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此刻的表情很精彩,一個心里很信任的人,忽然表現(xiàn)出了不靠譜的樣子。
可想而知妹妹受到了什么樣的驚嚇,這實在是太嚇人了。
方良也很無奈,因為他只是說了一個事實,而事實就是人類短暫而又漫長的一生中,不靠譜的時間占了大多數(shù)。
靠譜,反而是一種堪稱奢侈的奇跡。
從妹妹的表情上,方良大概也能將妹妹的心思猜個八九不離十。
沒好氣的無奈說道:“你知道的,我沒有去過城里。”
迎著妹妹詫異又震驚的眼神,方良終究還是要一點臉,也不敢很大聲,很理直氣壯的說這番話。
妹妹也沒好氣的說道:“你都沒有去過,你又為什么覺得我去過?”
得!
救友而半道迷路,導致半途而廢。
方良暗自腹誹,不過還是解釋道:“你沒有跟爺爺去過城里,又怎么會被姓李的那色公子給盯上?”
用問題回答問題的時候,答案往往也藏在了問題里面,只是需要一些腦子和時間去思考。
而妹妹顯然并不笨,自傲的說道:“那是你妹妹天生麗質難自棄,就算藏在深山老林里面,芳名也能夠通傳天下?!?p> 長得漂亮的人,大多時候都有著這種迷之自信,總覺得自己是排在第一那個。
方良也被妹妹的樣子逗樂,笑道:“別自戀了,你要真這么搶手也不至于現(xiàn)在也嫁不出去?!?p> 兄妹二人一邊斗嘴,一邊往前方走著。
妹妹也沒有跟方良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疑惑道:“哥你確定去城里是這個方向嗎?”
“沒事!”方良憑著自己豐富經(jīng)驗,自信的說道:“這世上本沒有路,因為城里人想要生活,于是也就有了路?!?p> “?嗯?”妹妹的表情很迷茫,聽不懂方良這句話表達的是什么意思。
炫耀著自己知識豐富的方良,嫖了一下魯大文人的名句,不無得意的說道:“路除了去城里,還能夠通向哪里?沿著大路一直走就是了?!?p> “可是...”妹妹心中還是有著疑慮:“如果我們走了相反方向,那不就是去到另一個城池?”
主要還是老哥在認路這方面,表現(xiàn)的實在不靠譜了一些,妹妹才會有此擔憂。
然而妹妹說的其實很有道理!
方良則是在東張西望辨認著方向,之前他是去過城里沒錯,黑燈瞎火也沒能擋住他視物,也沒錯!
可是方良是在河里游的??!
不管左右怎么看景色,方良依舊是無法辨認出方向,去一趟河底或許就能辨認出來。
然而令人很尷尬的事情是,方良在這附近沒有發(fā)現(xiàn)河流!
見方良沉默著,妹妹在一旁提議道:“趁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走多遠,要不我們回去找人問問?”
回頭?
不!
“真男人從不回頭,而應該是勇往直前!直面淋漓的鮮血!眼都不眨一下!”
忽然方良就中二了起來,一副熱血澎湃少年郎的樣子,妹妹內(nèi)心無語淚自流。
她唯一做錯的事,就是不應該太過早的信任這個哥哥。
就在妹妹被方良的話,弄得內(nèi)心極度羞恥,尷尬的就要用腳趾扣出三室一廳時。
“好!”
一道洪亮的聲音忽然響起,“山野有奇人,能聽到小兄弟這番慷慨激昂的話,便不枉此行!”
這道洪亮的聲音,來得奇怪又突然。
方良竟然在這之前毫無所覺,這讓方良感到很是意外。
只是這世間比之他修為高的比比皆是,方良不應該有太過大的反應。
不過在想到這人注意到了他,方良內(nèi)心不由有些許緊張,同時帶著點點警惕。
警惕的舉目四望,方良才發(fā)現(xiàn)這說話的人,正站在一株粗大的樹枝上。
這人看著不到四十年紀,五官極為粗獷,一雙銅鈴大的雙眼,看著頗為威嚴,也極為豪爽。
大漢看著方良臉上帶著警惕之色,卻也不在意的笑道:“萍水相逢,相逢即是緣,某家燕冷,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
一副俠士直爽的樣子,方良也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小家子氣,回到:“天地四方,良才美玉,方良。家妹,方沁。”
燕冷咧嘴一笑,互通姓名是一個很好的開始,說道:“燕某年紀比你大一些,叫一聲方小兄弟不知可否?”
方良微微點頭,一副請便還有細聽下文的意思。
沒得到肯定回答的燕冷也不覺得尷尬,自來熟的說道:“剛才聽到方小兄弟的煩惱,燕某恰好也要去一趟李家城,不知小兄弟可愿同行?!?p> 臉上閃過一抹羞澀,方良不好意思的說道:“方才與家妹些許拌嘴,倒是讓燕兄看了笑話。此方圓百十里地的村莊,唯一的大路就是通往李家城,迷路之言不過玩笑爾。
卻道一路風塵寡淡,能遇到燕兄這般豪客,為弟亦是喜不自勝!能與燕兄同行,求之不得矣!”
