?”許熊大吃一驚,他記得自己這所謂的師弟,才剛學形意功沒兩天,怎么已然掌握的如此成熟?難不成被師傅偷偷喂招?
一念至此,他便更加如入了魔一般,憤怒值蹭蹭蹭地往上長,當下也不做防備了,只取趙聞芳上路,雙掌奔著趙聞芳的腦袋拍去。
趙聞芳見他如此,師傅應該暫時無恙,長舒一口氣,停止進攻,脫離許熊的攻擊范圍。
但許熊得理不饒人,大開大合朝趙聞芳擊去。兩人內息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每一次交手,趙聞芳都能感受到一股較強的力量,在抵消了自己內息之后,錘擊在肉身之上,留下暗傷。
沒幾個回合,趙聞芳尋得一個空擋,急奔數(shù)步,從許熊進攻的范圍擺脫出來,迅速為自己調息。但許熊寸步不讓,繼續(xù)趕上,趙聞芳只得再度迎戰(zhàn)。
兩人所用都是無極拳加形意功,彼此知根知底,在招式上半斤八兩,誰也奈何不了誰,但在內息方面趙聞芳差了太多,他的天資本就不好,若不是腦袋靈光自創(chuàng)水磨竅門,用時間把自己硬生生磨進了內勁期,根本就入不了霍師的門。
所以雖然兩人入門只差一年,但在天資的此消彼長下,還是被許熊超了一個境界。
而古武之道,就如師傅所說,一個境界,便是天淵之別。
又進行了十多個回合,趙聞芳雙臂紅腫,被對方內勁的余力敗下陣來,而后又被許熊一腳踢中后背,踢飛了去。
“哼,天資不行,水磨工夫也是個敗。趙聞芳啊趙聞芳,你說若是沒有你該多好啊,都是我的了。可惜了,拜拜!”許熊笑著嘆息,右掌變爪,徑直抓向趙聞芳脖頸。
此時正值趙聞芳身在空中無法借力,眼看著就要落入許熊手中。
關鍵時刻,霍武拼盡所有的力氣,將手邊的樹枝,化作利器向許熊射去。
許熊笑意盡收,循著風聲,回身一爪將那樹枝抓在手心,而后信手回擲,直接將霍武左膝蓋刺穿。
“師傅!”趙聞芳落地后正好看到這一幕,怒火瞬間從心臟燒到丹田里。師恩如山,他什么也顧不得了。
吞噬術,運起!
一時間,他周身無數(shù)的毛孔盡被開啟,附近大量清新的空氣,隨之被他大量吸入體內。
雙臂上被許熊打出的紅腫,肉眼可見的消退。
全身的酸疼也在飛速的消散。
趙聞芳等不急傷勢盡復,大喝一聲,急奔十步,走到許熊身前,一掌當胸打去。
“該死!”許熊霍然轉身,直接打出右掌,與趙聞芳對轟。
有著吞噬術強大的自愈力,趙聞芳無懼兩人之間一層的差距,一掌接一掌地跟他對轟,發(fā)狠的他要如此硬生生地,將這個膽敢弒師的家伙打死。
見趙聞芳這幅不要命的打法,許熊只當他找死,于是不甘示弱,隨著他一掌一掌轟下去。
數(shù)十掌后,許熊開始發(fā)覺不對,按常理來講此時的趙聞芳必將被他雄厚的內勁震成內傷,但看眼前趙聞芳這幅龍精虎猛的模樣,哪里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他越打越心驚,體內的內息也在對轟中劇烈消耗,在又對轟十多掌之后,他索性縱身一躍退出交戰(zhàn)范圍。
“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可能這么強,怎么可能?”他不明白為何趙聞芳突然之間變得這么強,但自家事自家心里清楚,他知曉自己的內息已經消耗到一個冰點,不能再繼續(xù)打下去,要速退了。
“別走!給我死來!”雙方角色互換,趙聞芳不愿放過他,快步追去,卻看到許熊回頭挑釁地望了他一眼,轉身便跑,在走過霍武身邊時,彎腰伸出手指,在其脖頸上輕輕劃過。
趙聞芳目眥欲裂,“師傅!你敢!”
一股子悲愴涌上心頭,趙聞芳奔到霍武身前,噗通跪下,八年來的一幕幕從他眼神閃過,師恩如山,恩師如父。
三息之后,他霍然起身,帶著淚眼,朝許熊遠去的身影奔去。
但許熊已然攜著昏倒的霍芬奔出老遠的距離,兩人的速度幾乎一致,而霍芬的重量對于強筋期的古武者許熊了勝于無,他拼盡全力去追,也只能保持兩人之間的那段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