逢人三分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方良不僅不是不諳世事的少年,對于這樣互相吹捧的客套反而熟稔的很。
他許多時候并不樂意,才表現(xiàn)出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
燕冷聽得暗自點頭,方良這番話說得極為得體,不卑不亢,一聽就是一個很有教養(yǎng)的人。
所以燕冷也沒有再客套,往前邁步,三人就往著城里走去。
路上,方良不由好奇道:“不知燕兄此行為何?”
大概是自己剛才言語里有提到,燕冷也沒覺得這有什么,況且這也不是什么不能與外人說的私密事。
很正常的聊天而已,“自是為了那十年一度的龍門盛會?!?p> 方良聽得暗自挑眉,聊到:“哦?龍門盛會?”
就跟個復讀機一樣,走南闖北的燕冷一聽就明白,方良這是要探聽消息。
看著方良稚嫩的臉色,估摸著上一屆的時候,應該還只是7、8歲的年紀。
想明白這點,燕冷就更不覺得奇怪了,解釋道:“那龍門盛會十年一次,取的是鯉魚躍龍門之意。
害!舉辦的地方也沒個固定,每次都要天南海北的四處亂跑。”
這個解釋...就...只能說點到為止吧。
好像說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說,只能靠腦子去領悟,這種謎語就很煩人。
方良這個百歲老人的靈魂,倒也沒有拘泥于少年人的傲氣,不恥下問:“恕我孤陋寡聞,不知這魚躍的是個什龍門?”
小伙子還懂得引經(jīng)據(jù)典的拽文,燕冷對方良說得上是欣賞。
這樣知進退的年輕人,雖然可能不是一個修士,但實在難得一見之下,心里也不由起了惜才之意。
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豪爽樣子,耐著性子解釋道:“大體上就是修行勢力選拔良才美玉,加入自己的勢力修行,成長之后自然也就是自己勢力的人?!?p> 嗯,方良暗自想到,這大概就是一個天使投資大會唄,風控管理、投資潛力股的意思。
龍門大舞臺,有本事你就來。
這個世界上如果也有大字報的話,標題大概就是這樣寫吧。
想著的方良,心里有疑問就問:“這修行又是啥?”
這個問題就問的很大也很沉重,燕冷雙眼閃過一抹幽冷之意,意味深長的說道:“修行阿,就是一個讓人心里難受的過程。如夢如幻,波瀾掀起了潮水,每個修行之人都只是心靈破碎的瓷娃娃?!?p> 聽起來就可憐的令人害怕,卻又像是一條毒蛇一樣啃食著人的好奇心。
屬于方良的修行之路還很遠,窺到的一隅風景并沒有令方良畏懼,反而有一種興奮。
恐懼會令人感到害怕,但死過一次的方良,恐懼只會令他興奮。
這大概就是人類的作死成癮性。
方良到也沒讓氣氛這么沉悶下去,說道:“橫結自生,需化骨成筋。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沉湎在某種情緒中的燕冷,被方良的繼續(xù)提問喚回神,神色顯過驚詫。
反問著確認道:“血龍公爵的《傲寒訣》?”
一道精光在眼瞳閃過,方良知道自己問對人了,隨后也感慨大路貨就有這點好,隨便問一個修行之人都知道。
方良點頭稱是,解釋道:“偶爾得到一本志怪書籍,料想著燕兄走南闖北見識廣博,遂問之出口,一解心中長久疑惑?!?p> 燕冷也不在意這些解釋,剛才之所以詫異,是因為燕冷一開始以為方良沒有接觸過修行,突然聽到方良口中吐出一句修行知識,自然會感到詫異。
“嗯,這句話里面的意思,糾其根本的歷史原因,就是為什么現(xiàn)在每十年舉行一次龍門大會了?!?p> 方良沒有插嘴打斷,而是靜靜的聽著這個知識點,燕冷停頓了一下,組織好語言才繼續(xù)說道:
“經(jīng)過長久的研究,我們?nèi)说捏w內(nèi)并沒有龍脈。在血龍公爵與廣寒居士二人在極光通天論道之前,這個地方上的修士,大多都是血脈修士。
偶有能夠修行的人,比如廣寒居士。但大多數(shù)都是特定的血脈傳承才能夠修行,比如極北血龍公爵。
后來二者相約在極地論道,探究這修行的秘密。
論道的結果就是,除了血脈傳承,大多數(shù)的人是沒有可供‘氣’通行的龍脈?!?p> 燕冷講述到這里的時候,方良再也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疑慮了!